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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自白書

2024-07-18 16:01:01 作者: 九更2016

  我叫孟徽州,一生痴絕處,無夢到徽州的徽州。

  一切從什麼地方開始,就從什麼地方結束。

  所以,你們讓我來,我便來了。

  大學,冥想社,還有馮薔薇。

  那是我第一次離家那麼遠,帶著對前程的無限期許。

  和別人不一樣,在所有的人都被迫調劑到哲學這個冷門又難以就業的專業的時候,我當時填下的第一志願就是哲學,我有我的理想,我認為現在,中國只有哲學的學者,而沒有哲學,女性的哲學家更是少之又少,我要成為那第一個人。

  馮薔薇,是我大一入學之後第一個朋友,我們同時加入了冥想社。

  她是所有的同學裡最有天賦的,帶著女性獨有的敏銳。

  因為一次關於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的爭論,讓我們不打不相識,爭吵的內容已經無關緊要。畢竟現在看起來,我們那時候滿腔熱血,固執地捍衛的自己的觀點,如今看來,都已經不再重要——因為,我們都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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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到薔薇,是為了救她。無論你們理解與否。

  畢業那一年,一切都看起來很順利,我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哥倫比亞大學的OFFER,她順利地在激烈的面試中脫穎而出即將加入臨州聯合銀行。

  在畢業於就業的空檔,我們每天窩在寢室里追著我最愛的那部《豪斯醫生》,豪斯醫生,他和我一樣,孤傲反叛甚至自負,除了wilson,沒有真正的朋友。馮薔薇是我的wilson,我最好的朋友。

  隨著畢業的時間越來越近,我們開始意識到,離別的時刻即將到來了。

  畢業聚餐的那次,所有的人都喝醉了。

  我和她背靠背坐在一張凳子上,看著屋子裡彼此抱頭痛哭的同學們,默默地流著眼淚——那時候的感情真奢侈,眼淚也是。

  「如果哪天,我變成了那種我討厭的人,你一定要來救我。」她靠著我,忽然說,「一定要來救我。」我記得她那時候說的每一個字,「我不想變成那樣,但是我好害怕,害怕人生就在那些斤斤計較的事情中過去了,因為一個所謂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因為一個無所謂的虛名沾沾自喜。」她說著,就好像是預言一般。

  「我會的。」我用我全部的心意答應她。

  她搖了搖頭,說:「你不知道,這四年的我,不是本來的我,我害怕畢業了就變回原來的我了,世俗、功利,像螻蟻一樣過完自己的一生。我好害怕啊,好害怕這樣的一個我,就要消失了,這樣一個懷揣著偉大的夢想的我,就要消失了。」她哭著,就好像天亮了就會死去一樣。

  而我那時候太樂觀了,我以為帶著那樣清醒的覺悟的薔薇,是不會變的。

  開始的時候,我們克服著時差的阻礙,盡力地保持著聯絡。

  她總是說一切都很好,只是有些累,我也告訴她,一切都好,儘管那個時候,我的助教的位置因為導師的經費問題而岌岌可危,我很快將沒法在美國待下去了。要麼趕緊找工作,要麼滾蛋回國。

  只是有某一天,薔薇的頭像忽然暗了,之後再也沒有亮起來過。

  我不知道為什麼,直到我翻出了她曾經告訴我的在臨州的號碼,打了一個越洋電話給她。

  電話打了好幾輪終於接通了。

  我告訴她,我要去臨州見她。

  只是沒告訴她,這一趟行程是決定我繼續留在美國還是回國的重要參考。

  儘管好多年沒有聯繫,她依然是我在國內最好的朋友,如果她在,我就回來。

  電話那頭的她興奮極了。說那好啊,請了假也要陪你的。

  只是那句話開始,我已經覺得有些奇怪了。

  請假,和與我見面,難道是一件需要權衡的事情嗎?大學時候的薔薇,不會這樣說話。

  我以為,那只是我過于敏感的緣故,自我安慰著,這不過是薔薇無心的一句話罷了。

  然而,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被曾經的她不幸言中了。

  她捧著我送給她的滿束薔薇,不能自制地向我講著那些我毫無興趣的辦公室鬥爭,沾沾自喜地炫耀著自己的腹黑、鑽營和不擇手段得來的所謂的「勝利」。

  我看著她臉上厚厚的粉底,完全陌生了。

  她不是薔薇,她是那個占據了我好朋友身體的陌生人。

  我仿佛聽到了薔薇的呼救,她說過要我救她。

  我別無選擇,我要讓她回到大學時候的樣子。

  海德格爾說過,死亡是此在最本己的可能性。

  我所認識的薔薇也一定會贊同我這麼做。

  那把鋒利的錐子,是我見面前準備的。

  為了那一句關於請假的話語。

  它被安靜地握在我的手中,帶著粉碎一切的信念。

  就這樣,我殺了薔薇,以她曾經嚮往的方式,洗盡鉛華,返璞歸真。

  ……

  胡大發看完了這份帶著血漬的遺書,他的腳邊,孟徽州的雙眼空洞的映照著天上的流雲。胸口插著一把利錐,血還在靜靜無聲地淌著。

  胡大發把遺書交給了余小斌,看著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的孟徽州的屍體:「看來,她知道我們假冒她同學約來這裡見面是一個圈套。但是她還是來了。」

  「既然都已經打算死了,何必拉著方緒勇墊背呢,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有些不舒服,常常忍不住想如果我們沒有去上海找方緒勇,或許……」余小斌不無內疚地說。

  「如果他告訴我們,他不就不會死了麼?」胡大發卻不這麼認為,「只不過可能直到他去見孟徽州的那一刻,他都還不相信這個記憶中的大女孩會變成一個殺手吧。」

  「唉,人怎麼會變得那麼快呢?」余小斌感慨著。

  「馮薔薇從來沒有變過。」胡大發看著周圍參天的古柏說道,「只不過她那顆好強的心在強迫自己接受那些自己原本不感興趣的哲學思想,偏偏這門學科是需要全身心投入才能夠學得好的。確切地說,哲學,從來都不是通過學習可以學得會的。她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短暫地參悟了其中的奧義,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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