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番外3

2024-07-17 23:22:00 作者: 煙籠秦淮

  「你說什麼!」吳君卉不由變色,「噌」的一下子從榻上坐了起來,直勾勾的瞪著百合:「你再說一遍!」

  百合見她這樣也嚇了一跳,只當她高興得傻了,忙又重複了一遍。

  「怎麼會這麼快!」吳君卉扶額,身子向後倒去。因為要做這個什麼世子妃,王妃害得她吃了不少苦頭,對這門親事她便下意識的牴觸起來,再加上小時候那一次去和春島跟小未婚夫鬧的並不愉快,她心中更是反感。每每想起當初便恨不得時光倒流好好教訓那死小子一頓,懂事之後更是有事沒事琢磨著該如何想個法子退了這門親事。

  誰知道,她這邊還沒想出妥當的法子,那邊就要談婚論嫁了!

  不要啊!

  吳君卉在心裡哀嚎。

  「小姐,這有什麼害臊的!這門親事是您和南王世子打小做下的,誰不知道呢!小姐,將來您可就享福了!聽說南王府――」

  「給我閉嘴!」吳君卉正心煩意亂,聽見百合嘰嘰喳喳的還在一旁說個沒完不由惱火,瞪著她道:「要嫁你嫁去!」

  

  「小姐您胡說什麼呀!」百合嚇了一跳,忙表明心跡道:「奴婢自然是陪小姐一塊去的,可是,奴婢對小姐您忠心耿耿,奴婢是絕對沒有別的想法的!」

  吳君卉白她一眼,心道你就算有別的想法我也不在乎,巴不得你有呢……

  「你真的聽見我爹我娘這麼說的?」吳君卉追問道

  「是啊,奴婢聽得清清楚楚!絕對錯不了!只怕這兩日夫人就會跟小姐說了,到時候小姐就知道奴婢沒有撒謊了!」百合眉眼都透著笑,那是由衷的替自家小姐歡喜。

  吳君卉瞧這憨丫頭這副歡天喜地的模樣,心中實在無語。連跟她生氣的功夫也沒有,暗暗尋思著對策。

  她哪裡知曉自己的心事!這點心思她跟任何人都沒有說過,也不敢說!因為這門親事在所有人的眼中那都是天作之合,閨中姐妹朋友們有的時候在一起玩偶爾有人提起婚姻一事,也是無人不羨慕她的。

  她若是再挑三揀四不滿意,在旁人眼中,那不但矯情,而且該死了。

  也許在旁人眼中那南王府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家,可是,她不在乎,一點也不稀罕!嫁那麼一個光會欺負自己的丈夫,還不如不嫁!不嫁……能行嗎?

  主僕兩個這邊正說著,門外小丫頭稟報:夫人來了!

  「夫人多半是來說這件大喜事兒呢!」百合笑得歡暢。

  吳君卉卻是心中一凜,一陣風般奔回臥室,跳上床拉了被子蓋上,吩咐百合:「就說我受了風寒,身子有點不舒服!」

  見百合還傻愣愣的瞅過來,吳君卉眼睛一瞪,喝道:「聽到沒有!」

  「哦……」百合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這要玩的哪一出,也只好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吳大少奶奶進來,的確是要說這事的,可是看到女兒病了,一副昏昏沉沉,神情懨懨不想說話的模樣,頓時急了,皺眉道:「你們是怎麼伺候的?好好的小姐怎麼會生病?病了你們也不說!百合,你越發懶怠了!」

  「奴婢――」

  百合委委屈屈,正要說話,吳君卉忙有氣無力的睜開眼睛打斷她:「娘……是我不許人說的。娘整天那麼忙,這一點小事那裡還好意思讓娘擔心呢?我沒什麼事兒的,休息一陣子就好了,真的。」

  百合這死丫頭典型的小姐的心丫鬟的命,受不得半點兒委屈,一開口肯定穿幫。

  「什么小事?」吳大少奶奶皺皺眉頭,無限憐愛柔聲道:「你是娘的女兒,你病了娘會擔心的!」

  說著忙吩咐請大夫煎藥,又好生安撫著她,哪裡還顧得上說那事兒。

  細細叮囑一番,親眼看著她服了藥,吳大少奶奶方帶著丫環婆子們離開。而吳君卉硬著頭皮將那苦澀的半碗藥喝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天色漸晚,屋子裡燃起了明亮的燭火。吳君卉在燈下望著跳動的火苗怔怔出神。

  第二天,吳家的大小姐便從宅院中憑空消失了。吳大少奶奶兩口子見到她留下的書信中聲稱要出去歷練歷練,一個著急上火直心疼生怕她在外頭吃苦,一個捏信不語若有所思目光沉沉。

  吳大少奶奶當機立斷將百合拿了來,詢問之下,方知昨日百合對女兒說了什麼,包括她裝病一事。細細回想往日一說到這門親事她就彆扭的情形,吳大少奶奶頓時心中明鏡似的,不由皺眉:這丫頭,實在太無法無天了!

  居然敢逃婚!

  難道做爹娘的還會害她不成!這門親事再合適不過,年穆遠年輕有為,一表人才,春霞和年東南都是極好的人,加上兩家的交情,她嫁過去絕對不會受半點兒委屈!可她竟然逃婚了!真不知她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吳大少奶奶生怕未來女婿上門提親找不到人尷尬,一邊派人尋找女兒,一邊又派人速速趕往和春島給春霞和年東南帶信,信中說道女兒生了病,身子需要調理一陣,只怕這婚期要推遲了,最好是推遲到明年初……

  這邊的信使出發沒有多久,年家那邊的信使也來了,說得同樣是婚期推遲一事。

  吳大少奶奶和吳大少同時鬆了口氣:明年四月,這就好,這就好!時間還很充足!

