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柳聽白欲成道，鎮元子笑失果子

  卻說沉寂多日的金鰲島這一日突然鐘聲響起。

  

  原本正在閉關的金鰲島諸多弟子卻是也現了蹤跡，一個個開始往無波道宮而來。

  「掌教老師，閉關已有百年如今突然出關莫不是。。。。。」

  門下弟子一個個猜測著，也是議論紛紛，畢竟自數百年前諸聖與魔祖羅睺大戰之時，自家掌教就已經閉關一直沒有出來過。

  至於諸聖與魔祖羅睺之戰詳情，眾人也盡皆不知，甚至勝敗都不甚清楚，那等戰鬥，卻是他們無法推算與插手的。

  就在眾多門人弟子疑慮之時就見無波道宮大開，一道久未現世的輕聖人影已經出現在了雲台之上。

  一眾弟子，不敢怠慢，朱明璋，孔聖昀，趙長生，九鳳，無當聖母等人率領一眾門人卻是魚貫而入。

  「恭迎掌教出關！」眾人拜下道。

  柳聽白卻是笑著讓眾人起身，而後道：「小月見，你且去門口迎接一下貴客！」

  小月見聞言，也不多問，自是往外走去。

  剛到門口不久就見，仙氣翻湧，正是鎮元大仙法駕光臨，身後更有數百弟子跟隨。

  小月見眼見是鎮元大仙，自也不敢怠慢，趕緊上前稽首施禮道：「月見，見過鎮元大仙！」

  鎮元大仙一見小月見卻是笑道：「原來是你這丫頭，許久不見！」

  「此番前來帶了幾枚果子，便與你解饞吧！」

  鎮元大仙說罷，卻是遞出一個丹盤，以山河圖覆蓋，正好是五枚果子。

  小月見本就是月見草化形，聞著這熟悉的木行之力，卻是笑的跟個小狐狸一樣道：「謝謝！！大仙！！老師讓我前來迎接大仙！！快隨我來吧，別讓老師等久了！」

  小月見笑著說著，然後一邊在前面引路。

  鎮元大仙看著在前引路的小月見心中卻是若有所思。

  待進了無波道宮之後，就見柳聽白正坐。

  鎮元大仙一見柳聽白也是不敢怠慢，他雖為地仙之祖也與紅雲聖人乃是至交好友，但柳聽白一者乃是金鰲島掌教，二者本身修為神通更能與聖人一戰，如今再見柳聽白，只覺他氣質更有返璞歸真之妙，只怕離證道不遠了。

  「仙君如今修為只怕離證道一步之遙了吧？」鎮元大仙施禮坐好之後，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柳聽白輕輕點點頭道：「我自得數百年前閉關也為此事，如今卻是三屍盡斬，待我明悟三屍合一之機便是我成道之日！」

  柳聽白所成之道非是聖人之道而是混元之道。

  所謂聖人之道卻是取巧之舉，乃是借鴻蒙紫氣省卻三屍合一，以功德證道。

  當年諸聖皆是如此，三屍未得圓滿，故而難以言超脫，雖有混元戰力，但卻未真正體悟混元道果，將元神寄託天道空間，天道不滅，聖人不滅！

  柳聽白卻是與鎮元大仙講起了混元道果，台下眾門人弟子，唯有寥寥幾人心中有所悟，其餘之人儘是一頭霧水！

  金鰲島中講道勤，再說回唐僧四眾在萬壽山遊玩，忽抬頭見那松篁一簇，樓閣數層。

  唐僧道：「悟空，你看那裡是甚麼去處？」

  孫悟空看了看道：「那所在，不是寺廟，定是觀宇，我們走近些，到那廂方知是什麼。」

  不一時，四人一馬來於門首觀看，見那松坡冷淡，竹徑清幽。往來白鶴送浮雲，上下猿猴時獻果。那門前池寬樹影長，石裂苔花破。宮殿森羅紫極高，樓台縹緲丹霞墮。真箇是福地靈區，蓬萊雲洞。清虛人事少，寂靜道心生。青鳥每傳王母信，紫鸞常寄老君經。看不盡那巍巍道德之風，果然漠漠神仙之宅。

