第24章 天選之路

  被打擊了一下的何青偉，和顧松兜兜轉轉地找到了新西方的中關村校區，總算是又打起了精神。

  沒辦法，接下來他要扮演一個非常需要演技的角色：顧松的老爸。

  在課程報名諮詢處，何青偉那是費勁巴拉地要了一堆資料，了解各種課程的計劃和價格。這時的新西方還沒有牛比到後來必須先交錢報名才能試聽課的階段，何青偉愣是一副很謹慎的姿態帶著顧松聽了兩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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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松全程賣蠢配合他。

  在課堂上，何青偉聽得比顧松認真多了，看他認認真真地記筆記，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個復讀了七八上十年仍然不肯放棄的有志青年。

  雖然沒辦法拿到最詳盡的講師管理制度，但多少能看出些端倪。

  比如對老師的評分表，這個是發到了何青偉手上的。

  每節課都有助教進教室，用一套熱情的話術激發學生的意願給老師評分，挖掘這堂課上精彩的地方，提出建議和意見。這個算是講師淘汰體系的一個依據，每個講師都很重視這個。

  顧松就想到以後常聽到的一句話：請給個五星好評，親。

  何青偉也親耳聽到了在新西方這裡，講師們確實放得更開，各有各的特色和才藝，非常注重課堂氣氛，都有顧松的水平。他不由覺得任重而道遠，想著怎麼建立起這樣一直講師隊伍，橫掃中湖。

  聽他上完了課之後，又在那嚴肅地表演，說需要回去跟孩子母親商量一下，後面如果覺得課程孩子不適應可以怎麼樣調班？

  新西方的工作人員耐心地跟他講解各種政策，何青偉認真地聽著點頭，時不時還記一下。

  顧松也是有些佩服他的演技。

  走出新西方的大門，顧松打趣道：「父親大人，您覺得怎麼樣？」

  何青偉抽著煙，有些氣餒：「名不虛傳啊，不知道金牌培訓能不能走到這一步。」

  想著此時方興未艾的教育市場，顧松摟著他的肩膀：「何哥，有我在，可以的！」

  「牛得你哦！」

  「晚上9點多的車，還有一點時間，幹啥去？」顧松瞅著2001年的燕京街頭，一時也不知道可以去哪裡逛逛。

  反正快到飯點了，去吃西門烤翅吧！

  顧松打電話跟駱西歸一說，就領著何青偉過去了。

  路過燕大西門外的報亭，顧松忽然想起謝茵然的旅遊夢想，他微笑著有了一個點子。

  嗯，在她懂事一點之前，先給她留下些莫名其妙的印象吧。

  他在何青偉不明所以的表情中，買了一張燕京大學的明信片。坐在烤翅店的桌子上，卻不知道上面該怎麼來寫。

  想了半天，最終提筆寫下：「第一個腳印，2001年秋，在燕京。等你長大，再一起來這裡。」

  寫的是自己家的地址，寄到那邊家裡還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波瀾，就先自己藏著吧，有個郵戳就好。

  何青偉問：「這是做什麼？」

  「留個紀念，激勵一下自己！」

  「當我眼瞎啊，等誰？」

  「偷看別人明信片，何哥你怎麼這麼無聊？」

  「不行啊，我是你的父親大人，身為監護人，我得關注你的思想狀態啊。」

  「你還來勁了，那我沒錢用了，給個百八十萬零花可不可以啊爸爸？」

  「靠，服了你的臉皮了。」何青偉到底架不住節操早就餵狗很多年的顧松。

  11月的燕京已是深秋，但三人還是開開心心地在露天擼完了一頓名聲經久不衰的西門烤翅。

  說起西門烤翅，這真算是燕大的一絕。西門雞翅雖然有名，但味道最好、燕大學生一直認的正牌反而是一個露天的靠邊攤。老丁一家一直就是天黑出攤，手藝賊好。因為是北漂一族，可能是為著省點錢才擺攤。據說也嘗試過掛靠在餐廳里專門負責燒烤，後來還是又重新回到了廣闊天地。老丁也是很敬業，顧松記得大四時候有一次寢室兄弟幾個來了興致，嘗試著打了一下老丁的電話，居然半夜一點多了還送貨上門。

