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2024-07-17 18:27:08 作者: 薔薇晚

  以前他也這麼笑,卻少了幾分輕鬆,還有——帝王之風。

  昭鶴越扶著琥珀,一道走入大廳,他的目光鎖住琥珀精緻的面容,笑了笑,打趣著。「姑姑怎麼都不老?宮女們說我倒是一年一個樣。」

  「殿下的嘴,倒是越來越甜了。」

  琥珀抿唇一笑,也拿他沒辦法,她無法說服自己如今依舊是美麗的,害喜讓她沒有圓潤半分,拖累帶著這個孩子,果真跟冷大夫曾經說過的一樣,恐怕要拖垮了自己的身子元氣。她如今在桃園,不過穿著一套淺色素雅袍子,長發簡單挽在腦後,脂粉未施,哪裡還能跟以前相比?

  「我可聽說,大贏王朝的皇帝都三個月沒上早朝了,所以才來看看姑姑。」

  鶴越這回,總算說了一句正經話。

  琥珀聞到此處,皺了皺眉,她不讓桃園任何人去找南烈羲,也聽不到任何有關南烈羲的消息,或許是永爵哥攔下了消息來源。但沒想過,南烈羲居然三月不曾上朝?

  她的那一劍,傷的如此嚴重嗎?

  

  「如今我也可以為自己的事做主了,如果姑姑後悔了,不想跟他了,不如還是回到宮裡來,到鶴越身邊來吧。」

  昭鶴越拉過琥珀的手,望著那雙覆上輕愁的琥珀色眼瞳,笑著問了句。

  琥珀驀地怔住了。

  琥珀對自己的親近,她是早就察覺的,不過她早就搬出了宮,也是為了杜絕此事。如今這麼久沒見過鶴越,為何他一來,就提及這麼重要的事?

  「至少我跟姑姑,也是有兩年感情的。我若是給姑姑一個名分,誰敢多言?」

  他可不想成為她的小殿下,要疼他寵他可以,但得當他是個男人來愛。

  如果有男人不要姑姑,那麼姑姑就不該繼續愛那個男人。

  「殿下,你收回成命吧。」

  琥珀輕搖螓首,內心的情緒紛紛散散,她輕聲嘆氣,拒絕了他的好意。

  「休要胡說。」

  昭鶴越俊秀的眉宇之間,覆上太多的失望顏色,簡直叫人不忍心起來。「愛姑姑的人,我就不行嗎?」

  「從小看著你長大,在我面前哭鼻子耍性子,那樣的孩子長大了,就變成男人了嗎?」琥珀眸光放軟,顯得格外溫和親切。

  鶴越搖頭,如今他長得已經足夠高了,怎麼看都風度翩翩,為何在姑姑眼底,他還是沒變呢?「我看上去不像男人嗎?」

  「是男子,卻不是男人。」琥珀微微一笑,說的平靜。

  「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昭鶴越有些頹然,蹙眉問了句。

  「你還不懂,我想三年之後,你就懂了。」

  琥珀輕聲笑著,親自倒了一杯花茶,送到昭鶴越手邊去。

  到時候,他就自然懂了。

  鶴越年輕,性情也並不壞,所以聽懂了她的婉拒,他也就離開了。

  這世上,不可能每個人都如意。

  能夠得到一些東西,卻又會有一些遺憾,永遠都無法滿足。

  或許,這才是真實的人生,她許久不曾徹底走入徹底看清的人生。

  在桃園的日子,終于歸於平靜。鶴越應該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近況,總是差遣公公送一些宮裡上乘的補藥來,如今她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子,冷大夫雖然做不到出口恭喜她,但一個月,也最起碼來給她診治個兩三次,等到她一切無恙,才冷著面容離開。

  冷大夫人如其名,為人總不顯得熱情,即便他對待皇奶奶也是如此,但琥珀清楚,他是氣自己不知何時忘記他的勸告,不曾喝藥,才冒險有了孩子。畢竟拖著這副身子,懷胎十月,並不是短暫的過程。他一定生怕,什麼時候,一屍兩命。

  但她已經熬過了最難熬的這幾個月,也什麼都不怕了。她相信只要她想,她就一定能夠把這個孩子養大。

  有時候,人得失之間,往往是爭一口氣,往往是一種信念撐著。

  樂兒見琥珀坐在圓桌旁,正望著桌上的繡圖出神,這副繡圖是樂兒陪伴自己閒暇時候繡的,說是要給以後的孩子做一條小絲被。

  原本琥珀也說想做女工活,畢竟如今她在桃園養身子,也不好在別的事上多花心思,她也想要做些小鞋子小衣裳,但樂兒急忙勸阻,說鄒國有風俗,在懷有身子的這十個月內,最好不要碰這些利器,否則,就不吉祥了。

  「小姐,我在這面子上繡這些好看麼?這些是水紋,下面是小魚遊走,上面是大白鵝……」

  琥珀笑著點頭,柔軟指尖,輕輕拂過那還未完成的繡圖。

  「不過你照顧我,也別忘了去看看徵兒。」

  楚徵,是楚炎跟樂兒孩子的大名。那小子早已過了足歲,如今正是貪玩耍潑的年紀,如今樂兒專心照顧自己,讓其他的丫鬟跟鎮上找來的大娘帶著兒子,琥珀心裡總也有些歉意。

  「兒子雖然重要,但小姐更重要。說這些話也怪矯情的,不過我真的是這麼想的,小姐,你回到桃園也四個月了,樂兒想問小姐你一句。」樂兒面色透出一股子誠摯的意味,她從琥珀的手邊奪走那副繡圖,這些話她實在忍耐不住,就要脫口而出。

  琥珀噙著笑容,今日的她,身著一件寬大的雲白色袍子,黑髮挽在腦後,只用柔軟美麗的嫩黃色絲帶纏繞綁縛,清醇的宛若少女,更何況如今她的肚子也並不明顯,手腳還是纖細,不仔細看,根本很難察覺她已經有了身子。

  見琥珀安心傾聽,樂兒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心思托盤而出。「我樂兒年紀小的時候就在江湖走動,不說大風大浪見多了,我至少也開過眼界的,絕不是拘泥世俗的俗人。如果小姐今日給了一句痛快話,要徹底斷絕那孽緣,那我們就當之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盡心盡力照顧小姐和這個孩子,也決不讓小姐受到半點風言風語的折騰,你就安安心心待在桃園,把孩子生下來。往後見了那個男人,我們就當不認識的陌生人,絕不會多說半個字,也不讓他知道小姐懷著他的孩子多辛苦,這些他都沒必要知道。孩子生下來,那就是桃園的小主人,沒有爹,他一樣可以活的開心。有他舅舅,還有他楚叔叔,手下還有這麼多下屬下人,他根本不會覺得他跟其他孩子有什麼兩樣。即便他長大了,我徵兒也會跟保護主子一樣保護他,什麼槍林彈雨都替他擋了,刀山火海也可以為他去闖……」「樂兒,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琥珀有些哭笑不得,當然,一個女子拖著孩子過活,在世間難免被謠言所困。但她宮琥珀哪裡會畏懼這些東西?況且她並非孑然一身,桃園遠離喧囂,而她身邊又有那麼多奮不顧身守護她生怕她受委屈的親人,她即便將孩子撫養成人,也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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