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晴天霹靂

  陳家豪當夜就安排了專機，帶著竇汀兒趕去了雲南。

  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東方已經現出了魚肚白，天空中隱約一道紅霞即將騰空而起。新的一天即將開始，病房裡卻是另一番蕭肅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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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年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身邊的監護儀發生滴滴的聲音。

  「什麼情況？」竇汀兒哆嗦著不敢開口，反而是陳家豪問道。

  「胃癌晚期，醫生說已經沒有手術的可能了。」竇年的同事一臉的惋惜，「他應該是早就知道了，我們在他的抽屜里找到了藥。」

  竇汀兒只覺得他的話猶豫晴天霹靂，眼前一黑，跟著腿也一軟，要不是陳家豪一直摟著她，差點就倒了下去。

  雖然他在電話里已經簡單的說過了，可竇汀兒還是難以置信。爸爸一直是她最後的支柱，無論遇到了多大的困難，他總是自己最堅強的後盾。在她心裡，爸爸是神，是無所不能的超人，他不相信，有一天他也會倒下去。

  「汀兒，」陳家豪緊緊的抱著竇汀兒，「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振作點。」

  竇汀兒很想聽陳家豪的話，她咬著嘴唇努力的克制著眼淚，可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噼噼啪啪的落了下來。

  陳家豪謝過了竇年的同事，帶著竇汀兒坐在病床邊。竇汀兒顫抖著手握著竇年的手，輕輕呼喚著：「爸爸，爸，我看你來了，你這是怎麼了啊？」

  竇年仿佛有了感應一般，果真睜開了眼睛，看到竇汀兒，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汀兒你來了。」

  「爸爸，你那裡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竇汀兒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新的眼淚接著覆蓋了原來的淚痕。

  「不用，爸爸的病爸爸心裡有數，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啊。」竇年緊緊的握著竇汀兒的手，「爸爸捨不得你們，爸爸，真的放心不下啊。」

  「爸爸，是我不好，讓你操心了，都怪我。」竇汀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原來他真的早就知道，這麼多年，他默默的關心著自己，自己卻賭氣的跑到國外，一去就是三年。好不容易團聚，又整日沉溺在自己的感情里不能自拔，還勞累他操了那麼多的心，自己真的是太可惡、太不孝了。他的飯量那么小，自己早就發現了卻從來不疑有他，她恨死了自己，怎麼就沒有早一點想到呢？

  饒是陳家豪錚錚鐵骨，也禁不住為之動容，輕輕拍著竇汀兒的肩膀，「叔叔，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汀兒的。我已經聯繫了最好的醫生，等你的身體稍微恢復一下，我們就轉院。」

  竇年看著陳家豪，「不要讓她媽媽知道，我不想讓她擔心。」

  陳家豪微微皺眉，但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竇年轉院之後，耿贊聯繫了這方面的專家，最後的答覆無一不是深表遺憾。竇汀兒徹底的崩潰了，坐在醫生辦公室的椅子上無助的放聲大哭。

  耿贊雖然見多了生老病死，可見到竇汀兒這樣也禁不住潸然落淚。

  「汀兒，哭吧，放聲的哭吧。」陳家豪緊緊的抱著竇汀兒，這段時間，她哭的實在太多了，哭的他的心都碎了，哭完了，「哭完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呢。」

  等竇汀兒哭夠了，陳家豪才柔聲問道：「知道叔叔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嗎？」

  竇汀兒淚眼迷茫，「我現在心裡很亂，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叔叔為什麼不讓告訴阿姨？」陳家豪想了想，忽然問道，「難道只是怕她擔心嗎？」他想到柳如雲見到他的時候，那種矛盾糾結的表情，想到柳如雲心臟病發竇年的關切和隱忍，他們兩個明明都深愛著對方，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我不知道。」竇汀兒仰頭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進了她的發間。

  「汀兒，聽說我，」陳家豪扳過竇汀兒的肩膀，「叔叔不想讓阿姨擔心，但心裡卻一直放不下她。如果真的不告訴阿姨，我想遺憾的不只是叔叔，恐怕阿姨也會終身遺憾。」

  「你，什麼意思？」竇汀兒現在的腦子根本就一動不動，只能機械的聽進去，卻完全轉不過彎來。

  「告訴阿姨吧，你看不出來嗎？她還愛著叔叔，她有權知道。」陳家豪的話讓竇汀兒震驚：她還愛著爸爸？那她為什麼非要離婚？為什麼非要嫁入豪門？

  想到這些，竇汀兒對柳如雲的怨氣就更多了幾分，如果不是她，爸爸也不會遠走雲南，也不會一個人飲食不規律，如果不是她，說不定爸爸就不會得病。

  「不是的，她貪圖富貴，她一心要加入豪門！她的心裡哪裡還有半分愛？！」竇汀兒吼道。

  「汀兒，你冷靜一點。」陳家豪輕輕的撫摸著竇汀兒的臉龐，「你好好想想，如果阿姨貪圖富貴，那嫁入陳家她又得到了什麼？房子？車子？股份？她要過嗎？她抱怨過嗎？」

  「可是，為什麼她那麼堅決的離婚呢？我和爸爸那麼求她，她都不肯留下。那又是為什麼呢？」竇汀兒搖著頭，她想不明白，她實在想不明白。

  「汀兒，他們的心思，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們的結，只能由他們自己打開。」陳家豪把竇汀兒抱在懷裡，「相信我的判斷，趁著還有機會，幫他們把心結打開吧。」

  正如陳家豪所說，柳如雲知道以後當場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便不顧一切的跑來了醫院。

  柳如雲緊緊的抓著竇年的手泣不成聲，「大年，你怎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還在怨我，還在生我的氣是嗎？」

  「怎麼會呢，」竇年極力的想展顏一笑，「只是不想打擾你，不想讓你難過罷了。你心善，最看不得這生離死別的場景了。」

  「大年，是我的錯，是我太任性了，是我讓你傷心了，是我害了你啊。」竇汀兒撲進竇年的懷裡哭道：「你原諒我，我真的不想離開你的，我只是不想耽誤你，你應該有個自己的孩子啊。」

  竇年渾濁的眼睛瞬間精光一閃，「如雲，你是說當年離婚，並不是因為你厭倦了我，我看不起我是吧？」

  「不是不是，我怎麼會厭倦你，怎麼會看不起你啊？我的心裡從來就只有一個你。」柳如雲痛哭出聲，「媽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你一條生路，竇家三代單傳，不能讓我給絕了後啊。我以為離了婚你就會再找一個人，趕快生個自己的孩子，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是那麼堅持。為了讓我之前的謊言更真實，也為了讓你死心，我才著急著嫁入陳家。大年，是我錯了，你原諒我，早知道這樣，打死我也不會和你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