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赦免

  殿中皇帝埋頭批閱奏摺。

  華玦溫荔請安，他沒抬頭，筆蘸了一下墨水，繼續抒寫，鼻腔里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

  驍嬪的事，皇帝對皇后的確愧疚，可對於華玦，他心中仍有芥蒂，畢竟當初這逆子有謀逆造反之舉，是他仁慈，留他一命和太子之位到現在。

  對於皇帝的態度，二人早就料到。

  華玦並沒不悅，相反他大方請安，禮數敬到，便起身與溫荔告退離開。

  門外，陽光燦爛，天朗氣清。

  寒風冷冽，卻讓人心生暖意。

  周淑妃眸子平視，神色肅穆，華琰早已按耐不住，只得咬牙死死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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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玦與溫荔出了門，他看著跪地的二人，淡笑了一聲，抬步要離開，周淑妃壓低聲，道：「別得意的太早，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淑妃娘娘告誡的不錯，兒臣謹記。」華玦扯了一下唇角，攬著溫荔離開保心殿。

  周淑妃眉心狠皺，一手死死攥住裙擺，一口氣難以下咽。

  出了保心殿，華玦心情大好。

  溫荔笑了一下。

  華玦察覺，垂眸問她：「笑什麼？」

  「你說呢？」她緩慢抬眸，全然明白。

  華玦突地也笑了：「走，我們去看母后。」

  「嗯。」

  華玦與溫荔才出保心殿不久，安撫使司副使郭瑞送來加急奏摺一份，呈上保心殿。

  采兒從淑妃宮中出來，也正前往保心殿。

  從保心殿步行到皇后住的宸寧宮大約需要小半個時辰。

  華玦計算的不錯。

  他與溫荔剛走到宸寧宮門口時，身後竄起一陣腳步聲。

  華玦回頭，是喜公公。

  「恭喜太子、太子妃，賀喜太子、太子妃。」喜公公拿著浮塵，小步子跑來，滿臉笑意，一手捂著腰微喘。

  華玦等喜公公站定，溫笑了一下，問：「公公何出此言？」

  「皇上……皇上赦免了皇后娘娘，奴才這是接到消息緊趕慢趕，才趕上太子太子妃。可累壞奴才了……」

  喜公公手撫了一把虛汗。

  溫荔看一眼華玦，看他淡定篤定的眼神便知這事是他預料之中，又或者說是他全權暗箱操作後的結果。

  「宮中可是又發生什麼事了？為何父皇改了注意要免除母后的禁足？」

  喜公公客氣的笑道：「自然是郭氏的事情真相大白了唄，淑妃娘娘宮裡的那采兒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今兒個上殿，指認淑妃娘娘是謀害郭氏的真兇，還說自己是被淑妃逼迫才做的偽證陷害皇后娘娘的。」

  「原是如此。」華玦淡笑。

  「更令人驚奇的是那安撫使司副使的郭大人，寫了兩封奏摺，一個是給皇后娘娘道歉，一個竟是與朝臣聯名控訴淑妃的。」

  「竟有這等事？」華玦佯裝吃驚。

  喜公公看一眼太子的表情，心裡七上八下，他拿不準這事到底和太子有沒有關係。

  這後宮的局勢真是說變就變。

  喜公公看不出所以然，也猜不透華玦的心思，便俯身笑了笑道：「是啊。太子、太子妃先請。」

  「不，公公請，公公是代表父皇來宣旨的，理應走在前面。」華玦牽著溫荔後退了一步。

  喜公公臉上自然長光，他微微俯身：「太子真是客氣了。」話畢，他攜著六個宮人進了宸寧宮。

  宮人進去，溫荔抬眸看他：「速度挺快啊。」

  華玦牽起唇角，將她攬入懷：「那是自然，我與母后等了快一年，如今必然要速戰速決。」

  這一年的禁足，陳皇后看起來蒼老了不少。

  華玦與溫荔特意遲了半盞茶的時間才入門請安，好讓皇后接到聖旨後打起精神，振作起來好好打扮一番，保她皇后的威嚴與尊嚴。

  她定不願讓自己的兒子兒媳看到自己落魄不堪的模樣。

  陳皇后端坐在上座，略抬了抬手。

  華玦與溫荔起身入座。

  簡單寒暄了幾句，皇后便說自己疲憊要去休息。

  溫荔看她情緒並不高，想起那日皇后被禁足，從至高無上的榮寵跌倒深淵，許是對帝王的情愛再也沒有半點期待。

  即使今日平冤昭雪，解除禁足，她內心也無波瀾與激動了。

  「那母后早些歇息，兒臣明日再來請安。」華玦起身道。

  溫荔跟著起身，正要躬身行禮，陳皇后擺手：「你有身孕，禮數就免了。」

  「兒臣謝母后體恤。」溫荔點了一下頭。

  皇后看著華玦眸子多了份心疼，她禁足的那些日子，聽到關於太子遇險的消息太多了，這一年誰都不好過，她作為母親什麼忙都幫不上。

  如今能做的就是不添亂。

  「前朝的事已夠你忙了，這段日子你便好好處理朝臣之間的事，我這邊暫且先別來了。」

  「母后。」華玦看著她。

  陳皇后眸子淡然，笑了一下：「母后沒事，只是這一年，已習慣一個人在宸寧宮，溫茶看書寫字養魚。如今禁足被解除，淑妃落敗，我這宸寧宮怕是要被那些嬪妃給踏破門檻了。」

  她扶住紅槿的手緩慢起身，往內殿走著，邊走邊道：「這些日子母后定無暇分心來見你們了，你們也安心去做你們要做的事，日後還長，相聚也不急於一時。」

  從宸寧宮出來，皇后給他們安排了轎子。

  華玦扶著溫荔上轎，一路上他有些悶。

  溫荔握住他的手，問：「還好吧？」

  華玦看她。

  他的眸子黑而深，總是勾著人。

  溫荔詢問試的目光與其對視。

  華玦的眼神有些迷茫。

  他看了幾秒，忽地移開眼，垂下眸子，搖了一下頭：「沒事。只是看母后的狀態，有些擔心。」

  更多的是自責。

  人一旦背負的東西太多，前行起來便覺得有些負重。

  某些秘密他是打算爛在肚子裡，保全所有。

  「會好起來的。」她學他的方式，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

  他換上笑意，側頭吻了她的臉頰。

  「會越來越好的。」

  「嗯，越來越好。」

  「等將來我們的孩子出世我會給他最好的一切。不會讓他落得同我一般的困境，他的母親是我的摯愛，掌上寶，心頭肉，不給她任何誤會與委屈。」

  華玦說的異常誠懇，眼神炙熱而迫切，溫荔被這樣的虔誠所震到。

  她握著他的手，摸到他的手稍冰涼，不知他在怕什麼。

  她安慰道：「不必承諾這些，這一生彼此不辜負便好。」

  「定不辜負。」他將她攬入懷，她的身子軟的如一團棉花，他緊緊抱著，這樣才踏實了幾分。

  將來的路，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