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春夢了無痕

  劉大有看著李靖父子消失在雲間，有些失落，本來他還想說點什麼的呢，可惜沒有機會。

  「神仙啊！沒想到竟然被咱們給遇上了，可惜……要是他們隨便給點什麼，或者隨口指點咱們一下，咱們可就發了。」

  身後的一名兄弟，興奮而又不無遺憾地說了一句。

  是啊，遇仙！

  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事！

  只是劉大有剛才想說的話，和這些沒有關係，他只是想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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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李啊！你人不錯，不管你是不是神仙，能交到你這個朋友，俺大劉很開心。

  僅此而已。

  「小嬋。」

  然後他被彭生的一聲呼喚從恍神中拉了回來。

  卻是彭生和林小嬋兩人十香軟筋散的藥勁終於解除了。

  劉大有本想過去幫忙，但看到彭生已經站起來走到林小嬋的面前，劉大有頓時停下了腳步。

  「小嬋，都是因為我，才連累了你，讓你受了此等屈辱之事。」

  彭生小心翼翼地扶起林小嬋，那張憨拙平凡的臉上，布滿痛惜之色。

  林小嬋伸出春蔥般的縴手，輕撫在彭生的臉頰上，自下向上撫摸著，嫣然一笑道：

  「值得的。」

  彭生心頭一甜。

  接著心頭一疼。

  他有些艱難地低下頭，看著插在胸口的那柄小劍，然後眼神變得無比空洞。

  哀莫大於心死！

  林小嬋秀美的玉手滑過他的臉頰，眉梢，額頭，來到他的頭頂處，輕輕摘下了那根木簪。

  「值得的。」

  林小嬋欣喜地看著手中的木簪，再次說了這三個字。

  彭生沒有再抬頭。

  「你喜歡，就拿去吧……」

  他低若蚊蚋的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後閉上了眼睛。

  一場春夢了無痕。

  劉大有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心底泛起一絲苦澀，林小嬋的那一劍仿佛也刺在了他的心口上。

  林小嬋緩緩從彭生胸前抽出了那柄小劍，有些嫌棄地推開了這個讓她曾經當眾示愛的青年的屍身。

  然後她站了起來，一手握著劍，一手拿著那根木簪，轉首朝劉大有盈盈一笑。

  林小嬋的笑容依然那麼清麗脫俗，她身上披著金吒的那件蓑衣，只能遮掩住她嬌軀的一些重點部位，春光偶泄間，讓人目眩神迷。

  只是劉大有已經絲毫沒有動心的感覺了，他沉默地撿起了地上的長刀。

  接下來必然有一場生死血戰，林小嬋絕不會讓看見剛才一幕的人，活著離開觀日台。

  「我記得你，在擂台上我們交過手吧，當時你好像連我一劍都沒接下。」

  林小嬋笑吟吟地看著劉大有，然後舉起了手中的短劍。

  她現在的心情非常好，雖然有所波折，但這門神奇的劍譜，最終還是落在了自己的手上，紫千山死了，兩個神仙也走了，如今山頂上的幾個小人物，隨手可以殺掉，此後的江湖，就是她林小嬋一個人的江湖。

  一枚石子自雲海之下呼嘯著鑽了出來，挾帶風雷之勢，分毫不差地擊中在林小嬋的腦門上。

  啪地一聲。

  那個美麗的腦袋像是個爛西瓜般裂開了。

  那根今天已經讓許多人喪命的木簪，從她手中滑落在地，滾動了幾下，停在了劉大有的腳下。

  ……

  山峰底下，李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怎麼了？」

  金吒奇怪地問了一句，剛才自己老爹突然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扔到了天上，這個舉動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沒事。」

  李靖笑咪咪地道。

  這次帶著金吒遊歷，讓他看看山水，看看人間百態，卻也不想讓他看的太深。

  畢竟是剛剛前些天才滿十二歲的孩子，還是少看點這種人心中最陰暗的東西，雖然李靖鼓勵金吒要有超凡脫俗，凌駕紅塵之志，但並不意味著就是要金吒厭惡人間。

  當然，一定要說他自相矛盾的話，還是有一點的，但為人父母者，誰又不是如此？

  一邊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堅強勇敢，一邊卻又忍不住要從方方面面保護著他，一邊希望孩子能飛的高飛的遠，卻又總是擔心他飛得累不累。

  養兒不易啊！

  「剛才你是不是兌換了一顆初級增靈果實？」

  李靖岔開了話題。

  初級增靈果實，能瞬間增加十倍靈力儲量，否則以金吒的修為，剛才根本做不到揮袖間捲動雲海，擊碎對面山崖上的巨石。

  「嗯。」

  金吒點了下頭。

  「親密值還剩下多少？」

  「用完了，不過剛才又加了三十點。」

  「哦，在上崑崙之前，儘量別再用了，另外，親密值最好用在增加自身修行屬性上，先把這些數值加滿，兌換果實的話，多兌換那些增加悟性對修行有幫助的果實，而像這種暫時增加戰力的果實，除非緊要關頭，能別浪費就別浪費。」

  「知道了。爹，接下來我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靖牽起金吒的手，身形微微一晃，再次以土遁之術遠揚千里。

  當金吒再度從那無盡的黑暗中脫身而出的時候，首先聽到的，就是奔雷般的水流聲。

  眼前是一條磅礴壯闊的大河，兩人此時正站在岸邊峽谷的一塊巨石之上，轉首西望，河水仿佛從雲端中直掛而下，濁黃的河水有著千軍萬馬般的氣勢，奔流直下，一瀉千里，氣象萬千。

  「黃河……」

  金吒的口中喃喃說出了這兩個字。

  不用李靖說，他就猜到這條河是什麼河了，天下除了黃河之外，又還有那條河能有如此恢宏浩大的氣勢。

  「潛崑崙之峻極兮，出積石之嵯峨，不錯，這就是源自崑崙山腳下的黃河！」

  李靖點了點頭道：

  「自軒轅黃帝在華山會群仙之後，崑崙諸仙就以莫大神通，將此河之水運與我人族氣運聯結為一體，滋潤我人族氣運，後又有禹皇以大毅力大決心大神通，梳理此河各處滯礙關竅，讓黃河水運有如巨龍般奔騰不息，勃然興發，是為派出崑崙五色流，一支黃濁貫中州。」

  「而這也是我們人族王朝自禹皇之後，國都都選在黃河之畔的原因。」

  李靖指著腳下所立峽谷繼續道：

  「黃河九曲十八彎，此時我們所站之處，名為八盤峽，後有柴家峽、桑園峽、烏金峽、紅山峽、黑山峽，河道千迴百轉，水勢湍急洶湧，乃是黃河中段的起始處。」

  「為父今日就帶著你從此處開始，泛舟漂流而下，過壺口瀑布，直至龍門而止，此段河道，為黃河最險之處，亦是最壯美之處。」

  金吒眼睛亮了起來，只是他還有些疑惑。

  「我們不是該往西走嘛，怎麼要順流東下呢？」

  李靖敲了一下他的頭笑罵道：

  「有你爹的五行遁術在，何須管它東南西北。」

  「而且黃河上游，頗多神秘禁忌之處，亦有一些上古生靈盤亘，仙境之下的練氣士，還是不要輕易踏足為妙，這些東西，以後為父再跟你詳說，如果這次你能拜入崑崙門下，自然也會知道。」

  金吒哦了一聲，接著又問道：

  「我們也沒有船啊！」

  李靖指了指峽谷上茂密的樹林，豪氣干雲地道：

  「我們自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