  價錢公道，外焦里嫩，味道進得十足，真是每一寸肉都入味。就這樣，顧松就結束了匆忙的第一趟燕京之旅，滿意至極。

  躺在臥鋪上的顧松忽然想到灰太狼的台詞，看著漸離漸遠的燕京燈火，想著下一次再來這裡，會以什麼樣的姿態。

  ……

  顧松在武湖就先下了車，反正周一不用去學校上課。

  沒跟郝秋雲說，他直接跑到電腦城漫遊者的鋪面。

  郝秋雲正埋頭打電話：「你先把一家拿下，這樣跑一圈遞名片作用不大。直接送一台機器過去，讓老闆試，比價。你新面孔，只發個名片誰記得你？」

  「你先這樣去做，我不跟你多少了，有電話進來。」

  「餵？發50台到廣昌？你這麼猛啊，訂金收了沒？……好好，我馬上安排。」

  掛掉電話她抬頭正要叫人去調車發貨，看見顧松笑眯眯地看著她。

  「你怎麼來啦？」郝秋雲倒有些意外，「今天不用上課嗎？」

  「我現在有特批了，一周只上3天課，剛從燕京回來。」看她好像搞得很好，顧松心情特舒適。

  「你倒是有閒情到處瀟灑去了，累死我了。昨天剛把人撒到周邊地市去，你後面時間多了些，來幫忙啊！」她一邊埋怨著，一邊去填單子。

  「現在有沒有什麼問題？」

  「大問題沒有，就是四面八方的消息匯過來，有點亂。」填好單子，她叫了店裡的一個小姑娘，讓她遞到杜千山那邊去。

  顧松說：「我白天在這呆一天，你不管我。前天匆忙定下來這麼搞，我今天觀察一下你這邊的流程，看看怎麼梳理出一個具體的銷售方案來。」

  「那行，你自己找地方坐，要寫東西紙和筆櫃檯那裡有。」

  ……不行，這得用電腦才能寫得順溜啊，想看看哪台電腦合適用，發現有些問題：「郝姐，咱是個電腦店啊，這幾台樣機怎麼都不開開？」

  「都開開幹嘛？」

  顧松放眼望去，好像還真沒幾家店把電腦樣機開開，都是擺開電腦型號配置單和價格直接賣。電腦城的店可能吞吐量大，每個門面或者櫃檯都是堆著大量的貨。

  現在還不興體驗店嗎？

  也是，要另設倉儲也是一筆成本，不過現在漫遊者的模式，倒是應該走這一條路的。

  他打開一台機器，把自己的想法一點點地寫下來。

  門店的布局可以調整一下，先不用裝修，地方清出來多一點。樣機擺上，搞一些高清的電影或者絢麗的圖片播放著，遊戲機型把熱門遊戲打開登錄進去，讓顧客可以試玩。

  倉儲那邊入庫出庫的流程和管理辦法，負責人的權責。

  城市經理每天要用郵箱發一下日報，不能只零散地電話匯報。

  退換貨的優先級……

  有了時間集中注意力思考，顧松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著。

  開始的時候，郝秋雲忙著自己的，後來偶爾有空，就跑過來瞄幾眼，時不時補充一下自己的意見。

  還別說，店裡有個人噼里啪啦地敲鍵盤，倒還吸引了幾個顧客圍觀。這個時候想來買電腦的，大多還都不是觸手怪，打字速度普遍比較慢，盲打算是個絕活。

  顧松好歹也是摸了鍵盤有將近二十年，放在這裡也是個秀兒。

  郝秋雲聘的女店員還藉機做成了兩單生意，讓她很有些興奮。

  午餐盒飯簡單地解決了，弄了幾個小時，顧松又捋了一遍。洋洋灑灑將近兩萬字，擬了門店管理、倉儲管理、裝機驗收流程、日常工作制度等等條例，又總結了一些銷售話術和技巧。

  看了一眼店裡沒有印表機，正想尋個U盤存進去找個列印店打出來，腦子裡猛地回憶起關於U盤的專利案。

  又觸發了一個印象深刻的記憶！

  這個時候U盤才剛剛面市不久，價格高達數百上千一個，主流U盤容量只有16M。就在明年，U盤的國內專利才會最終被鵬城朗技拿走，隨後就是朗技在國內外長達多年的專利之爭。

  雖然這不是一項非常核心的技術專利，但是朗技憑藉先申請的優勢，後來確實打贏了官司，從索尼手上刮下來了1000萬美元的專利費，當時也是轟動國內外。從拿下這個專利開始，他們在一兩百家U盤品牌之間四處出擊，但卻也沒能阻止其他U盤廠商擠占市場份額，反而朗技自己成為市場上的小玩家，最大的利潤收入變成了專利費。

  這是一個從2001年僅僅幾十萬的出貨量，在短短兩三年內暴增到上千萬出貨量的市場，而且門檻很低。

  快閃記憶體晶片可以買入，控制晶片可以買入，鵬城的U盤OEM廠家此刻正在野蠻生長。

  作為新上市的移動存儲產品，現在漫遊者的門店裡自然也是有的，找了個小U盤出來，他把寫的東西拷進去，一路往外走找著列印店。

  手裡摩挲著這個小小的東西，他的心有點不爭氣地開始跳得越來越快，認真思考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本來是計劃著從DIY的市場逐步地切入將來的智能硬體領域，走一條跟聯想一樣的貿工技路線。但電腦整機和硬體設備的黃金期只有短短兩三年，而從渠道經銷網絡到能真正銜接後面有自主專利的智能設備，中間一直是缺著工廠製造一環的，今天想到U盤，才一下點燃了他的思緒。

  此時在燕京的中廣村，日後占領U盤、mp3這些移動存儲數碼設備市場半壁江山的愛國者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吧，這裡面還有多大一杯羹可以分？

  U盤的投入不大，快閃記憶體晶片很快就會產能暴增、放開銷售，價格也會降下來。現在還要大幾百上千的U盤很快就會容量翻個兩三番，價格也會降到500以下，普及成為有電腦的人必備的一個東西。

  更別說隨後還有另外兩樣猛然間短暫流行的東西，都是電腦潮時期的邊緣產品，可以找到成熟的解決方案。一個就是mp3，顧松猶記得當時的年輕人幾乎人手一個，便宜又好用。ipod是在國外賣得好，但國內牛比的就是價格優勢嘛。愛國者怎麼發家的？還不就是mp3的一波？

  卡片機這玩意更加如此，間接地為柯達的倒下添了一把猛火。重要的是，卡片機連結著將來智慧型手機製造的關鍵一環：相機。

  心神不屬地拿過列印好的東西，他直接往回走。

  身後猛地傳來一聲大喝：「嘿！還沒給錢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想事情走神了。」顧松連忙掏錢。

  借這一波電腦普及的趨勢準備鋪開的漫遊者數碼店渠道網絡，如果再能搭上U盤、mp3和卡片機這一股風切入到快閃記憶體和相機行業里，才是回頭在手機浪潮里猛然爆發的天選之路!

  其他人或者會判斷失誤錯失機會，但顧松不會！重生之後直到這一刻，他對自己戰戰兢兢不知能否把基礎打得足夠牢靠的擔憂才消失，只要這一步能走順了，此後就儘是天高海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