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玄和江鸞的番外(26)
2024-07-18 04:29:55
作者: 夜深人靜*
以前,江鸞也不相信世上有鬼,但她不像墨清玄這種自負的男人,不相信鬼神,就一副不屑的態度,她就算不相信,也是抱著敬畏的態度。
但是,四年前,她信了。
因為,她掉下懸崖的時候,是幾個鬼魂救了她。把她帶出急速墜落的車子,當時她並不知道那幾個是鬼。
醒來時,她見到的,是一個老婆婆。
那位老婆婆告訴她,救她的人,曾經在那路段墜崖的人,確切的說,是鬼。
再後來,她見到了她爸爸,從那以後,她就信了。她之前一直沒說過,是覺得這種事說出來,他們也不會相信。
墨清玄心裡一驚,靠在沙發上的身子倏地坐正,狹長深邃的眸子半眯,眉宇間的不屑被滿滿的震驚替代,定定地盯著她看了幾秒,才一字一句地問:
「鸞兒,你是指,江伯伯離開後,你又見過他?」
江鸞點頭,想起四年前自己的車衝下懸崖,被救的一幕,以及後來見到爸爸的情形,她眉眼間染上淡淡地情緒,聲音輕緩柔和地溢出紅唇:
「你肯定想不到,四年前,我的車被人動了手腳,衝下懸崖,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突然飄來幾道身影,將我從車內拉了出去,再後來,我失去意識……」
墨清玄身子坐得筆直,深邃的眸子裡一片風雲變幻,若是別人告訴他,他肯定是不信的,但這話,由江鸞說出來,他震憾,卻相信。
他分得清江鸞什麼時候的話,是真,什麼時候的,是假。
「因為你四年前見到江伯伯,所你選擇了報仇,而不是回家?」
墨清玄低沉地聲音壓抑著情緒,對於她裝死四年,讓他們所有人都以為她真的死了一事,他短時間內,都無法不在意。
江鸞聽出了他語氣里的怨恨,她坦然地點頭,她確實是選擇了報仇,而沒有回家。
「現在你該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魂了吧?」
不想再多說她四年前經歷的事,江鸞轉移話題,回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上。
墨清玄見她迴避,俊臉上浮起一絲不悅,但知輕重緩急,沒有再追根究底,心裡暗自想著,等查清楚眼前的事,一定讓江鸞把這四年的經歷一字不漏地說給他聽。
「就算世上真的有鬼,也不可能那麼巧合,就在我沒有戴玉佩的時候,出現了鬼。」
墨清玄眸光微動,身子重新靠回椅子裡,語氣生硬地說。
「你剛才說,你的玉佩昨晚弄髒了,是怎麼弄髒的?」
江鸞並不確定這事一定靈.異,可是做為一名警察,她知道,任何的線索都不能輕易放過,目前的可能,只有兩種。
第一種,是有人設下的陰謀,可能收買了靜安醫院內部的人,能動到監控的人就那麼幾個,還要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這並不容易。
也可能,是通過遠程操縱,但,要攻擊靜安醫院的電腦,更是難上加難的事,即便是國際上的頂級黑客,也難以做到如此無人知曉,不留痕跡。
第二種可能,就是病人在手術時,被鬼附身,在墨清玄等人看來是病人突發癲癇,實際上,並非如此。
墨清玄眸子閃爍了下,在江鸞探究的眼神下,他避重就輕地解釋:
「昨晚,小璐不小心把番茄汁撒到了我玉佩上,她說給我清洗,我就給她了。」
「不過是番茄汁弄到了玉佩上,至於你把它取下來嗎?」
江鸞不是那麼容易騙的,她很肯定,墨清玄隱瞞了細節。小璐是怎麼把番茄汁撒到了他身上,還是玉佩上的?
