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明明白白活著

  徐世瀚散發的冷得如深冬里的霜雪，他一步一步從樓上走下來，停在她面前，「你那些話，是真心的？你真的就這麼想？」

  徐芸歡莫名的心虛，「當然。」

  「你太讓人失望了，芸歡。」坦白而言，徐世瀚一點都不喜歡徐芸歡，他無法忘記她們母女當初對鳳無雙做過的事。

  甚至，有時候他是恨她的。

  但徐老夫人已經很老了，徐世謙被發配邊疆，音訊全無。徐峰休了裴氏，獨自一人云游江湖，大房已散……

  

  整個大房，只剩下徐芸歡一個。

  若說世上真的有因果，那麼大房已經得到了報應！

  徐世瀚曾經想過，如果徐芸歡能收斂，看在徐老夫人的面子上，他可以許徐芸歡一個平順的未來，哪怕她不嫁人，徐府也能養她一輩子，讓她衣食無憂。

  偏偏，她就是這麼眼皮子淺，這麼自私自利。

  「你就從來沒有想過祖母對你的好！」

  「她對我好嗎？如果她對我好，為什麼不把徐府的家業還給我父親，為什麼要逼得我父親母親和離，為什麼要趕我母親走？」徐芸歡抹一把眼淚，「我不要你們的施捨，我不稀罕！」

  「徐芸歡！」徐世瀚大怒，揚手就要打下去。

  一隻纖細的手，攔住了她。

  不知什麼時候，蕭秀秀也走了下來，她看著徐世瀚，「不要打，不值得！」

  徐芸歡根本不值得他動手。

  揚起的手，下意識放下，但徐世瀚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雙方一時僵持，蕭秀秀說：「徐大小姐，你說的問題很多，我一個以後來給你解答。」

  「徐府的產業並不是一開始就在徐二公子手中的。最開始，徐府掌權的人是徐大爺，對嗎？」

  「你們大房掌權，打理好徐府了嗎？問心無愧嗎？倘若不是，你又有什麼資格責怪徐二公子執掌了徐府？依照你這樣的個性，我實在無法預料徐府的產業在你父母手中，會敗落成什麼樣子……與其讓徐府被你們毀了，還不如讓徐二公子掌權，至少你們衣食無憂。」

  「不是這樣的。」徐芸芸想反駁，可是她又拿不出理由去反駁。

  「不是這樣？那是怎麼樣？據我所知，徐大爺確實敗了徐府不少的產業。」蕭秀秀說。

  徐芸芸低著頭，「那是我父親經營不善，他不是故意的。」

  「經營不善？哪一個世家會要一個經營不善的掌權者？如果沒有徐二公子，恐怕你今日身上的綾羅綢緞、你父親的雲遊天下，都無法實現！」他們吃的用的，都是徐世瀚辛辛苦苦賺回來的。

  徐芸歡有什麼資格責罵他？

  徐芸芸一時無言，呆呆的，沒有說一句話。

  蕭秀秀乘勝追擊，「還有，你父親和你母親的事，跟徐二公子和徐老夫人都沒有關係！夫妻之間的問題，只能兩個人解決，外人絕對插不進去！如果徐大爺不想休妻，誰也強迫不了他；如果徐大爺決心休妻，那誰也阻攔不了他。」

  「以上，你那些所謂的怨恨，糾結，不甘，都應該在你們自己身上找答案，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徐芸歡痛苦捂著臉，「不是這樣的。」

  「是不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徐芸歡，事到如今，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你還不清楚嗎？」蕭秀秀指著她，「你身上的玉簪，你身上的錦緞，是徐府給你的！而你身上那些屈辱，那些蔑視，是裴氏教唆你的！如果她不教唆你做那些事，你至今還是徐府大小姐，風光無限！」

  徐芸歡看著她，腦中閃過無數場景。從前的，現在的……

  有關於她的，關於鳳無雙，還有徐素嫣的……

  其實，從前的徐芸歡比誰都風光，鳳無雙那鳳城第一美人在她面前就是虛設，沒有人理會她。

  那時候，人人都稱讚徐府大小姐聰慧，求娶的人多之又多……

  那時候的她雖然時不時為難鳳無雙，心卻不想現在這般狠。

  事情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徐芸歡想了想，大概是從那天，她第一次下了殺手，想殺鳳無雙開始！

  那時候，她想跟穆非離在一起……

  後來，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錯在她，是她先想殺鳳無雙的……

  渾濁的大腦瞬間得到答案，徐芸歡一時間接受不了，捂著臉，哭著走開了，「不是，不是……」

  看著遠遠離去的背影，蕭秀秀嘆一聲，「希望這一次她真的想清楚了，不要再這樣。」

  「如果她真的因此清醒了，祖母會非常感謝你。」徐世瀚含笑道。

  他從來沒有想過，蕭秀秀如此能說會道，小小年紀看得如此透徹。

  關鍵是，她出面，維護了他……

  他是越來越心動了！

  「也許是看多了。」蕭秀秀低著頭，錯過了他眼裡的愛慕和讚嘆，「南慕內亂那一陣子，死了十多萬人。那時候我就覺得，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了！」

  「既然嫂嫂和你都沒有殺她，把她的命留了下來，那麼她就應該明明白白活著，才能對得起你們的寬容。」

  裴氏已經沒救了，徐芸歡還年輕，縱然蕭秀秀對她沒有好感，可她依然願意指一條明道給徐芸歡。

  「明明白白活著……」徐世瀚看著她，低聲重複這句話。

  良久，他點頭，「對。芸歡應該明明白白活著，才能對得住無雙的大度和寬恕。」

  「對嘛！最重要的是，她想通之後，就不會去糾纏我三哥跟嫂嫂了啊！你不知道，嫂嫂這一次孕吐比之前嚴重，我覺得她都瘦了。」蕭秀秀道。

  「徐航一直在忙，我都好久沒見無雙了。你隨我來，幫我帶一些補品去給她補補身子，當是我這個舅舅給孩子的見面禮。」徐世瀚說完，就向前走。

  「哎，去哪裡？」蕭秀秀小跑著跟上。

  「徐府。」

  身後的腳步一頓，徐世瀚失笑，警惕性這麼強？他說：「想不想參觀一下無雙的院子？祖母一直給她留著，那是她從小住到大的地方。」

  「我可以去嗎？」蕭秀秀有些興奮，鳳無雙住的地方啊……

  「可以，只要你不去搞破壞。」他一口應下。

  「快帶我去啊！」她扯著他前進。

  徐世瀚看著被她拉住的袖子，笑得寵溺，「你慢一些，她的院子又不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