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2024-07-17 18:14:10
作者: 薔薇晚
南烈羲身影頎長,一身墨紫色的勁裝,包裹著俊挺堅實的男性身體,即使面目模糊,卻也散發出逼人的魅力,他的眼眸染著夜色墨黑寒意,面無表情地發問。
齊柬環顧四周,如今這裡是深山老林,也是三更半夜,他才放心低聲說道:「的確不是上官洪的親生孫女。」
「上官洪應該早就懷疑了吧,他那麼老奸巨猾——」南烈羲聞到此處,嘴角揚起一抹冷漠笑容,表情沒有半分詫異,他若沒有半點疑心,也不會派人去調查取證。
「或許很早就懷疑了吧,但如今宰相人都不在了,真相也很難得知。據說有人在宰相孫女五歲生辰的時候醉酒之後說了句,這個孩子怎麼長得這麼標緻,跟爹娘都不像,就被宰相斥責喝令離開,往後跟這個官員再無任何交談,已然因為一句話而結了仇。」
南烈羲沉默了半響,黑墨的眸子內,閃過一道戲謔,更顯得整張俊顏,帶著一股子不懷好意的味道。「宰相肚裡能撐船,不是人人都說他寬容待人麼?原來也有自己的軟肋啊,由不得別人取笑一句。」
齊柬舉著火把,視線落在前方,淡淡說下去。「上官將軍和妻子都是武將出身,雖然早年就死於戰亂埋伏,但據說長相都比較硬朗英氣,將軍高大魁梧,妻子也是女中豪傑,高挑瀟灑,如今細細想來,這長相方面的確有些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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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回想,每回貼近自己的身體,琥珀的身高約莫只夠到自己的胸前吧,南烈羲微微蹙眉,因為年紀的關係,她比其他女子都來的嬌小玲瓏,長相也比京城的女子來的更加纖細精緻,的確讓人生疑。
蹙著俊眉,他驀地五指一收,攥緊那紅色平安符。「那心悸,看來也不是繼承父母的疾病這麼簡單,她果然不是上官家的血脈。」
既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孫女,上官洪撫養她成人已經是最大恩惠,何必犧牲一家性命,也要保住上官琥珀年幼脆弱的性命?只因為一同相依為命十三載,彼此之間的感情深厚,才讓他做出這麼偉大的決定?
為何他的心裡,突地湧上一陣寒意,仿佛他之前所料想的,有什麼地方,出了岔子?
因為皇帝無法容忍皇室娶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成為正統王妃,用這等罪名壓制上官洪,所以才對上官府下手?上官洪主動赴死或許因為覺得血統不正為皇族帶來煩惱,覺得自己犯了欺君之罪?
既然不是上官家的血脈,取消婚約不就好了?為何偏偏鬧出這麼多事?而看皇帝,他對宰相的態度始終如一,是偽裝太嚴實,還是他也被蒙在鼓裡?
他站在那一寸土地,不顧夜色寒冷,久久佇立不動,她走了,卻掀開更多疑惑。
她對自己說過,是太上皇。
她眼神慌亂,表情不安,說,不是皇帝,是太上皇。
她眼神閃爍,問自己是否有隨行的侍衛,他因此而冷嘲熱諷了一番,根本不給她跟其他男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魂不守舍,說不喜歡這個山莊,她即使安靜地坐著,也顯得千愁萬緒,憂心忡忡。
……
但金管家明明說過,她失蹤之後,太上皇才回來山莊。自從將皇位傳給太子之後,太上皇便行蹤不定,周遊列國,就連自己這兩年也鮮少見過他。
太上皇不想召見任何人,就有方法讓自己消失在眾人面前。
但金管家是太上皇身邊的公公,幾十年如一日陪伴在太上皇身邊,是太上皇最可靠的心腹,他說的話,自然以太上皇為中心。他表面和善慈祥,但南烈羲心裡清楚,為虎作倀之人,同樣心狠手辣。他說的話,也很可能是蒙蔽真相的謊言。
難道琥珀在山莊裡,已經被太上皇召見過了?
他那幾天來回奔波,身心疲憊,也沒將她說過的話,放在心上,以為她胡言亂語。她的眼神除了不安之外,他驀地回想起,還有滿滿當當的——苦衷,說不出來,不能說,不敢說的苦衷。
太上皇召見她,只是因為她是自己娶得女人這個關係,還是——他早就知道,她就是上官琥珀!
一切,昭然若揭。
即便她是上官家機緣巧合下收養的毫無血緣的孩子,如今,她跟軒轅睿毫無姻緣牽扯,為何連太上皇都要耿耿於懷,把她的存在看的這麼重要?
南烈羲不動聲色,猝然轉身,齊柬猛地跟了上去,火把照亮回去的路程。
山林之中,夜色更加濃重了,隨著兩人的離去,一聲鳥鳴聲驀地划過天際安謐,宛若烏鴉的哭泣,聽來更讓人覺得內心不安忐忑。
睿王府。
「睿王爺,太上皇來了。」金管家先行一步,走入軒轅睿的房間,輕聲說道。
軒轅睿倚靠在床頭,一身素白裡衣,黑髮以玉冠束起,休養了五六日,血色恢復了不少。他坐正了身子,默默望著門口那個方向,默然不語。
軒轅淙身著金色常服,開懷大笑從庭院中走進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他剛踏入房內,就極力稱讚:「我說嘛,我的兒子一定出戰大捷,我們軒轅家的人,怎麼可能落敗而回?」
「兒臣不能下床行禮,還望父皇見諒。」軒轅睿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笑容,不見兒子對父親的過分親切,反而,太有禮貌,顯得有些不自在。
軒轅淙武夫出身,毫不在乎禮節,大手一揮,一屁股坐在他的床前座位上,說的輕描淡寫。「免了免了!我聽說你在戰場上被埋伏,受了傷,特意來看看。」
軒轅睿眼眸一閃,仿佛觸及了他的傷口,他短暫的沉默著。軒轅淙掀開他的絲被,手掌覆在兒子雙腿上,頓時笑意全無,愁容滿面。「怎麼,傷了腿?」
「是,兒臣無能。」軒轅睿微微點頭,卻不願談更多詳情,比往日看來,更加心事重重,沉默寡言。
「去行軍打戰嘛,難免受傷,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當年征戰東西的時候,胸口破了一個大洞還照樣喝酒吃肉,身上的傷痕是數不清了,還不是照樣活到現在!」軒轅淙重重拍拍胸脯,濃眉之下的眼眸,儘是一派肅殺之氣,他即便跟皇位遠離,還有那萬人懼怕的戾氣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