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柯平的悔意

  四院會試結束，韓通文也離開了靈感書院，雖然有一些學子邀請韓通文做客，可是都被他以身體不適的原因回拒。今日，整個士林有又重新見識到了青崖書院上一代山長的風采。離開書院之後韓通文又想到嶺南看看，順路還能見見季若璞和他的得意弟子陸龜蒙。

  不過在臨走之前韓通文還從老令狐口中知道了一個噩耗，李兆死了，原本年輕氣盛的李兆死了。韓通文難免有些緬懷，一個笨笨的總想著拜他為師學習武術的孩子。武后對李家皇族的迫害也早就隨著酷吏的陰影結束，李兆也並非死於他人之手，而是病死的。

  「年紀輕輕就這麼死了，真是遺憾」

  「李兆是無辜的，罪魁禍首是他的父母」韓通文嘆息一聲。

  「看你的樣子應該早就知道了，他是有什麼隱疾嗎？」

  「倒不是隱疾，近親結婚害死人。他的父親與母親是表兄妹，所以李兆天生有些痴傻，而且經脈極其脆弱定然會英年早逝，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會有今天這個結果，所以一直不肯傳授他武藝，那樣反而是在害他」

  「真是可惜了」

  

  「確實是可惜，他總想讓所有的事情都變得更好，讓所有的人都變得更好，可是卻總是適得其反。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很糟，那些人也厭煩了笨拙的他，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只能說他是一個好人！」

  李兆的死只是一個意外的插去，並沒有影響到接下來行程，失去了所有的武力韓通文反而自在輕鬆了起來。也沒有定下什麼目標，反正走到什麼地方算什麼地方，想起來去哪裡在去哪裡也算是怯意。李兆的死讓韓通文突然想起了清江派的柯平，如今的柯平是青江派的掌教，為了幫他杜如夢死在了那一場大戰中，既然現在有了時間不如去看看自己這位曾經的朋友。而且青江派臨近武當山，武當山的景色也是一絕。

  靈感書院距離青江派有數百里的路程，非常遙遠，可是現在的韓通文有的最多的就是時間。輕鬆趕路，又帶領著魯斯迪品嘗了一下漢人的美食，每日必不可少的就是酒了，小金現在完全成了快遞一樣的存在，從醉仙坊帶來好酒然後送到韓通文的身邊，韓通文和魯斯迪喝的都非常爽快。每日裡談論詩詞歌賦，然後優哉游哉的指點山河。

  柯平現在在大唐武道界可謂是風頭無二，殺了武殿長老號稱平民第一武者的斷劍書才，武殿不止沒有怪罪反而極力邀請柯平加入武殿。柯平並沒有答應，現在的他成為了所有平民武者的偶像以及追趕的目標，可是柯平並沒有趕到任何的高興，甚至他連喪妻的悲痛都感覺不到，所有的東西在他看來都只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

  當韓通文見到柯平的時候，柯平的心情沒有任何波動，完全就像是在面對一塊石頭。稟退其他人，柯平推著韓通文繞著青江派四處轉了轉，一直走了一個懸崖邊，可是柯平似乎都沒有看到眼前的懸崖還繼續往前走。被柯平推著的韓通文倒是滿不在乎，自顧喝著酒，距離摔下懸崖只差一步之遙的時候柯平終於才停了下來。

  「你想殺了我」韓通文笑道。

  「是」柯平沒有任何隱瞞。

  「當初你不惜一切代價的追求力量，想要憑藉自己的力量獲得你自以為的成功，現在你成功了，天下第一出自平民的武者，滿意了？還是後悔了？」

  「我感受不到那種心情，無論是萬眾矚目還是後悔，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我知道我失去了很多東西」柯平平淡的話語下隱藏著常人無法感受到的悲痛。

  「以前我想獲得無上的榮耀，改變被人看不起的命運，現在我獲得了，可是我卻也失去了所有的感情。我想笑時忘記了笑，我想哭時忘記了哭，我忘記了一切的感覺。我就如同一塊神像，不少人對我頂禮膜拜我卻沒有任何知覺。貧窮時渴望財富和力量還有自己心愛的女人，我覺得為了獲得這些東西就算是放棄一切也是值得。」

  柯平說的很平淡，可是這種平淡就是最大的悲傷，韓通文沒有打斷柯平而是讓他自己發泄。

  「但是當我放棄曾經所擁有的東西之後我才發現，我需要的是曾經被我放棄的幸福。」

  「我想要大笑...」

  柯平回想著，最初他修煉斬情決的時候如獲至寶，沒第一次功力大進他都會感覺到開心，可是當他實現了畢生願望娶杜如夢為妻時，滿心的幸福卻笑不出來，他想要表達內心的狂喜卻忘記了還怎樣去表達。

  「我想要大怒...」

  柯平回想著自己曾經屢次受辱，想到了杜正侖那輕視的目光，想到了所有人的看不起。

  「我想要大哭....」柯平想到了他的母親死時跪在靈位前的他明明心中無限背上，卻一滴眼淚都沒有。他想到了杜如夢，他的愛妻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卻沒有任何感覺，身體忍不住的顫抖，思想卻無比冷漠，仿佛死去的只是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