  唐三藏離鞍下馬，又見那山門左邊有一通碑，碑上有十個大字，乃是「萬壽山福地，天玄觀洞天」。

  唐三藏道：「徒弟，真箇是一座觀宇。」

  沙僧道：「師傅，觀此景鮮明，觀里必有好人居住。我們進去看看，若行滿東回，此間也是一景。」

  孫悟空笑道：「說得好。」

  遂都一齊進去，又見那二門上有一對春聯：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

  孫悟空笑道：「這道士說大話唬人，我老孫五百年前大鬧天宮時，在那太上老君門首，也不曾見有此話說。」

  豬八戒卻是若有所思道：「猴哥你且莫要亂說，進去看看吧，只怕這道士有些德行，未可知也。」

  及至二層門裡，只見那裡面急急忙忙，走出兩個小童兒來。

  這兩小童，骨清神爽容顏麗，頂結丫髻短髮鬅。道服自然襟繞霧，羽衣偏是袖飄風，環絛緊束龍頭結，芒履輕纏蠶口絨。丰采異常非俗輩，正是那清風明月二仙童。

  那童子控背躬身，出來迎接道：「老師傅，失迎，請坐。」

  唐三藏歡喜，遂與二童子上了正殿觀看，原來是向南的五間大殿，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那仙童推開格子，請唐僧入殿，只見那壁中間掛著五彩裝成的「天地」二大字，設一張朱紅雕漆的香幾，几上有一副黃金爐瓶，爐邊有方便整香。

  唐三藏上前，以左手拈香注爐，三匝禮拜。

  拜畢，回頭問道：「仙童，你天玄觀真是西方仙界，何不供養三清、四帝、羅天諸宰，只將『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童子笑道：「不瞞老師說。這兩個字，上頭的，禮上還當；下邊的，還受不得我們的香火。是家師父諂佞出來的。」

  唐三藏奇怪道：「何為諂佞？」

  童子道：「三清是家師的朋友，四帝是家師的故人；九曜是家師的晚輩，元辰是家師的下賓。」

  那孫悟空聞言，就笑得亂顫。

  豬八戒道：「哥啊，你笑什麼？」

  孫悟空道：「只講老孫會搗鬼，原來這道童也會吹牛！」

  唐三藏道：「令師何在？」

  童子道：「家師去吃金鰲島掌教仙君請，到金鰲島聽講『混元道果』去了，不在家。」

  孫悟空聞言，忍不住喝了一聲道：「這個臊道童！人也不認得，你在那個面前搗鬼，扯什麼空心架子！那金鰲島有誰是太乙天仙？請你這潑牛蹄子去講什麼！」

  唐三藏見他發怒，恐怕那童子回言，鬥起禍來。

  便道：「悟空，且休爭競。我們既進來就出去，顯得沒了方情。常言道『鷺鷥不吃鷺鷥肉。』他師既是不在，攪擾他做甚？你去山門前放馬，沙僧看守行李，教八戒解包袱。取些米糧，借他鍋灶，做頓飯吃，待臨行，送他幾文柴錢，便罷了。各依執事，讓我在此歇息歇息，飯畢就行。」

  他三人果各依執事而去。

  那明月、清風，暗自誇稱不盡道：「好和尚！真箇是西方佛子臨凡，真元不昧。師父命我們接待唐僧，將人參果與他吃，以表故舊之情，又教防著他手下人羅唣。果然那三個嘴臉凶頑，性情粗糙，幸得就把他們調開了。若在邊前，卻不與他人參果見面。」

  清風道：「兄弟，還不知那和尚可是師父的故人，問他一問看，莫要錯了。」

  二童子又上前道：「啟問老師可是大唐往西天取經的唐三藏？」

  唐三藏回禮道：「貧僧就是，仙童為何知我賤名？」

  童子道：「我師臨行，曾吩咐教弟子遠接。不期車駕來促，有失迎迓。老師請坐，待弟子辦茶來奉。」

  唐三藏道：「不敢。」

  那明月急轉本房，取一杯香茶，獻與唐三藏。

  茶畢，清風道：「兄弟，不可違了師命，我和你去取果子來。」

  二童別了唐三藏，同到房中，一個拿了金擊子，一個拿了丹盤，又多將絲帕墊著盤底，逕到人參園內。那清風爬上樹去，使金擊子敲果；明月在樹下，以丹盤等接。

  須臾敲下兩個果來，接在盤中，徑至前殿奉獻道：「唐師父，我天玄觀土僻山荒，無物可奉，土儀素果二枚，權為解渴。」

  那唐三藏見了，戰戰兢兢，遠離三尺道：「善哉！善哉！今歲倒也年豐時稔，怎麼這觀里作荒吃人？這個是三朝未滿的孩童，如何與我解渴？」

  清風暗道：「這和尚在那口舌場中，是非海里，弄得眼肉胎凡，不識我仙家異寶。」

  明月上前道：「老師，此物叫做人參果，吃一個兒不妨。」

  唐三藏道：「胡說！胡說！他那父母懷胎，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方生下未及三日，怎麼就把他拿來當果子？」

