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六章:知道
2024-05-02 19:25:49
作者: 呵綠
「姐姐,你怎麼了?」溫芷緊張的看著她,丟下碗,繞過桌子站在溫荔身後,摸了摸她的背。
溫荔攥住信,將雙手放在上面,壓住了的字,隱忍著,搖頭:「沒事。」
「姐姐……」
「以山,帶溫芷出去。」
以山俯身應了一句。
溫芷看著溫荔,滿眼擔憂。
「今日你睡在偏房好不好?姐姐要處理一些事。」
溫芷最終點了點頭。
溫荔打發了所有人退出屋子。
信只有最後一頁。
她長出一口氣,翻開,心情再難平復。
情緒如波濤洶湧的海浪,將海面上的一葉扁舟打翻,灌滿海水,徹底沉在海底,永世不得翻身。
信的最後一頁揭露了溫父真正的死因。
那幾行字分明沒有任何力度,卻讓溫荔失了所有力氣,讓她眩暈,眼前的燭光變得恍惚,恍成幾字:「你父親是被周家逼死的……逼死的……」
那母親呢?也是被周家逼死的麼?
從頭至尾,溫母沒寫自己。
那日父親重病,華玦從囡州回來不久,兩人前去看望,太子府出了事,華玦得趕回去處理,溫母催他們走,回去的路上便遇刺了。
這些都是他們計算好的吧。
既然父母幫著周家做事,為何最後他們會用毒逼死父親,難道僅僅只為了讓華玦一擲千金,被皇帝責罵,最後再引華玦前去,誅殺他?
那父親的命在周家眼中也太廉價,太不值!
溫父的身體每況愈下,溫母瞞著他寫下了這封信,他們因為還恩,感激,幫著周家做了大半輩子錯事,她不願再看到女兒一生不幸,便告訴她真相,讓她儘早離開五皇子,與太子好好過日子。
信的最後,溫母寫到:「緣來緣去,都是錯,日後珍重,好好活著。」
這話是母親留給她最後的遺言。
人徘徊在崩潰的邊緣,風一吹便會落下山崖粉身碎骨。
這算她與五皇子的私人恩怨了。
溫家為周家賣命一輩子,最後卻換不來一個好結局,他們要她父親死,她父親就得死。
這兩條人命是周家、五皇子欠溫家的。
溫家一直幫著五皇子,華琰應一早便知道,所以在宮中周淑妃的次次刁難並不是真的想除掉自己,而是想藉此探探她的底子,是不是如父親所言真的聰明,能不能幫得到華琰。
父母再不濟,也是賦予她生命的人,養育多年,悉心保護,她是埋怨父母瞞著她這件事,甚至為了幫周家而利用她。
可她再怨,再恨,父母也回不來了,他們此刻已入黃土,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感知不到。
把最後的秘密留給後人,讓她獨自承受。
是不甘,難過,悲憤,她恨不得手刃周家人與華琰!
溫荔披了一件斗篷便出了門。
以山和寧嫿守在門口,以水陪著溫芷在偏殿。
「太子妃,這麼晚了,您要出去?」寧嫿問。
「嗯,備轎。」
「您去哪?」
「五皇子府。」
寧嫿以山對視一眼。
溫荔朝外走著,補了一句:「我坐太子妃的轎子過去,他不敢把我怎麼樣。去去就回不必擔心。」
「奴婢跟您去。」以山跟上她,道。
「你和寧嫿留下。」
華琰是不敢將她怎麼樣,但若惹急了,以山和寧嫿會很危險。
他那個人,陰狠毒辣,如一條毒蛇一樣,她再不會信他口中的一字一句了。
以山和寧嫿都看得出溫荔的眼圈紅著,她們不敢明著攔,一個去吩咐人備轎,一個跑去安寧殿通知太子。
桌案上的一疊信紙沒收。
溫荔裹緊披風出了門。
轎子行到五皇子府邸,溫荔下轎,五皇子府上的人心底暗曉太子妃與五皇子非同一般,之前也來過府中,今日倒沒人真的敢攔她。
「五殿下在哪?」溫荔問。
小廝道:「在書房,殿下正和幾位大人商議事情,煩請太子妃稍等會?」
溫荔抬步往書房走,沒答話。
半路,她與五皇子妃祈玫面對面遇上。
這個當初本要嫁給華玦的女子。
溫荔點了一下頭,腳步沒停。
她走到書房,門口有人守著,那人正要攔,溫荔已上前,抬手推了門。
屋子裡所有人都看向她。
李江鶴也在。
書房外守著的人當即跪地請罪。
華琰頓住喝茶的動作,他看著她的眼圈發紅,便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我約了太子妃有事商議,幾位大人請先回吧,改日再聚。」
李江鶴知曉溫荔與華琰之間的關係,眾人正不解的看著溫荔時,李江鶴打圓場道:「走吧,我們去醉仙樓聽戲吧,五殿下請了驚鴻,定了雅間,諸位都有座。」
眾人一聽是驚鴻唱戲,都來了興致。
「那走吧?」
「走吧。」
那些大人才抬了屁股,從座位上離開,行道溫荔身邊懶懶施禮。
李江鶴是最後一個出去的,他帶上了門,順帶吩咐門外守著的人,不准任何人進去打擾殿下和太子妃。
溫荔看著華琰,攥緊拳。
華琰抬步過來,溫聲問:「你的眼睛怎麼是紅的?」
他取出自己的手帕,剛要替溫荔擦淚痕,溫荔右手朝上一一揮,打落華琰的手,手帕落地,隨後狠狠地一巴掌摑在他的臉上。
響而脆。
臉頰頓時如火燒一般,一瞬惱怒,羞辱,湧上他的頭,瞪大雙眼,劍眉立起,凝眉:「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溫荔咬牙:「沒什麼意思。」
華琰盯著她,半晌道:「我以為你是後悔了,來找我繼續聯盟的。」
他冷笑一聲:「沒想到堂堂太子竟讓一個女人為他出頭。沒本事就將太子之位讓出來,別拿女人當擋箭牌啊!」
「我來不是為他。」她一字一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你也有苦衷的話,最好在我離開之前告訴我。」
「什麼?」華琰詫異。
像是不知道她是說什麼,又像是沒想到溫荔怎麼會知道。
「我父親一直在替周家做事,你不會不知道吧?」她問。
華琰的眸子瞬間暗了下去,眼神閃躲,啞口無言。
「他既為你們做事,為何要逼死他?為何逼他服毒?」她一句句的逼問,將華琰方才的惱怒的情緒一點一點打磨掉。
他的心猛地一沉,她全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