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蔡氏再愚笨也能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這是要和她硬碰硬。看樣子她是知道了自己搞鬼的事情，這是要和自己硬碰硬了！稱呼都從「奴家」變成了「妹妹」，她有什麼資格？不過是老爺用一百兩銀子賣來得賤人！

  冷著臉站起來，準備給她點眼色瞧瞧。不料，還不等她開口，那邊的趙姨娘已經乾嘔起來。屋子裡的丫婆子全都圍上去，遞水、拿話梅、輕拍後背，倒把蔡氏冷落在一邊。

  「姨娘，還是進去躺著吧。」婆子扶著趙姨娘就往裡面走。

  

  走到屏風附近，趙姨娘停住，扭頭說道：「妹妹自打有了身孕，這身子不由自己，說得好好的就沒了精神。太太不要怪罪，妹妹先失陪了。」

  這邊蔡氏還沒吭聲，那邊人家已經進去了。一屋子的丫頭、婆子全都跟了進去，只剩下蔡氏帶著自己的奴婢大眼瞪小眼。

  蔡氏頓時氣得眼冒金星，胸口發悶嘴裡發咸，硬生生憋回去。

  「太太，您臉色蒼白。」柳媽覺出不對勁，趕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你們都在看什麼，還不快攙著太太回去。」

  一行人回了榮禧堂，蔡氏回到臥房躺著，遣走眾人留下柳媽。嗓眼兒痒痒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口吐在地上。

  「血……」柳媽失聲喊起來，又趕忙捂住嘴巴，「太太……奴婢這就去找王大夫來。」

  「慢著！收拾一下，切不可被旁人知道！」蔡氏可不想傳到趙姨娘耳朵里讓她痛快。她瞧見地上的一灘血，心裡也要不起強來。躺在床上想想自己這一輩子，除了爭搶之外竟沒有旁的。作為一個女人，沒能生養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趙姨娘不就是有了身孕才這樣狂妄？想到這裡，一口血又湧上來了。

  完了，這條命是交待了！她渾渾噩噩的閉著眼睛，反思了這半輩子所做過的事情。除了沒生孩子，被漣兒這樣的小蹄子和趙姨娘這樣的賤人爬到頭上，真是讓她死不瞑目！

  死不悔改的人恐怕說得就是蔡氏！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王大夫來了。

  兩個人自然要對質，王大夫說道：「老夫收了太太的銀子自然要替太太消災，不然也不敢再來見太太。那孽徒已經被老夫攆了出去，他也來府門口鬧了，這藥肯定是打淤血的。趙姨娘竟然沒事，會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壓根就沒有喝？」

  蔡氏聽了一皺眉，剛剛去梨花苑探口風，看樣子趙姨娘是知道了。不過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趙姨娘自打進府一直就很乖巧，平日裡規矩不差半句不多說，所以蔡氏才會對老爺的獨寵不慎上心。

  沒想到，她竟然是一隻九尾狐，現在才露出她的本來面目！想著在梨花苑打聽消息，這才發現自己在那邊竟然沒有信得過的奴婢！好個趙姨娘，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

  「現在最重要的是太太的身子，氣血紊亂，血不歸經，這要出大事啊。」王大夫捋著鬍子面色凝重，「老夫下一劑重藥，太太務必按時吃，任何事都不要再操心。太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夫明個兒就派人把銀子和金釵送回來。」

  「不用，沒有功勞還有苦勞！」蔡氏豈能要回那些銀子？往後還會有用得著他的地方，眼下先保住小命最重要。

  王大夫明白，他既然選擇了站在蔡氏一邊，就算是把銀子退回來也是脫不開干係了。他慎重的下了方子，裡面用的都是貴重藥材，這回可是使出了看家本事！

  鄂氏聽聞婆婆身體不適，飯都沒吃完就趕了過來，她見蔡氏面如死灰不由得一驚。雖說婆婆一直喊著不舒坦，可這病來得也太快了，怎麼幾天的功夫就像死掉一半兒似的？她哪裡知道這病根早就種下，先前仗著年輕心氣高還看不出來，如今上了年紀壓制不住了，這一下子爆發出來愈發的不可收拾起來。

  「太太，我看還是去宮裡請個御醫來瞧瞧。」鄂氏見王大夫走了，擔憂的說道。他父親是鎮國公，請個御醫還不成問題。

  蔡氏聞言擺擺手，「你的孝心我知道了，沒什麼大事，吃幾副藥就會好了。敏兒，我養病的這段日子府里的大小事就交給你了。眼下我能放心的人就只有你！」

  「太太，你放心。」鄂氏很清楚府裡面的現狀，自個兒的婆婆沒有生養，只得倚仗她們夫婦。只要是婆婆當家，早晚都會把這個家交到她的手上。可是現在趙姨娘有了身孕，老爺又對她寵愛的不得了，婆婆是怕她生出個男孩兒動搖自己的地位。

  不過姨娘就是姨娘，怎麼能上得台面？生在名門望族的鄂氏根本就沒用正眼瞧過趙姨娘，她是奴幾？生出兒子也是庶子，趙姨娘連句「母親」都聽不著！

  蔡氏閉上眼睛點點頭，她對這個兒媳婦還是十分滿意的。綺雲住在西府和漣兒走得近，是個糊塗蟲！致文兩口子倒是她的倚仗，她拉住鄂氏的手左一聲兒右一聲兒的喊起來。

  「太太安心養病，咱們徐府是有規矩的家族，即便是太太病了也是容不得奴婢當家作主！您什麼都不要亂想，萬事有規矩在！」鄂氏出言安慰婆婆。

  蔡氏聽了點點頭，「也就只有你明白我的心！咱們這麼一大家子，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不能發生讓外人恥笑的事。主子要有主子的架勢，奴婢要是奴婢的樣子，你放心去管家。誰要是不服或打或殺都隨你！」

  鄂氏領命又陪著婆婆說了一陣話，見蔡氏疲憊無力這才走了。蔡氏把家事託付給兒媳婦，又吩咐貼身奴婢，拒絕一切請安。她要靜下心來養病，一切等她病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