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故人來

  白眉真人站在靈翠峰凝碧崖自己的洞府之外。

  他在這個洞府已經修行數百年了，從他入蜀山開始開闢了這個洞府之後，就再也沒有換過地方。

  但是現在，白眉真人一點都不敢肯定，著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洞府了。

  不僅僅是因為現在洞府裡面，已經被折騰地面目全非。

  問題在於隔三岔五地，他的洞府中都會出現一些陌生人。

  關鍵是那些陌生人，每一個出現的時候，都讓白眉真人看一眼都覺得膽戰心驚，特別是前幾天來的那個身穿大紅道袍的如畫少年，當那個少年現身之時，柳白眉甚至緊張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不只是不敢喘氣，那個時候，他體內那些本來頗以為傲的精純劍氣，都瞬間失守，在體內瘋狂亂竄，竟似要跑到那紅袍少年的身上去一般。

  而掛在身側的紫郢青索，像是兩條死蛇般癱在劍鞘中，沒有了半點生息。

  如果當時不是那紅袍少年突然看了他一眼，白眉真人事後絕對修為大減，甚至有可能跌回原先的真仙之境。

  

  幸好那紅袍少年看了那一眼，然後白眉真人體內的劍氣就瞬間平復了下來。

  白眉真人和那紅袍少年的眼睛對視了一眼。

  那一刻，白眉真人對那紅袍少年高山仰止。

  因為在紅袍少年的眼中，他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浩若汪洋的，讓他心神搖曳，顫慄無比的劍意。

  而當白眉真人跟著那少年走出洞府的時候，才發現凝碧崖頂的上空，不知何時已經萬劍齊聚，似乎蜀山中所有的飛劍都已經來到了靈翠峰上，像是要來朝拜什麼一般。

  這一幕，讓白眉真人覺得有些熟悉，可他卻又想不起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了。

  這段時間他腦中總是莫名其妙會閃過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面，卻始終想不起自己曾經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有過這些經歷。

  他問過姜子牙這件事情。

  按照姜子牙的解釋，他們這些這些摺疊空間中的生靈，會被一遍遍地清洗掉記憶，但是靈魂本來就是一種很神妙的東西，又或者有時候清洗地不夠徹底，殘留下了一些記憶碎片，而白眉真人在被他恢復了兩世記憶之後，或許激發了一些他以前的記憶。