  清風道：「實是樹上結的。」

  唐三藏道：「亂談！亂談！樹上又會結出人來？拿過去，不當人子！」

  那兩個童兒，見千推萬阻不吃，只得拿著盤子，轉回本房。那果子卻也蹺蹊，久放不得，若放多時即僵了，不中吃。二人到於房中，一家一個，坐在床邊上，只情吃起。

  「噫！原來有這般事哩！」

  他那道房，與那廚房緊緊的間壁，這邊悄悄的言語，那邊即便聽見。豬八戒正在廚房裡做飯，先前聽見說取金擊子，拿丹盤，他已在心；又聽見他說唐僧不認得是人參果，即拿在房裡自吃，口裡忍不住流涎道：「果不其然是此仙府，這等異寶怎得一個兒嘗新！」

  豬八戒一念及此，卻是思索片刻，心中便有了算計，只等孫悟空來，與他計較。

  心中有了雜念他在那鍋門前，更無心燒火，不時的伸頭探腦，出來觀看。

  不多時，見孫悟空牽將馬來，拴在槐樹上，逕往後走。

  那呆子用手亂招道：「這裡來！這裡來！」

  孫悟空轉身，到於廚房門首，道：「呆子，你嚷甚的？想是飯不夠吃。且讓老和尚吃飽，我們前邊大人家，再化吃去罷。」

  豬八戒道：「你進來，不是飯少。這觀里有一件寶貝，你可曉得？」

  孫悟空疑惑道：「什麼寶貝？」

  豬八戒笑道：「說與你，你不曾見；拿與你，你不認得。」

  孫悟空怒道：「你這呆子笑話我老孫。老孫五百年前，因訪仙道時，也曾雲遊在海角天涯。那般兒不曾見？」

  豬八戒道：「哥啊，人參果你曾見麼？」

  孫悟空聞言驚道：「這個真不曾見。但只常聞得人說，人參果乃是草還丹，人吃了極能延壽。如今那裡有得？」

  豬八戒道：「他這裡有，那人參果正是這裡的特產，那童子拿兩個與老和尚吃，那老和尚不認得，道是三朝未滿的孩兒，不曾敢吃，那童子老大憊懶，老和尚既不吃，便該讓我們，他就瞞著我們，才自在這隔壁房裡，一家一個，嘓啅嘓啅的吃了出去，就急得我口裡水泱。—怎麼得一個兒嘗新？我想你厲害些，去他那園子裡偷幾個來嘗嘗，如何？」

  孫悟空聞言也是道：「這個容易。老孫去，手到擒來。」

  急抽身，往前就走。

  豬八戒一把扯住道：「哥啊，我聽得他在這房裡說，要拿什麼金擊子去打哩。須是幹得停當，不可走露風聲。」

  孫悟空點頭應道：「我曉得，我曉得。」

  那大聖使一個隱身法，閃進道房看時，原來那兩個道童，吃了果子，上殿正與唐僧說話，不在房裡。

  孫悟空四下里觀看，看有什麼金擊子，但只見窗欞上掛著一條赤金：有二尺長短，有指頭粗細；底下是一個蒜疙疸的頭子；上邊有眼，繫著一根綠絨繩兒。

  他道：「想必就是此物叫做金擊子。」

  他卻取下來，出了道房，逕入後邊去，推開兩扇門，抬頭觀看，—呀！卻是一座花園！

  這如今天玄觀中，修為高深的弟子全被鎮元大仙帶去金鰲島聽法，是以猴子倒也順利，四周也無禁法，猴子卻是施施然就入了人參果園，只見那正中間有根大樹，真箇是青枝馥郁，綠葉陰森，那葉兒卻似芭蕉模樣，直上去有千尺余高，根下有七八丈圍圓。那行者倚在樹下往上一看，只見向南的枝上，露出一個人參果，真箇象孩兒一般。原來尾間上是個扢蒂，看他丁在枝頭，手腳亂動，點頭幌腦，風過處似乎有聲。

  孫悟空歡喜不盡，暗自誇稱道：「好東西呀！果然罕見！果然罕見！」他倚著樹，颼的一聲，攛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