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2024-07-17 18:26:07 作者: 薔薇晚

  見狀,永爵嚇了一跳,看她整個人都跌在海水之中,細沙都捲入她的黑髮之中,她卻遲遲不曾起身,他去詢問她也毫不動彈。他驀地眼神一沉,連忙彎腰朝她伸出手,一手握住她滿是泥沙的手掌,她抹了抹濕淋淋的臉蛋,骨碌碌的眼珠轉了兩下,旋即伸手將他用力一拉,撲通一聲,結果他也跟她一樣跌在沙灘上,泡在海水裡,而且她還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掬了把海水就往他臉上潑。

  她一邊潑水,一邊委屈地罵道:「你就這麼了不起嗎?你不喜歡我就算了,喜歡我的人多的去了,誰偏偏要你喜歡嗎?」既然只是一場戲,她過分當真,才讓他看了一場笑話。

  永爵也不還手,任由她將他變成跟她一樣的落湯雞。他察覺的到她的心酸,雖然她從不哭泣,但不代表她不會難過。

  他當然沒有那麼了不起。皇族身份不過是往日如煙,他的過去也複雜不堪,他不過是普通的男人,也沒有指責蘇小蠻身份的資格。

  不過長這麼大頭一回被拒絕的怒火,讓蘇小蠻實在無法宣洩,到頭來,潑水已經不夠了,她的拳頭已然擊向永爵,他只是敏捷地閃躲,蘇小蠻的嘴裡,一直絮絮叨叨,連續不斷。「你這個混蛋,竟敢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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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爵又閃過她毫不客氣的一拳,見她還想要出拳,只能牢牢將她的拳頭捉住,笑著問了句。「被我這麼沒什麼了不起的人拒絕還會這麼生氣?你應該覺得僥倖逃脫……」

  「你這個沒禮貌的傢伙,我好歹也是女人,你就一點面子不留?」她連聲抱怨,說著說著,不覺紅了眼眶。

  她脾氣不好,但在蘇家向來是優秀的,甚至兄弟們都不如她,她聰慧利落,膽識又大,不禁一身好武藝,也很有義氣,不過在永爵的面前,她卻覺得委屈。

  說來,他也一肚子火,永爵點點她的額頭,仿佛教導不懂事的孩子一樣。「誰教你隨隨便便就去吻別人……」

  他也沒有料到,方才蘇小蠻會將紅唇湊上來,要不是他反應快,或許當真會被霸王硬上弓。

  雖然,他不覺得被她親吻一回,是多大的損失,當然是女人的損失,因此,他沒必要讓蘇小蠻無緣無故失去女子的矜持和顏面,他拒絕她,才是對她的負責。

  蘇小蠻的心驀地被大力揪痛,她幾乎是低呼出聲:「你覺得我隨便?你可是我第一次吻的那個人——」偏偏,他還不要。

  她要是真的隨便,這個年紀,雖然不確保有沒有丈夫,但身後肯定都有一窩兒女了。

  曲解了他的意思,心裡的無名怒火,更加蔓延出來。蘇小蠻猝然撲向了他,將他壓在身下,他掙扎幾下,卻換來她更用力的把他按進水裡。

  反正他拒絕了他,她就不需要禮讓他,反正她就是刁蠻任性沒人喜愛,事情已經這麼糟糕了,就讓他們成為仇人也更解恨。

  不多久,幾波浪潮來去,她感覺到他完全放棄了掙扎,心中忽然一陣不安,終於鬆開了手,他依然一動也不動,就像個死人一樣。

  該不會——呀,蘇小蠻驀地一個踉蹌,幾乎要跌倒在地。「笑面虎……」

  他完全沒有反應。

  她就是意氣用事……這回居然鬧出了人命?

  要是殺了她看不順眼有罪之人也就算了,她親手將笑面虎溺斃了?

  只因為他無法接納她,無法喜歡她,跟她喜歡他一般。

  她深吸一口氣,這才緩過神來,眼望著那一具絲毫不動的身影,顫抖的手指探到他的鼻下,卻感覺不到一點風吹草動,她感到渾身發冷,寒毛從背上豎起來。

  「笑面虎,你不要嚇我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堪一擊了?」

  她用力推了推他的身子,藏青色的袍子都被海水浸濕了,他卻什麼話都不說,她心一急,又忙不迭將他翻過身子,用力拍打他的胸膛,不過還沒打幾下,她仿佛已然力氣用盡,驀地垂下雙手,哭出聲來。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多久沒有流過眼淚了。

  她生性大膽,自從自己有記憶以來,鮮少有人有事能夠嚇壞她。

  但今天,她不但被嚇壞了,而且,嚇得跟沒用的孩童一般陶陶大哭,甚至手腳都不自覺微微顫抖。

  「好了,別哭了,吵人。」

  一道溫潤的嗓音傳來,方才還一動不動的永爵猝然坐起身來,昭示方才他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並非死後復生。

  他也不過是捉弄她一回,倒是真沒想過,蘇小蠻還會為他而哭。

  她怔了怔,眼淚凝結了,睫毛上掛著的淚珠還未徹底落下,臉上卻竄起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她驚慌失措的瞪大眼睛瞅著他。

  永爵的手掌,覆上她的側臉,淡淡一笑,這笑容似乎跟她平日裡見過的一樣,卻又似乎不太一樣。

  這笑容,仿佛是對著自己而笑的。

  「起來吧。」

  他站起身來,如今已經是九月初,若是太陽下了山,多少也會有些寒意襲來。他的手掌溫熱,就要落下去的那一刻,驀地被她捉住,她察覺到他的動作,是用心的。

  他也就任由她握住他的手掌,側過臉去,望向海邊的風景。「這傳聞說小鬼主年約四旬,倒是駐顏有術,貌似二八年華的妙齡女子,也有人說是面相兇惡的中年男人,原來是你。」

  「那些傳聞大多是假的,你也知道以訛傳訛,總會將人說成是惡人。」她說話的嗓音,越壓越低,這般辯解,也有些心虛。畢竟她是惡沒錯,謠言約莫把她的惡,從八分誇張成十分罷了。

  「你額頭上的花,倒是很別致——」永爵的視線,落在她濕漉漉的黑髮沾著的光潔額頭上,水珠停留在額頭上的花朵,仿佛跟清晨的露珠一般活靈活現。

  「原來是個疤,後來師傅叫人給我繪上這朵花,本意是遮醜。」她無所謂地摸了摸額頭,撥開了黑髮,她說的毫不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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