他為什麼又要隱瞞,江鸞心念微轉,猜測到某種可能時,心微微一疼,連忙打住想法,淡淡地說:
「醫院那種地方每天死的人不計其數,不排除有的怨氣太深的,趁著你沒戴玉佩附身於病人身上。」
墨清玄見她轉回正題,不追問昨晚的事,他心裡不僅沒有覺得輕鬆,反而覺得堵塞鬱悶。
她分明懷疑他隱瞞實情,分明懷疑他和小璐是在某種情況下弄髒了玉佩的,卻不問。
越想,心火越旺,他大少爺臉色一沉,騰地從沙發里站起來,冷硬地吐出一句:
「我不信有那麼巧合的事!」
說完,他薄唇抿成冷毅的直線,氣憤地摔門而去。
江鸞茫然地望著門口方向,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莫名其妙的發什麼火。
她蹙眉思索片刻,又把視頻重新看了一遍,還是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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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江鸞起chuang洗漱好,正準備換衣服時,門外響起敲門聲,蘭姨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
「江小姐,你起來沒有?」
江鸞走過去打開門,蘭姨微笑著把手裡的袋子遞給她,說:
「江小姐,這是大公子讓我給你的。」
江鸞微微詫異,伸手接過袋子時,隨口問:
「這是什麼?」
蘭姨笑著回答:
「是你以前愛穿的衣服,大公子說,你穿上以前的衣服,興許能喚起江太太的記憶,對她可能有幫助。」
江鸞神色微怔了下,覺得墨清玄說得有道理,可是,這些衣服為什麼沒在她住的這個房間裡,難不成?
蘭姨也很會觀言察色,看見江鸞疑惑的表情,又解釋道:
「這是大公子讓人連夜送來的,江小姐,大公子說江太太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謝謝你,蘭姨。」
江鸞點頭,心裡泛起絲絲暖意,那個人,墨清玄那傢伙雖然驕傲自負,脾氣乖張,但心思縝密,考慮事情周到得很。
「大公子和江太太在樓下客廳里聊天,江小姐,你穿好衣服就下來吃早餐吧。」
蘭姨說完轉身離開,江鸞關上門,脫了睡衣,穿上墨清玄讓人連夜送來的衣服。
是她二十歲那年,她爸爸江博給她買的,一名米蘭設計大師的作品,限量版的裙子。
她收到禮物時欣喜得不得了,那個夏天,她穿得最多的就是那條裙子,第二年的時候,她才無意中聽見她爸爸和墨清玄通電話,然後得知那條裙子付款的人,是墨清玄。
當時,她和墨清玄剛吵了架,正無處發泄怒氣,便拿著裙子摔到了墨清玄臉上。
後來,她媽媽說,很喜歡看她穿那條裙子,墨清玄又處心積慮的找了個機會讓她出氣,她便重新穿上了那條裙子,只是,穿的次數,再也不像之前那麼多了。
那些回憶,不論美好的,還是悲傷的,總是不經意地躍出腦海,她二十六年的人生,和墨清玄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
像是藤蔓,纏得太深,再也分不開了。
江鸞看著鏡子裡的女子,一頭齊耳碎發,柳葉眉,剪水眸,白皙面頰凝脂若玉,簡約別致的白色衣裙勾勒出她嬌好曼妙的身段,無需任何的修飾,淡雅清幽的得仿若花中仙子。
她一出現在樓梯間,樓下客廳里,墨清玄便抬頭朝她看了來,似潭的眸觸及樓梯間的纖影,他眸光遽然一深。
對上他深邃的眸,江鸞心驀地亂了節奏。
她雙手下意識地攥緊,唇角輕抿,邁著輕緩的步子,朝樓下走去。
投上身上的視線,一直不曾離開,不用看,她也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視線,太過強烈。