  而在洞府之外，那個紅袍少年揮了揮手，說了兩個字，「去吧！」

  滿天的飛劍，乖乖地各自散去。

  然後那紅袍少年似有所覺，回首看了那洞府外的那塊黑色石碣一眼，接著走到樂石碣之前。

  紅袍少年先是看了一眼石碣上那「劍氣沖天」四個大字，臉上出現了一縷嘲諷的笑容。

  如果是其他人，來到他們峨眉派的重地，對著開派祖師留下來的手跡，露出這種笑容的話，白眉真人肯定會跟對方大打出手。

  就算打不過也要拼命。

  但因為此時發笑的是這個紅袍少年，所以白眉真人只是羞慚地低下了頭。

  確實沒人有資格在這個紅袍少年的面前，提「劍氣沖天」這四個字。

  白眉真人當時堅定地認為，天地之間沒人有資格在這紅袍少年面前提「劍「這個字，他們峨眉派的開派祖師也不行。

  然後那紅袍少年口中突然發出樂一聲輕噫，似乎察覺到了石碣中的某些東西或者說是氣息。

  當時陪在那紅袍少年身邊的姜子牙，連忙笑著解釋了一句道：

  「李靖曾經在這裡留下過一縷誅仙劍氣。」

  紅袍少年哦了一聲，搖了搖頭道：

  「那不算真正的誅仙劍氣，只有在我的手中，誅仙劍陣才是真正的誅仙劍陣。」

  「他能復刻那四柄劍，但復刻不了我的劍意。」

  「教主你放心，有小白在，應該可以修復誅仙四劍，等下次進來的時候，我就讓她幫你把那四柄劍修復如初。」

  「在吾面前，不可直呼吾師此世之名。」

  紅袍少年卻是冷冷地盯了姜子牙一眼。

  姜子牙頓時尷尬地笑了一下，

  而為了緩解這種尷尬，他回頭看著身後的白眉真人，很是有些自豪地問道：

  「你知道這位是誰嗎？」

  如果是平常，白眉真人絕對會懟回去。

  「你不說我知道個屁。」

  但當時卻是異常恭敬小聲問道：

  「還望姜兄告知。」

  「這就是我們封神天地最強道統，第一大教的老祖，曾經的劍道第一人通天教主。」

  姜子牙洋洋得意地跟白眉真人解釋了一句。

  只是他的解釋，讓通天教主再次冷冷看了他一眼。

  「什麼曾經？」

  通天教主如此問了一句。

  姜子牙訕訕一笑。

  不過通天教主確實只是曾經，因為如今木吒在劍道上的實力，絕對已經超越他了。

  「教主，你看這傢伙的劍道天賦怎麼樣？「

  然後姜子牙連忙轉移開話題，指了指白眉真人道。

  通天教主看都沒看白眉真人一眼，只說了兩個人。

  「庸材。」

  白眉真人再次羞紅了臉。

  姜子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這是誇你呢。「

  姜子牙沒有騙他，在封神世界中，能被通天教主評價一句「庸材」的人，可能會高興成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一般人通天教主根本懶得搭理你。

  而白眉真人當時對姜子牙口中的那個封神世界，無限神往，恨不得能立即去往封神世界。

  那等天地，該有何等浩遠無垠的劍道等著他去追求。

  而在紅袍少年那些人離開之後的幾天，白眉真人一直沉浸在這種激動的情緒中。

  然後還沒等他的這種情緒平復，姜子牙又來到了他們蜀山世界。

  於是白眉真人就知道，那個封神天地中，又有人要出來了。

  此時和姜子牙並肩站在洞外的白眉真人，看著自己的洞府中，開始不斷有一團團白光亮起，不禁小聲問了一句道：

  「這次來的人，和上次一樣強大嗎？」

  「那倒沒有，上次來的，幾乎是我們封神世界中最強大的一批修行者，雖然另外還有，但有的無法復活，有的暫時不適合復活，所以這次來的人，實力上要弱一些。」

  「不過……」

  說到這裡，姜子牙突然頓了一下，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了白眉真人一眼，接著繼續說道：

  「不過，這一次來的人中，有一個人你見到之後，會……」

  姜子牙又頓了一下，因為一時間他想不出很合適的形容詞。

  「會什麼？」

  白眉真人奇怪地問了一句。

  「……很親切吧……」

  最終姜子牙勉強找到了這樣一個詞語。

  白眉真人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叫我會覺得很親切？

  然後，白眉真人就看到一個穿著一襲白衣的俊美青年從自己的洞府中走了出來。

  那一刻，白眉真人真的覺得很親切。

  這一段時間以來，白眉真人的腦中，經常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面，白眉真人知道那可能是自己某一世輪迴者經歷的事情。

  但是在所有的那些畫面中，絕沒有這個看去有一些瀟灑，有一些不羈，還有一點點不可一世的白袍青年的身影。

  而那個白袍青年似乎也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白眉真人的存在，然後他邁步走到了白眉真人的身前。

  柳白眉和白眉真人，面對面的站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是一丈左右，你打量著我，我打量著你。

  某一刻，兩人都目光都停留在了對方的腰側。

  他們的腰側都掛著兩把劍。

  掛劍的位置一模一樣。

  劍的樣子也一模一樣。

  一紫一青和一紫一青。

  而宛如孿生兄弟般的四柄劍，此刻都在各自的劍鞘內微微顫抖著。

  似是重逢了失散多年的自己一般。

  其實柳白眉和白眉真人的容貌，沒有半點相似，但兩個人此時相對而視，卻有一種在照著鏡子一般的感覺。

  因為除了容貌之外，他們兩人的身上，有著太多相似的東西。

  「我才不要變老……」

  柳白眉喃喃低語了一句。

  白眉真人懵懂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姜子牙嘿嘿一笑，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

  「你們慢慢聊。」

  然後姜子牙朝白眉真人的洞府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張開了雙臂，和剛剛從洞府中走出來的那個中年男子擁抱了一下。

