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024-07-17 18:11:05 作者: 薔薇晚

  她笑了笑,黯然的眼底有了光彩,也是時候去會會那個嬌貴甜美的王妃了。

  低著頭踩著小步子往前,她利用軒轅睿身邊丫鬟的身份,自如走入那個房間。踏入高高門檻的時候,一股莫名的惆悵,划過心跡。

  她抬起眼眸,打量著眼前寬敞華美的屋子,這裡,本該是她跟那個男人的房間。

  「過來吧。」朝著琥珀說話的女子約莫十六七歲,長相成熟,好像是王妃身邊的丫鬟,叫做紅袖。她招手,乾脆利落囑咐下去:「我去給王妃取點熱水洗臉,你在這裡候著。」

  琥珀微微點頭,默然不語,她安靜地等在一旁,凝視著帳幔之後平穩的清麗容顏。

  看,都日上三竿了,這好命的王妃還睡得香甜。

  而她呢?有多少個夜晚無法入眠,生生睜大著眼眸熬到天亮?有多少個夜晚因為太過疲憊疼痛而頃刻之間就醒來?有多少個夜晚夢到那些在腳邊的死屍和身上的血腥而尖叫著無法擺脫可怖陰霾?

  「你會不會做惡夢?」

  琥珀神色淡漠,牽扯著嘴角,低頭看沉睡的王妃,低低喃喃自語。

  話音未落,沒來由的,手臂上的傷痛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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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過後,嬌軟尊貴的王妃悠悠轉醒,她掃了一眼佇立在帳幔邊的小丫鬟,目光掠過那平凡無奇的扁平面孔。「喔,你來了呀。」

  軒轅睿收了個貼身丫鬟,讓她不免好奇又敏感,誰知昨日見過不是美俾一枚而是姿色普通的女孩,她放心了。

  琥珀卻只是笑而不語,將茶水端到王妃的手邊,細細觀察。這個女子一舉一動都透露出良好的教養,恐怕是她背後的主事者,花了好幾個年頭才培養出來的最好人選。

  那麼,上官家的血案,有人待嫁,就絕對不只只是一場意外,這麼簡單。

  是,一樁大陰謀。

  陰謀者,躲在暗不見光的四周,她看不到那個人。

  深夜。

  婢女的房間,大通鋪上,早已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偶爾有人翻個身,說著不清不楚的夢話,轉瞬間又歸於平靜。

  一抹纖細的身影,默默下了床,推開門去。

  琥珀披著棉襖,走到庭院中央的井口,吊起一小桶井水,然後,輕輕拆開雙臂上的布條,可怖的傷痕,一寸寸露出,在皎潔的月光之下,愈發明顯。

  如今已經是三更天了,只有這冷冰冰的井水可用,如今當了小奴婢,才發覺原來一盆熱水,也會是一種奢侈的想念。

  她將手中的白巾子浸泡在冰水中,沁骨的寒冷讓她實在不舒服,不過這未曾徹底痊癒的傷口正在結痂的時候,又痛又癢,唯獨讓冰冷覆蓋,才能讓她遺忘疼痛。

  通紅的小手輕輕擦拭著右臂上的傷痕,她現在看著這些疤痕已經不覺得害怕了,以前爺爺總是誇她漂亮標緻,但如果他現在看的這樣的自己,還會說自己漂亮嗎?

  她苦苦一笑,輕輕搖頭,就這麼讓雙臂垂在身側,仰望著深藍色星空。

  她已經有多少時候,沒有好好看過這麼美麗璀璨的星辰了?

  她問自己。

  翌日。

  今天軒轅睿沒有進宮,一整天面色鐵青淡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她低著頭,在暖爐上熱了熱冷掉的茶水,走到他的身邊,茶碗好燙,她忍不住摩挲小手,指尖一片紅色。

  「王爺有心事嗎?」

  軒轅睿聞到此處,蹙眉瞥了她一眼,見她沉斂地垂著小臉,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一些流言蜚語罷了。」他一句帶過,緊緊握住那剛熱好的茶杯,似乎感覺不到那溫燙的溫度,他的俊顏上寫滿了不耐,跟往日溫煦模樣相差甚遠。

  「爺。」

  從門外走進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他是軒轅睿的心腹,琥珀在府里見過數次。她主動退後,恭恭敬敬。

  「流言怎麼樣了?」軒轅睿抬頭,不冷不熱問了句,他的聲音不再溫暖,相反,有些沉重。

  男人沉住氣,低聲回應,表情也不輕鬆。「找不到散播流言之人,所以,這兩天不單沒有控制住,相反,坊間說的話,更難聽了——」

  「說。」軒轅睿下巴一點,臉色沒有丁點笑容,琥珀望著,突然覺得不太好過。

  「人們都說,睿王妃出嫁那天,早就被強盜侮辱了身子,否則,強盜不會放她獨身逃走到睿王府……那強盜的目的很明顯,是劫財又劫色,得了個大便宜……」下屬不太熟練地修飾著不堪入耳的傳聞,但無奈這些話,還是惹怒了軒轅睿。

  「混帳東西!」

  軒轅睿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俊顏冷凝,下顎緊繃著。

  他的反應,嚇壞了她,她手中斟茶的茶盞,驀地一滑,摔到她腳邊,上好的青花瓷碎裂一地。溫熱的茶水濺了她一身棉褲,她愣了愣,顧不得自己可能被燙傷,忙不迭俯下身,倉皇失措地拾起碎瓷片。

  但軒轅睿,連一眼都沒看過來,他的怒氣毫無消退痕跡,琥珀低著頭,緊緊咬著唇。

  「爺,這真兇一天逍遙法外,王爺王妃的名聲就一天無法洗清。」男人沉聲道,這話裡面的意思誰都懂,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願意戴綠帽子,更別說血統高貴的睿王爺了。

  琥珀默不作聲拾起第五塊碎片,她不清楚流言從何而來,只是無人發覺,她的眼眶微紅。

  「百姓們也都覺得,那兇手都殺了出嫁隨行的那麼多人,怎麼會單單落下王妃,這件事的確是有不少疑點。」

  「本王的婚事還輪得到那些愚民來說三道四?」他冷著臉,俊顏肅殺,無論哪個男人遭遇這般的醜聞,都不會高興的,他的不耐,已經到了極點。

  再溫和的男人,也有脾氣,從小高高在上的身份,讓他不喜歡自己淪為茶餘飯後笑料的主角。

  「難道要本王把新婚之夜的白絹給他們看?烏合之眾!」他冷哼一聲,眸子裡是怒火,溫文不再。

  但這一句話,卻讓蹲著撿著瓷片的琥珀,手抖了抖。

  一片小瓷,毫無預知劃開她的食指指腹,血珠湧出,指尖似乎沒有任何疼痛,但是她的心,卻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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