她下到一半樓梯的時候,沙發里,墨清玄頎長身影站了起來,對旁邊拿著一份報紙看得專注地白鴿說:
「白姨,你認識她是誰嗎?」
白鴿啊了一聲,抬頭,順著墨清玄的視線看去,視線停落在江鸞身上,明淨的眸子眨了幾下,流露出沉思的表情。
墨清玄微微一笑,走出沙發,走到樓梯間,江鸞下了最後一步台階,他便自然而然地伸手去牽她的手。
江鸞一怔,下意識地就要掙扎。
墨清玄動作比她快,一抓住她的手,力度便緊得她掙扎不開,傾身,附耳對她說:
「白姨看著呢,別亂動。」
江鸞聞言,身子掙扎地動作驀地停止,全身線條都緊繃了起來。
沙發里,白鴿眉眼間的思索和困惑漸漸散去,替而代之的,是淡淡地溫柔和慈愛的笑。
看到媽媽的表情變化,江鸞心裡一喜,眼眶不受控制地染了氤氳霧氣,任由墨清玄抓著自己的手。
見她終於乖順地不掙扎,墨清玄深邃的眸子裡一抹淺笑暈染開來,薄毅的唇微勾,眉宇舒朗,清貴俊雅得勾人心魂。
他牽著她的手朝沙發走去,走近沙發的時候,感覺到她的緊張,他握著她手的力度微緊了一分,無聲地告訴她,有他在她身邊。
江鸞感覺到他手上加重的力度,抬眼看向他,墨清玄沖她淺淺一笑,看向白鴿,愉悅地問:
「白姨,你看她這身裙子好看嗎?」
江鸞面上帶著溫柔地笑,她努力讓自己不要緊張,清澈的眸子對上媽媽的視線。
「好看,我家鸞兒也有一件這樣的裙子。」
白鴿笑容慈愛的說,話落,朝江鸞伸出手來。
江鸞眸底一喜,掙扎了下,墨清玄不放開她的手,她只好把另一隻手伸過去,和媽媽的手相握。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溫暖。
手相握的那一刻,她眼眶驀地濕潤,媽媽手心的溫度化為絲絲暖流滲進心間,迅速的蔓延至她四肢百骸,她渾身血液,都在媽媽的溫柔慈愛里沸騰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白鴿看著江鸞,溫柔地問,即便不認得她,也應該是很喜歡鸞兒的。
「白姨,她也叫鸞兒。」
墨清玄替江鸞回答,話落,握著她的大掌終於鬆開,示意她在白鴿身旁坐下。
「你也叫鸞兒嗎?真好,這個名字好好聽,當初我家鸞兒沒出生的時候,我就給她取了這個名字,當時,她爸爸還不願意……」
白鴿的思緒陷入過去美好的回憶里,那些回憶里,有著她深愛的男人和疼愛的女兒,這幾年,她便躲在那幸福里,不願出來面對痛苦的現實。
她說的這些,墨清玄和江鸞小時候都不知聽說過多少遍的,但是,這一刻,聽著媽媽說起,江鸞卻有著以前聽了數遍都沒有過的強烈酸楚。
她緊緊地抿了抿唇,強壓下心裡的悲傷和酸楚,面上笑容燦爛,依言在白鴿身旁坐下,符合地說:
「我也很喜歡鸞兒這個名字。」
白鴿眼睛一亮,笑容越發的燦爛了幾分,
「你也喜歡鸞兒這個名字嗎,真好,我家鸞兒從小就訂了婚,她的未婚夫小名叫安安,大名叫清玄,他們兩個人的名字連起來,就清鸞,與青鸞同音,是一種像鳳凰一樣的神鳥,那多出來的三點水,是江,鸞兒飛渴了的時候,便停在江邊喝水……」
江鸞不時地嗯一聲,看著媽媽溫柔地笑,聽著她充滿母愛的聲音說著她和墨清玄的事,她心裡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陳。
墨清玄安靜的坐在江鸞身邊,似潭的眸子裡噙著絲絲溫柔,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他和江鸞,還有他妹妹苒苒,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從他們出生那一刻,便註定了一生的糾纏,不死不休。
他二十六年的人生里,江鸞是不可缺少的存在,這四年,沒有她的日子,他覺得世界都不再繽紛,人生都沒了意義,他活著,便只剩下責任。
照顧她的媽媽和妹妹!