  「我想要體會這一切的一切....」

  「我恨你，恨你為什麼傳給了我這麼痛苦的功夫，但是現在也只有你能救我！」

  「不，能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現在的我是一個廢人了」

  「難道沒有辦法讓我擺脫斬情決嗎？」柯平問道。

  「如果沒有辦法我也不會來這裡看你了，只不過就像剛才我說的，能做決定的是你。當初你放棄了一切也想要獲得斬情決，現在你同樣放棄了一切也想要擺脫斬情決」

  「當然如果你徹底擺脫了，到了那個時候或許你就是一個和我一樣的廢人了，你說得的所有的榮華威名到頭都是一場空」

  「告訴我，怎麼做」

  「你的靈力占據了原本屬於七情六慾的紫府，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趙湘看到柯平帶著韓通文來到了懸崖邊，心中有些擔憂所以急忙追了過來，不動聲色的站在了韓通文的身邊。

  「湘湘，我懷裡有一封書信你取出來給了柯平」

  「書信？你什麼時候的」趙湘問道。

  「有好幾年了吧」

  趙湘取出一封已經泛黃的書信遞給了柯平。

  「這是什麼」柯平問道。

  「青崖書院武院的邀請函，雖然我現在不是書院的山長的，但是劉先生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的，況且我也算是為書院招收了一個很好的武學先生」

  趙湘推著韓通文離開，只留下了柯平也一個人。

  「我以為你會很快明白力量和自己的感情哪一個更重要，可惜你到現在才覺悟」

  「我是不是擔心的有些過頭了，聽說這個人是你青崖書院的朋友？」趙湘問道。

  「朋友？或許現在是他的仇人吧，恩人和仇人身份的轉換就在一個念頭」

  「搞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不過他的實力確實挺恐怖的，不必葉柳差」

  「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之後的大唐武道界多了一個未解之謎，原本武道界的超級強者柯平不知為何自廢武功，加入青崖書院武院甘心做一個教書先生。有人猜測是因為杜如夢的死，有人猜測是因為季恆，真正的原因普天之下只有韓通文一人知道。

  韓通文出行大半年，葉柳率領葉家的人幾次攻打血魔教意欲為父報仇，可是血魔在吸收了韓通文的力量後實力暴漲，居然與葉柳大戰不相上下，而且小狼兒甚至都不露面。再加上血魔教其他的那些修煉了煉血法的強者也不少，葉家幾次都紛紛潰敗。

  韓通文不在桃花島期間，雪山神殿也終於打探到了青蓮的下落。可是他們的聖女居然嫁給了孔昭，穆人王氣的暴跳如雷，這本是他給他的兒子準備的最好的鼎爐用以衝擊武聖，沒想到居然便宜了桃花島。韓通文武功盡廢的消息早就鬧得沸沸揚揚，沒有了他桃花島氣宗就是一個笑話。穆人王當即送出書信，交出青蓮，以及夜修羅當初從雪山神殿盜走的東西，不讓血洗桃花島。

  喬松李沁孔昭和已經失去所有功夫的青蓮有些焦急，雪山神殿這些年的重建終於完成，穆人王一心想要展現一下新一代神殿的實力所以挑中了桃花島下手。

  「這件事需不需要告訴先生」李沁問道。

  「不要，師傅現在功夫盡廢你就算告訴他只能為師傅平添煩惱，不要打擾他的游性」喬松說道。

  「這件事因我而起，就讓我回去吧」青蓮滿是負罪感，是她牽連到了桃花島。

  「黑刀和狼王斬心法師傅早就給你準備好了，這兩樣東西送走沒有什麼關係，但是讓我桃花島將你推出去送死這不可能」喬松堅定的搖了搖頭，韓通文不在基本就是他在打理桃花島，氣宗人丁不旺，每一個人都不可或缺。

  「喬松師兄，師傅武功盡廢咱們桃花島不是雪山神殿的對手的，你就讓我走吧」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師傅也不會原諒我，你們誰也不准離開」

  不管青蓮如何勸說喬松始終不肯，只有孔昭一言不發。夜幕降臨，孔昭一個人悄悄進入了書樓，解下黑刀從書架上找到狼王斬心決邊準備離開，可是當他悄悄來到桃花島外圍的時候早已經有人在等他。

  「青蓮？你怎麼來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做，他們要的是我，你去了會沒命的」青蓮說道。

  「你既然嫁給我就是我的妻子，現在又沒有任何功力，我怎麼能讓你做這樣危險的事。現在師傅武功盡失撐不起這片天，我身為氣宗弟子又不能看著桃花島陷入危機。」孔昭說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孔昭拒絕道。

  「你我已經夫妻，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會獨活」青蓮抓著孔昭的袖子。

  「好，咱們就一同前往，生死交由天定」

  「恩」

  兩人駕著小船離開了桃花島，喬松正忙的焦頭爛額，武殿和雪山神殿似乎是商量好的同時送來了信件，一個讓交出叛逆之後吳安，一個讓交出黑刀心法還有青蓮。韓通文喪失了功力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氣宗的背後還有一個百越王，所以雙方才同時施壓。阿荷在他身邊逗弄著小吳安，這幾個條件一個都不能答應。四面求援，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孔昭和青蓮已經悄悄離開了。

  「阿荷不早了，帶著弟弟去休息吧」喬松摸了摸阿荷的頭。

  已經好幾年了，阿荷始終不肯和他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