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程法官提起此事，厭惡之情溢於言表。只是，沒等他的牢騷發完，就被李主任的手機鈴聲打斷。

  李主任歉意地笑笑，接起電話：「書記，嗯，還沒宣判，現在休庭……充分，被告外遇，自行搬離近兩個月……啊？好好好。」說著，李主任把手機交到程法官的手中。

  尚占軍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程院長啊，按正說法院的事，我無權過問。但這件離婚案子事實清楚，原告的證據確鑿，已沒什麼好顧慮的了。我這邊縣委縣府的同志和省電視台的記者還在等著，你就乾脆點兒判了算了。也不算違法哈……」

  程法官聽得額頭冷汗直冒，這位尚書記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什麼叫不算違法？按照正常法律程序，只要一方堅決不同意離婚，一般還要判半年的緩和期，半年後，原告方還堅持離婚，才強行判離。好麼，讓他這麼一句話，這緩刑就立刻成了立即執行了。

  不過，這種事雖然不太符合法律程序，但畢竟算不上什麼大事。再說本來被告方就是過錯方，又有調解書，強行判離倒也說得過去。

  程法官心裡有些小小的非議，卻也不願意為了這麼點兒事與縣高官鬧出什麼芥蒂，自然應承下來，至於為難的意思嘛，只要露出一點兒，讓對方承個情就是了。

  至於財產的分割嘛，原告方的證據確鑿，能夠充分證明被告方惡意轉移婚內財產，那就更容易了。按照法律條文，婚姻過錯方本來就該不得或少得財產嘛，兩件事一拉扯，判個少得吧。

  這裡，程法官和尚書記達成了協議。辦公樓外的綠化區里，周晨坐在一張石凳上，有點兒煩躁地對身邊的趙明明說：「那人怎麼會突然改了主意？」

  心中既然已經徹底放開，離婚已不再是痛苦，反而是解脫枷鎖的輕鬆。一日不離婚，她就束手束腳的，無法真正放開手腳做事。

  

  難道，新購買的五千畝土地和即將註冊的綜合開發公司也要用父親的名字？

  一個花圃，幾十萬塊錢，落在誰的名下都沒問題。但是五千畝土地加上即將註冊公司的註冊資金，一個多億的龐大財產，再弄出這樣的事來，無異於閒著沒事給自己找麻煩了。

  對於庭審上楊致遠的突然改變，趙明明也比較鬱悶。這個男人先前做的那麼過分，卻突然在法庭上弄出這麼一出……咦，會不會是楊致遠已經得知了周晨購買花圃和五千畝土地的事了？

  趙明明正想和周晨商量，卻見周晨的目光越過她看向了她的身後。趙明明訝然回頭，就見楊致遠正想著她們這邊疾步走來。

  這個男人一個月未見，雖然衣服頭髮收拾的還算整潔，但面頰微微凹陷，臉色也不好，一看之下，顯得比實際年齡還大些。要知道，這個男人的外形一貫是挺顯年輕的啊！想當初，她和他站在一起，雖然他大三歲，卻沒有人會以為他們的年齡有什麼差距。

  「小晨……」

  周晨微微一怔，這個稱呼有多久沒從這個男人口中出現了？一年？兩年？抑或是五六年？

  當年，戀愛時，他總是一口一個小晨，軟軟的，帶著濃濃的愛意，讓她如吃了蜜一般甜在心裡……

  周晨搖搖頭，把腦海中浮起的浮光掠影甩掉。過往再美，也已經被全盤否定了。就像一個故事，結局已定，開篇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周晨？」趙明明站在兩人旁邊，覺得有些尷尬，卻又不好顧自走人，帶著詢問叫周晨。

  「明明，你去廳里等我吧，很快……」周晨說著抬手看看腕錶，微笑，「也沒有幾分鐘。」

  趙明明看了周晨一眼，點點頭，離開。

  看著趙明明走遠，周晨並沒有收回目光。淡然道：「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女人就在眼前，不足兩米，楊致遠卻第一次覺得，這個氣質優雅風姿綽約的女人，雖然到目前為止法律上還是他妻子的女人，竟然離他那麼遠，遠的他想要伸手，卻先生出了怯意。

  他的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永遠地失去了。但他卻無法遏制自己突然出現的想要挽回什麼的衝動。

  「小晨，我……我們能不能談談。我，我們畢竟還有楊陽……」

  周晨突然有一種爆笑的感覺。

  楊陽？

  他與那個女人甜言蜜語時，可曾想過女兒？他搞車震的時候，可曾想過女兒？他斷然絕情地離開時，可曾想過女兒？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載著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頻頻外出度假時，可曾想到女兒？

  她實在好奇，這個人的大腦構造是否真的不同，居然會有這麼奇怪的邏輯和思維。

  她、楊陽，不是他養的寵物，給口吃的就回頭！

  難道，剛才法庭上趙明明展示的證據，他都沒看到沒聽到？做出那麼多骯髒醜惡之事，居然還有臉提楊陽？

  不過，周晨沒有狂笑，更沒有多說一句。

  「等待判決吧！」說完，再也不做一分鐘的停留，優雅轉身，離開。

  當你握著我的手，承諾我一個天長地久，我會送上一個溫暖的笑，用力回握。

  當你放開我的手，承諾已變成了昨日煙雲昨日花，愛，傷不起。

  情，終有盡！

  我只有優雅轉身……

  哪怕臉上有淚，哪怕心裡有傷，也只能自己握緊拳，繼續朝前走，絕不回頭！

  「對原告周晨訴請被告楊致遠離婚案，判決如下：周晨、楊致遠解除婚姻關係。房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