他們從小就有婚約的,就算江鸞想反悔,也還有旁人記著,一如他們那些無法分清彼此的過去,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鑑證者。
「白姨,既然她和你家鸞兒有著一樣的名字,又一樣漂亮可愛,不如讓她叫你媽媽,好不好?」
墨清玄狀似不經意地打斷白鴿的話,語氣溫和地問。
白鴿笑容斂了一分,眼裡閃過一絲猶豫,思索片刻後答應:
「好啊……不……」
她的好字剛出口,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像是想到什麼,又連忙搖頭,說:
「不行,不行,我家鸞兒沒有這麼大,鸞兒才三歲呢,她今天跟她爸爸一起去看她爺爺了……」
江鸞心裡的喜悅都沒來得及表現出來,心窩處便被捅進一把刀子,痛意尖銳得讓她無法呼吸。
「鸞兒昨天還跟我說,安安有妹妹,她也想要妹妹……」
白鴿臉上突然浮現出焦急之色,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電子鐘,擔心地說:
「阿博怎麼還不帶鸞兒回來,我要給他打個電話,阿玄,你的手機呢,借我用一下。」
墨清玄眸底閃過一絲關心,微笑著說:
「白姨,江伯伯和鸞兒在回來的路上,我們先吃早餐,吃了早餐,他們就回來了。」
「是嗎?」
白鴿茫然的眨眼,墨清玄點頭,溫言道:
「是的,他們一會兒就回來。鸞兒,扶白姨去餐廳吃早餐。」
墨清玄對身旁的鸞兒說,話落,他起身,兩步到白鴿另一邊,和江鸞一人挽著白鴿一隻胳膊,走出沙發,朝餐廳走去。
「大公子,二小姐來了。」
墨清玄和江鸞兩人剛陪著白鴿走到餐桌前,蘭姨的聲音便從客玄關處傳了來,身後,跟著江璐。
「清玄哥,姐!」
江璐看見墨清玄和江鸞扶著她媽媽站在餐桌前,眸子裡閃過一絲羨慕,輕快地喊。
墨清玄眉峰輕凝,疑惑地問:
「小璐,你怎麼來了?」
白鴿不知正想著什麼,聽見江璐的聲音,她詫異的轉頭,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後,她臉色突然變冷,眉頭也跟著皺起,猛地掙開墨清玄和江鸞,朝江璐衝過去,厲聲罵道:
「殺人兇手,是你殺了我的阿博和鸞兒,我要殺了你。」
「媽!」
「白姨!」
墨清玄和江鸞面色大驚,齊齊上前去阻止突然掙脫他們跑出餐廳的白鴿。
光線柔和的客廳里,江璐小臉涮地白了,雙眸含淚,一臉悲傷的望著被墨清玄和江鸞一左一右抓住的白鴿,她看著自己的眼神里,滿滿的恨意。
她緊緊地咬著唇,自從四年前媽媽瘋掉的那一刻,她心裡就再也沒有了她的位置,只有她姐和她爸兩人,好多時候,她都寧願當初死掉的,是自己,若是那樣,她媽媽就不會忘記她了。
白鴿被墨清玄和江鸞抓住,還憤怒的罵著:
「壞人,還我的鸞兒……」
「媽媽,她是小璐,不是壞人。」
江鸞看著一臉絕望,無聲落淚的江璐,一陣揪心的疼,她緊緊抱著白鴿,一遍遍地喊著:
「媽媽,我是你的鸞兒,我是!」
「不哭,鸞兒不哭,是不是安安又欺負你了。」
白鴿看見鸞兒的眼淚,一下子又『好』了,雙手捧著她的臉,溫柔地替她擦眼淚,溫柔地安撫:
「鸞兒最乖,最漂亮,還是最聰明的寶貝,安安要是再欺負你,你長大了就不嫁給他。」
