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磕頭

  正是黃昏，宮中的紅牆碧瓦成了金色。

  人的身影拉長，天邊五彩斑斕，像火在燒。

  華琰與華玖走來的方向正是太陽西落的方向。

  

  人在夕陽下，有一抹蒼涼頹敗之感。

  華琰走近，單手負立，身子微躬行禮。

  華玖懶懶的也行了一個禮。

  「皇兄皇嫂。」

  華玦點頭：「既然遇上了，就同路去吧。」

  華琰看了溫荔一眼。

  新年再翻一天，便是正月初二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

  華琰道：「不了，臣弟還要去趟母妃那裡，稍後會和母妃一起到，皇兄與皇嫂先去。」

  「也好。」

  別過華玦溫荔，華玖撓了撓頭，嚷：「五哥，你今兒個是奇了怪了，怎地對他這麼客氣？」

  華琰眸中透著些許狂妄與自信，道：「他是太子，如今連父皇都對他如此上心，你我能不對他恭恭敬敬麼？」

  「五哥……你這是什麼意思？」華玖沒轉過彎來。

  「沒什麼意思。」華琰拍了拍華玖的肩膀，道：「就等著看好戲吧。」

  「啊？」華玖濃眉一擰：「到底什麼意思啊五哥？」

  華琰已抬步往玉滿園走了，華玖忙跟了上去。

  身後的隨從一應跟著。

  很快，他便不是太子了，到時，你想怎麼凌辱便怎麼凌辱。

  華琰嘴角帶了一抹笑。

  玉滿園，張燈結彩，新年味滿滿。

  嬪妃與皇子公主皆到齊了，只等帝後。

  當第一響煙火燃起時，帝後來了。

  眾人起身恭迎。

  溫荔抬眸，看到對面起身的驍嬪。

  今日的驍嬪紫衣華服體態臃腫，仔細看去，小腹微微隆起，難道是又有身孕了？

  當真是要恭喜，喪子之痛過去不久又喜得一子，這個孩子或許便是她今後安身的臂膀。

  溫荔眸中染了笑，華玦正好看到，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很快明白她在笑什麼。

  「免禮。」皇帝抬了抬手。

  眾人謝禮，入座。

  宮中，皇后獨大，盛寵不倦，席間周淑妃極少發言。

  一頓晚膳用罷，歌舞繼續，眾人可在四處走走消食，到亥時再聚，在煙火、歌舞、酒水、歡笑中迎接新的一年。

  華玦留在宴會上，與皇帝和諸位皇子飲酒。

  溫荔待的悶了，起身散步。

  以山寧嫿跟著。

  玉滿園中有一處冰湖，溫荔出了屋子走到冰湖邊，沿著冰湖散步，冰湖邊一周有燈盞燃著，星星點點映在水中，結起的薄冰中，卻絲毫不影響它的美。

  溫荔一時失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人懷中抱著白毛狗從主子懷中跳出，照著溫荔便撲了上來。

  「太子妃！」

  以山眼疾手快，扯住溫荔的衣袖，將她護在身後，狗張口便咬住了以山的小腿。

  溫荔眉一皺，寧嫿驚的叫了一聲。

  「誰的狗！」溫荔呵一聲。

  白毛狗還在撕扯以山的褲腿，她本可以一腳將這狗踢開，但這狗既在宮中，那必定是哪個主子的，為不惹不必要的麻煩，以山板著臉忍著。

  原先抱狗的宮女慌慌張張的，喊：「雪團！快過來。」

  白毛狗根本不聽，咬住以山的裙擺，左右甩頭，狂咬。

  那宮女管不住這隻狗。

  「雪團！雪團，過來！」

  溫荔沉下眸子，問以山：「咬到你肉沒？」

  以山神色堅韌，其實狗第一口下來的時候便咬到了，這會不過是在撕扯她的裙擺。

  她如實點頭。

  溫荔道：「沒人管，我管。」

  她話畢上前，一腳將這隻白毛狗踹開，以山得以解放。

  「啊！雪團！」那宮女慌張去查看狗的傷勢。

  而狗只是被溫荔抬腳踹開，並未用多大力氣，狗瞬間便蔫了。

  溫荔終懂得，什麼叫做狗仗人勢了，這狗也分好狗跟壞狗，這隻一看便是主子沒教養好的。

  「雪團，沒事吧？」宮女抱著狗，左看右看。

  狗低聲叫著，身子也蜷縮在一起。

  穿著橘色華服的女子聞聲趕來，小跑幾步，問：「怎麼了？雪團。」

  女子蹲下查看狗的傷勢，沒外傷，不過是蔫吧了。

  「怎麼回事！」女子凶了一句。

  宮人嚇得不敢說是她沒看好狗，先咬了人，只道：「這位貴人踢了雪團一腳。」

  女子抬頭，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人慢慢站了起來。

  她微揚著下巴，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但又說不上來，這一定不是宮中的女人，宮中長的嬌艷的女子，她幾乎都能叫得上名號，而這女人，美，骨子裡卻透著一股的清傲。

  她微一皺眉，恍然間想起。

  她曾和驍嬪逛南碧亭的時候遇上過她。

  是太子妃。

  上次那口惡氣便堵在喉嚨里無處發泄，這下好了，還偏偏撞上來！

  郭氏看一眼溫荔身後，只帶了兩個丫頭，並沒有太子，太子應當在殿中與皇上飲酒。

  她慢慢的哼笑一聲，微揚著下巴問：「是你踹了我的雪團？」

  溫荔對這人沒有印象，但看服飾便猜出是宮中的嬪妃，只是位分不大高。

  她應道：「是。」

  「原來你敢認啊！本宮以為你敢做不敢當呢！」她在溫荔面前抬了位分，自稱本宮。

  原是個胡攪蠻纏的。

  溫荔臉上的神情更淡了。

  郭氏拿眼角睨著她道：「你踹了本宮的雪團，那你便要低頭向本宮的雪團道歉！」

  采兒心裡顫了一下，怕惹事，忙拽了拽郭氏的衣袖，低聲道：「是雪團先咬人來著，奴婢方才嚇傻了，忘了說。」

  郭氏知曉太子妃的家境，又沒後台，根本不足為懼，而太子的心上人是青梅竹馬的君家大小姐，太子妃不過是一個區區七品文官的女兒，能有什麼本事。

  況且，她屢次得罪周淑妃與君家，今日她若能踩她一腳，他日周淑妃必然會對她刮目相看，便會安排她去侍寢。

  若她服侍了皇上，往後還有驍嬪什麼事！

  郭氏想到此，猛地扯回衣袖，呵一聲：「怕什麼！本宮今個便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懂宮規的。」

  她從上往下打量了溫荔一眼，今日穿的倒是不錯，想來參加這種場合，又是新年之際，為了面子，當然不能穿的那麼寒酸。

  郭氏慢悠悠道：「今日，你跪下向本宮的雪團磕頭道歉，本宮便放你一馬。」

  她柳眉上挑，話鋒一轉，厲聲道：「否則，本宮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