  憑吳家的財勢,若這麼久還找不到女兒,那也就不用混了!

  黃河渡口,因連日河水暴漲,此時渡口邊上的客棧里滯留了不少的客旅行商。

  年穆遠帶著小廝木頭,在這天晚上也到了這兒。準備渡河北上。大水未退,他同樣不得不尋了客棧暫且住下。

  主僕兩個剛剛走到一家客棧門口,便聽到一聲暴喝,跟著是一名穿著月白長衫的瘦削少年被人從客棧中推了出來,恰恰撞在他的身上。

  「爺開客棧這麼多年什麼樣的藉口沒聽過?哼,遭了小偷!這話早在十年前就不新鮮啦!沒銀子還住什麼店!趕緊滾,滾得遠遠的!」

  年穆遠一抬頭,就看到一名店夥計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的對著那少年叫罵著。

  「喂,你長不長眼睛!」木頭看到自家公子平白遭了池魚之殃,不由瞪著那夥計罵道。

  那夥計見他二人裝飾不俗,而且,能用得起僕人的人,自然不會沒有住店的錢,忙拱手賠笑道了歉。

  「好了木頭,別多事!」自幼金尊玉貴,對於拜高踩低,勢利眼這種人年穆遠早就見多了,並不以為意。跟這種人計較,他嫌掉價。便淡淡一笑叫住了木頭,將那跌到自己身上的少年順手扶了一把正要推開,在看到他的長相時,不由一怔。

  吳君卉雖不是養在深閨從沒出過門的嬌小姐,可是,哪一次出門不是丫鬟婆子家丁一大堆?獨自一人出門,這可是頭一遭。她除了知道女子在外行走不便應該做男子打扮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年穆遠因為好奇,兩年前曾經派人暗暗去了桐江,設法畫了一張吳君卉的畫像拿回去給他。他生來過目不忘,此刻吳君卉若做女子打扮,他必定一眼就能認出她是誰;她做了男子打扮,他雖一時認不出,但卻沒來由的覺得眼熟。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年穆遠不由笑問道。

  「你――」吳君卉被人從客棧中趕出來本來就夠倒霉了,卻又一頭撞在了陌生男人的懷中,心裡更是又羞又氣又急。

  偏偏這男人非但沒有放開她,還抓著她的手臂,一雙眼睛肆無忌憚的盯著她,居然還笑嘻嘻的調戲,說什麼「是不是以前見過!」

  她頓時惱羞變成怒,氣血上涌,狠狠瞪了他一眼,想也未想揚手「啪」的給了他一記耳光,罵道:「登徒子!無恥!」

  年穆遠瞬間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這一記耳光挨得實在是太冤!他不就是看他眼熟問了一句嗎?怎麼就登徒子,怎麼就無恥了!

  從來只有他欺負人的份,還沒有別人欺負他的!長這麼大,鞭子雖然挨了不少,可是耳光還是第一次挨,這種火辣辣的感覺實在太糟糕。

  一旁的木頭早已嚇得呆住了。

  「瘋子!」年穆遠不由心生怒氣,他頓時面色一沉,冷冷的盯著吳君卉,手上加勁,差點沒把吳君卉骨頭捏斷。

  還沒等他好好教訓這瘋子少年,吳君卉痛得眼前發黑,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罵道:「混蛋!放開我!你放開我!」另一手出手如風直擊他面門。

  「喲,還是個練家子!」年穆遠有點意外,卻是嘲諷一笑,輕而易舉避開了她的攻擊,順勢將她另一隻手也握住了,挑眉道:「果然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他剛才這瘋子對他做了什麼,心中一怒,再不客氣,只聽得「咔擦」一聲脆響,吳君卉左邊胳膊生生被他擰脫了臼,軟軟的垂下,人也被他推倒跌在地上。

  吳君卉到底是個小姑娘家,哪裡受過這種罪,不由「哇」的一下大哭起來。

  呆若木雞的木頭這時候方回過神來,奔過來衝著地上的吳君卉嫌惡的啐了一口,無不鄙夷道:「還是個男人呢,動不動就哭也不害臊!再說你有什麼好哭的?明明是你對我家公子動手在先,你還有理了!」

  吳君卉心下一凜,忙止住了哭聲。她這才想起自己此刻是個「男人」,那麼剛才那登徒子的行為也就是無心的了?她心下頓時有些過意不去,轉念一想,饒是如此,他那句「在哪見過」又是什麼意思?沒準他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女兒身,故意戲弄自己……

  這麼想著,吳君卉那剛起的並不多的愧疚之心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抬頭冷冷瞪了年穆遠一眼冷冷哼了一聲,忍痛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扭身便走。

  倒把個年穆遠怔在那裡。

  「果然是個瘋子!公子,咱們快進去吧!」木頭也怔了一怔,忙說道。

  年穆遠「嗤」的一笑,道:「好久不曾來大齊,莫非如今這世道的人都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不成!」

  他盯著吳君卉踉踉蹌蹌離去的瘦小身影,心裡竟莫名的起了一絲複雜的悸動,他頓時有些沒來由的心浮氣躁,跟自己賭氣般的低哼一聲,轉身進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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