客廳里,江璐身子顫抖得厲害,她羨慕又絕望的看著媽媽替姐姐擦淚,一遍遍溫柔疼愛的哄著,還說著她和清玄哥小時候的事,她一分秒鐘都待不下去,轉身,一手捂著嘴跑出了客廳。
「阿玄,你快去看看小璐。」
江鸞眼角餘光瞥見小璐跑掉,眸色一緊,連忙對一旁的墨清玄說。
墨清玄挺拔的身姿站在那裡不動,不放心地看著她和白鴿,怕一會兒白鴿瘋作起來,她會抓不住。
江鸞見他不去,面色越發焦急,騰出一隻手去推他:
「阿玄!」
在她催促下,墨清玄終於點點頭,又對客廳里的蘭姨交代了一句,才快步出了客廳,去追跑掉的江璐。
「媽媽,我們吃早餐好不好?」
江鸞眼睛泛紅地看著白鴿,心裡疼得像一根根鋼針在扎。
「好,媽媽陪你吃早餐,吃完早餐,媽媽送你上學。」
白鴿眉眼間浮現出溫柔的笑,主動的牽起鸞兒的手,回到餐桌前坐下,還動作熟練地幫她剝雞蛋,把她當成了四歲以前的小孩子來照顧。
江璐哭著跑出別墅後,沿著清晨的柏油路就往山下跑。
身後,墨清玄的聲音傳來,她也不管不顧,心裡累積了四年的委屈似決堤的湖水,洶湧澎湃,一發不可收拾。
「小璐!」
墨清玄眸色緊了緊,跟著出了別墅,小跑著上前,在拐彎處,抓住江璐手臂,她跑不掉,轉身傷心地撲進他懷裡,委屈地訴說著心裡的絕望:
「清玄哥,媽媽不要我,為什麼,為什麼媽媽總是不要我。」
墨清玄深邃的眸子裡泛起絲絲疼愛,像兄長一樣,抬手輕拍著她的背,溫言安撫:
「白姨不是不要你,等她病好了,就會像以前一樣疼愛你的。」
「不會,再也不會了!」
江璐哭得一抽一抽地,眼淚濕了墨清玄面前的襯衣,想到剛才媽媽替姐姐擦眼淚的情景,她心裡的悲傷便如潮水泛濫,哽咽地說:
「媽媽心裡只有爸爸和姐姐,她是不是真的覺得是我害死了爸爸和姐姐,清玄哥,你會不會也像媽媽一樣,不要我?」
「不會,清玄哥不會不要你。」
墨清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想起那晚的事,他又把江璐從懷裡拉出來,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給她擦淚。
江璐淚眼汪汪,悲傷難過的模樣,怕是男人都會憐惜地將其摟進懷裡安慰。
「清玄哥,我昨晚又做惡夢了,我害怕,所以半夜醒來,就買了機票來S市。」
江璐哽咽地解釋她為什麼一大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她心裡很害怕,怕清玄哥不要她。
「既然是夢,就不是真的,你別胡思亂想。」
墨清玄溫和的笑,溫潤的聲音都有著安撫人心的魔力,江璐這些年,就是在他的溫柔疼愛里堅持過來的。
「我怕那會變成真的,清玄哥,你怎麼不問我夢見了什麼?」
江璐咬了咬唇,哽咽地說:
「我夢見你在訂婚典禮上說不要我,媽媽也不要我,姐姐罵我搶了你,所有人都不要我……」
「傻丫頭,我們怎麼會不要你呢,你媽媽和姐姐,都很疼愛你的。」
「那你呢,清玄哥,我姐姐回來了,你還願意娶我,願意像當初承諾的,照顧我一輩子嗎?」
江璐眸光定定地看著他,她這些日子,一直被這個問題糾纏著,她不知道清玄哥對她算不算喜歡,算不算愛。
更不知道,他們之間,算不算談戀愛,她愛他,很愛很愛,他對她也很好,很好,可是,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同事打趣地問她,她的清玄哥有沒有吻過她,他們住在一起,他有沒有把持不住的時候……