  「好久不見，兄弟。」

  走出來的，是一位儀容豐偉，氣度威嚴，頭頂上凸起一對小角的中年男子。

  在封神世界，姜子牙有很多朋友，但能夠被他喚作兄弟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李靖。

  一個是敖光。

  而此時從洞府中走出來的人，正是東海龍王敖光。

  「我記得以前老是聽你說，說泥的家鄉是怎麼怎麼樣的一個花花世界，現在就是證明你當年沒有吹牛的時候了。」

  敖光哈哈笑著對姜子牙說道。

  「你要我怎麼證明？」

  「夜總會，傳說中的夜總會，光著屁＊在台上跳舞的美女。」

  敖光無比認真地對姜子牙說道。

  「其他都還說，可現在兄弟我是有老婆得人了，夜總會……」

  姜子牙有些為難地說道。

  「你老婆多還是我老婆多！」

  敖光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地話。

  「好吧，那就帶你去夜總會。」

  「去最好的？」

  「去最好的！」

  這時候敖丙也從洞府中走了出來，聽到父親和姜子牙之間的最後一句對話，連忙好奇地問道：

  「爹，姜叔叔，你們要去哪裡？」

  姜子牙頓時有些尷尬地閉上了嘴。

  敖光卻是一點都不介意地將摟著自己兒子肩膀笑道：

  「你姜叔叔要帶我們去一個美女如雲的地方，到時候咱們父子要讓那些現實世界的女人們開開眼界，龍族的龍根到底有多厲害。」

  這條色龍！

  姜子牙腹誹了一句，本來正要奚落敖光幾句，剛剛復活就儘是精蟲上腦，只是當他看到下一個從洞府中走處來的人之時卻是猛然一怔。

  在敖丙之侯走出來的，是一名老者。

  一名紫色臉龐，身材高大，雙肩平直而寬闊的老者。

  不管是柳白眉，敖光還是敖廣，姜子牙一點都不意外李靖這次會把他們復活，但是李靖居然把這位老者也復活了，倒真是讓姜子牙有點出乎意料。

  「聞太師！」

  然後姜子牙朝那老者喊了一聲。

  如果不是封神世界後來變得跟原先的劇情設計完全不一樣了，這個老人將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對手。

  但是在姜子牙經歷的封神世界中，自己和聞仲其實並不熟甚至都沒有真正交過手。

  因為聞仲在出征西岐的路上，就被那個名叫病毒的輪迴者暗算殺死了。

  聽到姜子牙的招呼，聞仲微笑著對他點了下頭，卻沒有說話，逕自朝前方走去，走過了依然在大眼瞪小眼的柳白眉和白眉真人的身邊，到了凝碧崖的邊緣，然後停了下來，看著崖外的莽莽群山，沉默無言。

  「姜師叔。」

  「姜師叔。」

  「姜師叔。」

  接著走出白眉真人洞府的幾道身影，在看見姜子牙之後，紛紛親熱地圍了上來。

  那是上一次因為名額所限，遺憾無法復活的楊任，殷洪，黃天祿，黃天爵，黃天祥等闡教三代弟子或是其他年輕一代的俊傑。

  「你們父親呢？「

  姜子牙笑著和每一個人都擁抱了一下，然後摸了摸黃天祥的腦袋問道：

  「你爹呢？」

  「我們過來的時候，他還在和李大叔聊天，不過應該也馬上出來了吧！」

  黃天祥乖巧地回答道。

  這位在戰場上有如殺神般的少年，平常在私底下其實是一個很靦腆的少年。

  只是洞府中接著走出來的，並不是皇飛虎，而是一名鬍子拉碴，看去有些落拓滄桑的中年漢子，頭上挽著一個道髻，背上負著一柄木劍。

  「大有。」

  姜子牙過去笑著把手放在他地肩膀上，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劉大有。

  雖說劉大有當初是李靖帶到基地中來的，但是在後來的那幾年，卻也是姜子牙在基地中最談的來幾個人之一。

  「姜兄。」

  劉大有對著姜子牙含笑致意。

  接著目光朝四周一轉，眼神微微發亮。

  「這裡就是蜀山嗎？」

  「不錯，不過不是我們天地的蜀山。」

  「出來之前，聽老李說過，雖然不是同方天地得蜀山，但劍卻是一樣的劍。」

  「我一直很遺憾沒有機會去蜀山去看一看，這次卻是不能在錯過了。」

  劉大有一聲朗笑，身後木劍直直飛起，然後他躍身木劍之上，劍光飛逝間，朝著遠處的青峰奇山掠去，只余那歡暢得笑聲在白雲中迴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