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客座教授

2024-07-18 07:43:16 作者: 黑咖啡少糖

  在過去的一年多里,周培公在販賣川鹽方面出力甚多。

  經過他的包裝,從敘州、大寧、大昌運出來川鹽搖身一變,變成地道的長蘆官鹽,遠銷貴州、江西和廣西北部。

  就連河南、安徽等省,都有不少鹽商到武漢拿鹽,為湖廣貢獻的收入以百萬兩計。

  為了獎賞周培公的辛勞,張長庚保舉他為武昌知府。

  現在,周培公已是湖廣官場最年輕的四品知府,正兒八經的地方大員。

  可在朱由榔的武力面前,這個身份顯然還不足以拍板,於是他連連告罪,策馬飛奔回漢陽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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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來亨、袁宗第、劉體純等人當時也在高台上觀看演習,也被艦炮齊發的威力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御林軍的大炮打得實在太准了,起碼比清軍准三到五倍。

  如果一年前,清軍的攻城炮也能打這麼准,谷城脆弱的城防早就被轟成渣了,明軍不可能守那麼久。

  李來亨甚至跑到炮車前反覆觀摩,還伸手進炮膛裡面摸索了半天,企圖找出其中的秘密。

  朱由榔哈哈大笑,把對閩浙眾將說過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說白了,現在所有的大炮都是前裝滑膛炮,發射藥都是黑火藥,太遠肯定打不准。

  不過在兩三里的範圍內,卻有很多方法可以把準確率提到能接受的地步。

  比如說每一種炮都使用統一的倍徑;用水力鏜床把炮膛刮削得更光滑;將炮彈打磨得更圓,更貼合炮壁;用定量的發射藥和專業的瞄準儀具、炮表等等;

  除此之外,還要由軍官學校培訓出來的專業炮兵操炮——他們都受過數學訓練,能根據炮表快速算出射擊諸元,從而快速微調射擊角度。

  這一切只為一件事,在戰場上把炮打得更快、更准、更遠。

  前幾項還好,都在諸將能理解的範圍之內。最後一項就讓人犯迷糊了,就連酷愛玩火藥的劉體純都開始有點抓瞎。

  把數學應用到打仗上,大大超出夔東諸將的認知能力。

  袁宗第和劉體純都落寞地嘆息,他們已經太老了,坐不習慣海船,否則真要去長洲軍校進修進修。

  李來亨則大聲表示,既然連少尉那樣的低階軍官都可以學會打炮,他自然也可以。此次湖廣戰事一了,他一定要隨聖駕去趟廣州,見識一些什麼叫彈道學。

  「當然可以,你還可以給年輕軍官們講講戰略和戰術課,每堂課補貼二兩銀子,時間一長,外快加起來很不少呢。」

  「什麼?我還能去當先生?講一次二兩銀子?」李來亨驚訝道。

  「別看二兩銀子少,一個月講個五六回,也有十多兩了。賀九儀靠這個就發了大財,現在讓他回軍中任職,他都不干。」

  這回,就連袁宗第和劉體純都坐不住了。

  賀九儀什麼水平他們是知道的,也就一般般,既然連他都可以當先生,袁劉二人覺得自己也行。

  當天夜裡,袁劉李三人又聚在一起商議,琢磨出很多門道。

  忠貞營駐地在夔東、湖廣,距離廣東太遠,實在太吃虧了。賀九儀這個威脅過天子,鬧出過叛逆醜聞的人,憑著距離聖駕近,居然當上了御林軍的授課師傅。

  長久以往,御林軍的各級將領不都成西營弟子了嗎?

  西營晉系弟子就算了,還是西營秦系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二天,袁宗第就找到朱由榔,表示湖廣的事一了,他也想去廣東看看。

  軍校客座教授這個職務,他也能當,不就是打仗那點事,隨便翻翻過往戰例就有了。保證都是勝仗,含金量足足的,沒有一點水份。

  朱由榔驚訝問道:「你昨天不是說,坐不習慣海船嗎?大昌的鹽礦每年賣那麼多錢,你不親自看著了?」

  袁宗第道:「為御林軍培養軍官是軍國大事,末將豈能因一點點風浪而退縮呢?」

  ……

  周培公帶著營中見聞回到漢陽,也將張長庚、劉兆麒等人震住了。

  他們自問,如果清軍擁有這樣的火炮絕技,肯定列為最高軍事機密重重設防。沒開打之前,絕不會讓敵人探知半分痕跡。

  如今竟當著周培公的面亮出來,證明偽帝有打贏湖廣清軍的絕對信心。

  張長庚甚至懷疑,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比如說,明軍只有二十艘船這麼厲害,轉臂式起重機只有一台,輕便結實的炮車也只有一輛。

  總而言之,要根據「虛者實之,實則虛之」的原則,將事情全部反過來看。

  「憲座,千萬不能這麼想。偽帝說了,這叫『秀肌肉』,是為了不讓我們誤判形勢,做出不合適的舉動。」

  周培公偷偷將「不明智」改成了「不合適」,試圖讓旁聽者心裡好受一些。接著又道:「偽帝還說了,御林軍可以在一個月內攻下夷陵。學生以為……確實有可能。」

  張長庚拍著桌子大發脾氣,呵斥周培公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江陵、夷陵、猇亭一帶的江防要塞都是武經略洪承疇親自督建,費了幾十萬兩銀子打造的,豈會輕易失守。

  明軍能把沿江據點慢慢磨掉不假,可時間限定在一個月,那就太誇張了。

  照這麼說,明軍攻下武昌漢陽,豈非輕而易舉?

  周培公道:「憲座,洪經略對學生有提點之恩,學生也不敢有損他老人家的威名。可是……洪經略他人現在在哪呢?」

  「這……自然在雲南殉國了。」

  張長庚越說越泄氣,連洪承疇那樣老謀深算的人,都被偽帝耍得團團轉,自己就更不用說了。

  和偽帝玩陰謀,下場可能很慘;自己和偽帝合作了一年多,反倒還活得好好的。

  劉兆麒是個體恤百姓的人,他也覺得和朱由榔合作之後,湖廣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過得更好了。

  僅平抑鹽價一項,就是一個功德無量的大德政。

  現在湖廣老百姓給張長庚、周培公和自己立生祠,表面上是恭維湖廣督撫仁慈,背後實際上還是朱由榔的功勞。

  如果真能達成休戰兩年的協議,付出一些代價是值得的。

  劉兆麒道:「憲座,培公說得對,能不打最好。據說吳淞炮台就守了一個時辰,如果偽帝沒有實力,那是萬萬做不到的呀。」

  「你們當本督不知道麼?」

  張長庚生氣地大叫起來:「襄陽、荊州、安陸三府都是大府,一炮不發就割讓,朝廷豈會輕饒?你們啊,想想脖子上這顆人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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