可是,清玄哥沒有,他連她的手都很少牽,在她悲傷難過的時候,他才會抱一下她,記憶中,他似乎只吻過她的額頭,還屈指可數。
清晨的半山,白蘭飄香,景致怡人,他們此時站在拐角處,除了彼此,再無他人。
應該,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是戀人浪漫的好時間,可是,墨清玄眼裡沒有繾綣柔情,有的,只是望不見底的深邃。
他心裡,一直把小璐當成妹妹,像他的妹妹苒苒一樣。
面對她晶瑩剔透的眼眸,他突然覺得,當初的決定,錯得離譜。
「清玄哥,你也是騙我的,根本不願意照顧我一輩子是嗎,連你也不要我,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江璐眸子裡期待漸漸變成死寂和悲涼,她最後那句話,悲傷絕決沒有一絲猶豫,轉身就要再次跑掉,墨清玄眸光一變,生怕她再有輕生的念頭,連忙抓住她手臂,輕哄道:
「小璐,我沒有不願意。是你想多了,那只是一個夢,我們大家都不會不要你。」
「真的嗎,你不會因為姐姐回來了,就不要我的,對嗎清玄哥?」
江璐眼裡泛著懷疑,她不敢太過相信他的話,怕他說話不算話。
清玄哥和姐姐有過太多過去,他們又是眾人眼裡的天造地設的一對,姐姐沒有出事的時候,她從來不敢妄想清玄哥,覺得他如神祇般高高在上。
可是四年前,爸爸和姐姐相繼離去,她媽媽又精神失常,她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女孩子,一下子成了孤兒,她媽媽那麼堅強的女子都承受不住失去老公和女兒的打擊。
何況她是這樣一朵溫室的嬌花,在被媽媽幾次『傷害』後,她失了活下去的信念,選擇自.殺……
是墨清玄救了她,他承諾會把她爸爸媽媽,以及姐姐對她的那份疼愛,都給予她,從那以後,她住進了墨宅,住進了A市所有未婚女子夢寐以求的清鸞苑。
似乎,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她愛上了他……
墨清玄眸光閃過一絲遲疑,在江璐質疑地眼神里,他耳畔響起江鸞之前說過『不會傷害小璐』,以及昨晚,她幽幽地說『阿玄,你答應了我,要娶小璐的』。
心,窒了窒。
薄唇輕抿了抿,他輕凝的眉宇緩緩舒展開來,如刀雕斧刻的俊臉上浮起一絲淺笑:
「當然不會。」
江璐眸底的緊張的恐慌瞬間如雲霧散去,替而代之的綻放出欣喜的笑,她雙手激動的抓著墨清玄骨節分明的大掌:
「清玄哥,我相信你。」
墨清玄眸子深處掠過一絲異樣情緒,不著痕跡地抽出被她抓著的手,語氣溫和地說:
「現在可以回去吃早餐了吧!」
「我怕媽媽看見我又會激動。」
說起回去,江璐臉上的笑斂了去,她對白鴿都有心裡障礙了。
「不會,白姨昨晚也掐住鸞兒脖子,說她是兇手,今天早上不就好了嗎,走吧,你既然來了,就吃了早餐再回去。」
「清玄哥,你今天不回去嗎?」
墨清玄眸光閃了閃,淡淡地說:
「我今天有別的事要處理,你姐姐這些天會留在這裡,你不用再自己坐飛機回去了,正好昨晚我讓人送了東西來S市,還沒回A市,我一會兒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好!」
