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不忠不義不孝

  幾乎是梁少燁領著金鷹營大軍撤退回望南城的同時，蕭逸雲接到了源自他的「降書」。信中稱，梁少燁以及他底下的四十多萬金鷹營副將都受了蕭博衍的矇騙，誤以為蕭逸雲真的挾持了懿慈帝，才會揮兵起義；如今誤會解除，金鷹營士兵全部退回望南城，等候懿慈帝的處置。

  蕭逸雲當即把這封「降書」快馬加鞭送回慕城，請懿慈帝處理。

  他沒有立即進望南城，十多萬騰龍營就駐紮在第三城，就地紮營。像是在等候什麼……

  另一端，蕭博衍醒來已是傍晚，他一看這熟悉的擺置就瘋狂了。這是望南城，這是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韓雄給他安排的房間！「梁少燁，把梁少燁叫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將軍不在。」門口守著的小兵很盡責，攔著他，不讓他離開。

  蕭博衍氣得不輕，「他憑什麼？他區區一個副將，竟然敢打暈我？」

  「憑什麼？就憑一個擅權奪兵，謀逆造反的罪名，我把你就地處死，皇上也不會問罪於我。」不知何時，梁少燁出現在他面前，他換了一身衣裳，鮮艷的紅色，除了領口繡著黑花以外，沒有任何花紋。

  這樣觸目驚心的紅，讓蕭博衍下意識後退一步。

  腦海里渾渾噩噩的，很多不敢想，不願意想起的事情，他都記起來了……

  他記得那一個大雨磅礴的夜晚，比他年長几歲的梁少燁跪在梁大學士府門前，抱著一身血衣的崔翠，不停求人救他的母親。而那個時候他在做什麼？是站在門邊冷笑，還是下令讓人立即把梁少燁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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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博衍忘了。

  他軟軟後退一步：「梁少燁，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誤導我！」

  「安王爺想起來了？」梁少燁安靜看著他，唇畔的笑意漸漸凝結，「我以為安王爺貴人多忘事，都把我母親給忘記了。」

  「你這個賤人，我當初就不應該放過你！」蕭博衍大罵道。

  梁少燁不在乎，輕飄飄答：「晚了，從離開梁大學士府那天開始，一切都晚了。」

  梁少燁的母親崔翠是花樓的侍女，貌不驚人，只因當初梁信在花樓惹了事，那崔翠幫他一回，梁信就把她帶了回來，當了梁信的小妾。崔翠只比梁妃長兩歲，梁信帶著一個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女人回府，自然引起各方不滿。

  後來梁少燁出生，梁妃出嫁，再後來就有了蕭博衍。

  梁大學士府里，由始至終都不歡迎崔翠和梁少燁母子……

  那一年，蕭博衍到梁大學士府小住，特意邀請梁少燁一起來玩，梁少燁以為他是真心的，歡天喜地過來了。哪知，蕭博衍就捧著一個琉璃茶盞，砸碎在他腳邊，空口白牙就污衊是他打碎的。

  梁少燁當然不承認！

  可是沒有用，整個梁大學士府都認為是他打碎的，包括梁大學士和梁信，所有人都讓他跟蕭博衍道歉……

  他不肯！

  蕭博衍便說那琉璃茶盞是懿慈帝賜給他的，價值千金，梁少燁故意砸碎御賜之物，理應處死！

  後來？是崔翠替他挨了二十大板。

  母子兩人被逐出梁大學士府，年近十多歲的梁少燁抱著重傷的母親跪在梁大學士府門前，哀求他們請大夫給崔翠包紮，求他們給崔翠最後的一線希望。

  是蕭博衍親手打碎了他的希望……

  「你，果然是故意的……」蕭博衍後知後覺，他以為，有一些事情他忘記了，梁少燁也會忘記。所以看到梁少燁在金鷹營，甚至還是金鷹營副將的時候，他沒有提起梁大學士府的事。

  他倏地想起，「你是蕭逸雲的人？」

  「我誰的人都不是，我是我自己，是有血有肉，有良心的梁少燁！」梁少燁背著光，站在門口：「蕭博衍，你不擇手段，為扳倒鎮南王，置金鷹營將士於不顧，置南慕國蒼生於不顧，視為不忠！你謊稱慕城兵變，煽動金鷹營將士揮兵慕城，陷金鷹營將士於不義！你起兵慕城，企圖推翻皇上手中的政權，視為不孝……」

  「像你這種不忠、不義、不孝之人，我幫著蕭逸雲有錯嗎？」

  梁少燁想，就算不為他自己，為了金鷹營的數十萬將士，為了天下蒼生，他也會幫著蕭逸雲。自私又驕傲的蕭博衍根本不是帝皇的人選！

  「當然有錯！」蕭博衍衝動地衝到他身邊，指責他，「你不要忘記了，梁大學士府是誰害成這樣的！你的父親梁信是如何丟掉尚書之位的，是蕭逸雲！你身為梁家人，怎麼可以幫著他？」

  「梁信作風本就有問題，倘若梁妃跟他不對皇室子嗣下毒手，皇上怎會處置他們？你不反省自己，反倒是怪蕭逸雲，這樣的邏輯倒是奇怪。」許是離開梁大學士府太久了，久到他聽到那些名字已經麻木了，「如此說來，到頭來最應該責怪的人不是你嗎？」

  「如果不是你一心皇位，不是你一心想置蕭逸雲和鳳無雙於死地，梁妃跟梁信何須至此？」

  「你胡說八道！」蕭博衍一把推到他身上，惡狠狠地：「你是梁家的人，你必須幫我！」

  梁少燁驀地大笑出聲，「你錯了，我不是梁家人。早在我娘死在梁大學士府門前那一天，我就不是了！」

  蕭博衍後退一步。

  他接著道：「我已經分別修書給蕭逸雲和皇上，蕭逸雲很快就會接手金鷹營。在今天之後，不止前面三城由他來接手，就連金鷹營……也會由他接手！蕭博衍，韓雄橫行無忌的時代結束了，你的戲碼也到盡頭了。」

  「你敢……」蕭博衍不敢置信。

  「我為什麼不敢？你回想一下，從你攻打新城開始，有幾個將士是聽你的？」他默默在金鷹營潛伏這麼久，就是等這一天，等著親眼目睹蕭博衍從高處跌下，目睹他一無所有！

  從韓雄離開金鷹營，前往黑麒營那一天開始，就是梁少燁精心布置的一場局！

  蕭逸雲不過是配合他演戲的人罷了！

  「蕭博衍，鎮南王今夜就會進城，到時候，你好自為之！」

  「不行，梁少燁，你給本王回來，說清楚！」蕭博衍徹底陷入瘋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