江璐終於點頭。
墨清玄見她答應,當即掏出手機,撥出號碼後,跟她一起返回別墅。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起,他開的外音,對方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時,走在她身旁的江璐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喂!」
「子騫,你和阿靳先別回去,來一趟別墅,接小璐一起回A市。」
墨清玄把江璐的愕然看在眼裡,語氣淡然地吩咐,程子騫會來S市,可以說是意外,也不是。
「小璐在別墅?你早上怎麼沒說?」
電話那端的人同樣驚訝,他們半個小時前才送了江鸞的衣服來別墅,不曾聽墨清玄提起。
「她是剛到的,你們現在過來吧。」
墨清玄無意多說,吩咐完,便掛了電話。
「清玄哥,子騫和靳哥怎麼會在S市,你剛才說送東西來的人,是他們?」
江璐哭過的眼睛還紅紅的,這會兒眸子裡寫滿了驚愕,墨家的私人飛機是有職業人員駕駛的。
「阿靳自從拿到飛機駕照還沒有上過幾次藍天,一直手癢,昨晚我就讓他把你姐姐之前的衣服送了來,希望她穿著之前的衣服,能喚起你媽媽的記憶,讓她早點康復。」
墨清玄淡淡地解釋,說話間,兩人進了別墅,朝著客廳方向走去。
「原來是這樣,那子騫怎麼會在?」
江璐眨眨眼,臉上閃過恍然之色,隨即又浮起疑惑。
「子騫手臂不是受了傷嗎,這些天一直閒著無事,他正好和阿靳在一起,就一起來了。」
墨清玄說得輕描淡寫,也只有江璐才會相信他的話,李靳和程子騫可是被他半夜三更從被窩裡喊起來的。
程子騫還好騙些,李靳要不是被他抓了把柄在手裡,怎麼可能放著覺不睡,凌晨就起來給他送衣服,還大老遠的從A市飛來S市。
他就算手癢想上藍天,也不會腦殘的選在凌晨不睡覺。
餐廳里,白鴿和江鸞正愉悅的用餐,看見墨清玄和江璐一起回來,她眸子閃了閃,視線在他們兩人身上打了個轉,笑著起身喊他們:
「阿玄,小璐,你們快過來。」
話落,江鸞又低頭,笑容溫柔地問白鴿:
「媽媽,讓阿玄和小璐一起陪我吃早餐好不好?」
「好啊,鸞兒想和他們吃早餐,就讓他們過來吧。」
白鴿正把自己杯子裡的牛奶往江鸞杯子裡倒,說女孩子要多喝牛奶,皮膚才白嫩,聽見鸞兒的話,想也不想,隨口就答應了。
江鸞面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一分,抬眸對客廳里的墨清玄和江璐招手,示意他們趕緊過來。
「小璐,走吧!」
墨清玄轉眸看了眼緊張的江璐,溫言開口。
江璐點點頭,正好她媽媽她倒完了牛奶,轉頭朝他們看來,對上她的眼神,江璐身子不由得一顫,下意識的伸手抓住身旁墨清玄的手。
墨清玄神色微微一變,修長白皙的手指被江璐抓住,他眸光卻看向餐廳里的江鸞。
江鸞沒有看他,她眉眼間泛著一層淺淺地溫柔,臉上笑容依舊。穿著裙子的她,似乎整個人都柔和了幾分。
他心裡突然又覺得鬱悶,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上前抓住她搖晃,是不是真的心甘情願把他讓給她妹妹。
如果他和小璐訂婚結婚,她會不會難過?
念及此,墨清玄全身線條不由得微微繃緊,五官線條也泛起了一絲冷硬,薄唇抿成一條冷毅的直線。
江璐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輕輕地喊了聲「清玄哥,你怎麼了?」
江鸞的視線,在江璐的聲音里看過來,一對上墨清玄深幽沉暗的眸,她心頭緊了緊,很快地又移開視線,語氣輕快地說:
「你們趕緊過來,不然我自己把早餐吃完了。」
「是啊,你們趕緊過來吧,鸞兒今天早上好乖,吃了兩個雞蛋,喝了兩杯牛奶。阿玄,這位小姐是?」
白鴿前不久才罵著小璐是兇手,這眨眼功夫,又忘記她了,一雙眼睛明亮的看著他們,不待他回答,她又露出恍然之色,笑著說:
「她是你女朋友是不是?你女朋友好漂亮,好可愛啊,快帶她過來,一起吃早餐。」
墨清玄眸色剎那變了幾變,江璐聽見白鴿的話,心裡一陣喜悅,臉上揚起欣喜的笑,雖然媽媽還是不認識她,但至少,不說她的兇手了。
她抓著墨清玄的手,改為挽著他手臂,跟著他一起走進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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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的私人飛機降落在S市機場裡,墨清玄和江璐,江鸞還有白鴿一起吃早餐時,程子騫和李靳開著車趕來別墅。
程子騫的胳膊已經無礙了,在飛機上享受了待客的待遇,到地面上,他便做起了司機,李靳頎長身軀靠在副駕駛座里,半眯著眼,神色慵懶。
「靳哥,照你剛才說的,那你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嗎?」
主駕座里,程子騫一臉的神采飛揚,連聲音都染了三分愉悅,一改從A市到S市時的鬱鬱寡歡。
李靳身子歪著靠在椅背里,正昏昏欲睡,聽見程子騫嘲笑的話語,他眼皮微掀地斜睨他一眼,嗤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
「誰陪了夫人又折兵還不一定呢,你明知道小璐心裡只有阿玄那傢伙,還幻想著她會投進你的懷抱,要我看,你替墨清玄做牛做馬,最後別他抱得美人歸,你只能哭鼻子。」
程子騫臉上的笑僵住,被戳了痛處的他,下意識地挺直背脊,故作瀟灑地說:
「我才不會哭鼻子呢,小璐喜不喜歡我,是她的事,我只管自己喜歡著她就好,如果墨清玄能給她幸福,我就遠遠地看著她幸福。」
李靳嘴角勾起一抹慵懶的笑,懶洋洋地說:
「但願小璐穿上婚紗嫁人的時候,你能像現在這樣瀟灑。」
「你別總是戳別人傷疤好不好?」
程子騫年輕的俊臉上泛起不悅,這麼喜歡戳人痛處,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你剛才不也嘲笑我嗎?」
李靳手伸到椅子下,按了按鍵,身後的靠椅頓時升了起來,他坐正身子,車子上山時,降了車窗,讓山上的花香吹進來,呼吸鼻翼的空氣也清新了幾分。
「我哪裡是嘲笑你?」
程子騫否認,他只是覺得,靳時有點虧,準確的說,是墨清玄太黑心。
對於他們這些人是能利用決不放過。
李靳眯起眼,眸光銳利的盯著程子騫,他眉宇間一派坦然,真的看不出嘲笑來,他英俊的眉宇卻是蹙了起來,聲音發沉:
「等我回去再找喬以薰那死丫頭算帳!」
「哈哈,我敢保證,你回去的時候,以薰肯定不在A市了,沒有十天半月,她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程子騫笑得歡暢,他覺得李靳當初讓喬以薰進他的公司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真不知道李靳招喬以薰進公司,是當員工來剝削,還是當祖宗來供養,時不時還要替她收拾爛攤子。
昨天下午,他就得到消息,喬以薰這次被墨清玄嚇得夠嗆,搞不好,是跑去找墨清苒尋求庇護了。
「我倒看她能不能躲一輩子。」
李靳冷冷地抿唇,眸底深處閃過一絲慍怒,那死丫頭,他千防萬防,竟然沒防到她。
昨晚,墨清玄是把江鸞找回來了,要是找不回來,他不翻臉才怪。
程子騫輕笑,「躲一輩子倒不用,她躲過這一陣子就好了,聽說苒苒姐快要回來了,她應該會和她一起回來。」
提到苒苒,李靳斂了慍怒,聲音低沉中溢出薄唇:
「鸞兒出事不久,她就走了,算起來,也已經四年了,她是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