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動盪
2024-07-17 16:04:51
作者: 吃瓜子的犀牛
王政的身份實在太過重要,一旦能夠擒住他,不僅立時便能扭轉眼下荊州軍已明顯落入下風的局面,甚至能影響整個天下大勢,想到此節,蔡瑁不由頗為意動。
而一旁的蒯良瞅見蔡瑁沉吟之間,面露興奮之色,也是立刻看出他的心思,不等蔡瑁開口,便搶先說道:「若能擒獲王賊,固然是好,可王賊亦非無智之輩,既敢親率大軍,深入南郡,想必也是胸有成竹。」
「劉校尉且請想想,如今聚集在江陵的賊兵雖然不多,然則卻皆是騎兵,行走如風,靈活機動,便是咱們派出軍馬,或許能勝,然而可以速勝麼?」
「賊軍如今已攻陷我南郡臨江的五座城池,便是每城倉儲不算太多,但是聚攏一起,想來也足夠賊軍近月用度,時間一長,變數便多,他這三軍主帥一旦陷入危境,怕是臨湘,南昌,甚至揚州後方的賊軍各部都會聞風而動,立時便來支援!」
「再且說了,之前咱們已分出一支四千餘的兵馬去援救江陵,若是再次派兵,豈非會令襄陽場內的守備力量不足?王賊素來狡詐,若是埋有其他後手,到時趁機來攻打襄陽,如何是好?」
「萬一再次出兵的結果,不僅沒有奪回江陵、當陽等城池,反而再次陷入苦戰,如果出現了這種局面,我軍又該怎麼辦?」
「這...」那劉校尉也是知兵的人,一時沉默不語。
「子柔所言甚是。」一旁的蔡瑁亦是深以為然,連連點頭,上一刻方才升騰而起,盤旋心頭的出擊念頭立時消散,「那你有可御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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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關羽這等萬夫莫敵的人物都折在了王政的手上,蔡瑁此時連內心都已不再有什麼「破賊」的想法了。
「還是要主動出擊的。」蒯良沉聲道:「然則卻不可貪功冒進去打江陵,而是要先想法子奪回當陽和華容!」
他對蔡瑁解釋道:「華容乃西面門戶,此城若失,便隔斷了咱們與江夏黃祖的聯繫,至於當陽更不消說,乃是由江陵北上的咽喉要道,這兩座城池若不奪回,後果堪虞!」
「奪回華容和當陽之後,再徐徐推進到江陵城下,尋機掃清其外圍據點,進而圍城,有野則有城,無野則無城,沒有了城外的據點,江陵便為一座孤城,再難堅守,王賊若是聰明,便當主動棄城而逃,否則若待文聘軍成功返回南郡,我軍各部匯合之後,便可輕易奪回!」
這時一旁的韓嵩提出提出異議,問道:「若王賊趁我軍奪回華容,當陽之時,來襲擾我部,該當如何是好?」
蒯良微眯著眼,指著地圖道:「遣稍許人馬入駐楉國,此為防;同時命文聘近日加大對作唐黃忠部的攻勢,以此牽制江陵的王賊,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此為攻,有此一防一攻,王賊怎麼會有餘力再來襲擾我部?」
「再且說了...」蒯良顧盼眾人,冷聲笑道:「王賊可以圍城打援,我軍為什麼就不可以呢?」
「不過這豎子慣會使詐,此番再度派遣兵馬,須得有勇有智的大將,臨機應變,沉穩持重,方能與之匹敵。」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神情肅然地道:「這一次二度出兵,不容有失!」
眾人都清楚蒯良話里的意思,襄陽雖是當世少有的堅城雄關,但王政和天軍同樣是縱橫無敵的名帥雄師,若是守軍的數量不足,風險實在太大,為策萬全,這也會是襄陽最後一次派出兵馬了,若是再有什麼意外,即便明知道「孤城不可守」,那只能苦苦堅守了,等待文聘部以及其他地方的援軍了。
「此番便讓張允為將吧。」蔡瑁亦知事關重大,斟酌片刻,下了決定,當即傳命張允速速整軍,準備出發,前去奪回當陽和華容。
臨了散軍議,蔡瑁同時也沒有忘記之前曹操的承諾,立刻再度遣派了信使,快馬加鞭前去許都,催促曹操趕緊行動。
孟德兄啊,王賊凶威滔天,連關羽都折在了他的手上,你答應的兵馬呢?趕緊派來啊。
再晚幾日,愚弟怕是撐不住了!
......
荊州的信使再次穿越遼闊的南陽郡,數日裡趕了近千里路,三日後進了許都。
使者入了大將軍府不久,門外的侍衛和婢女們就聽到了一聲驚呼,還有碗盞碎裂的清脆之音,一時間面面相窺,又沒得傳召,不敢私自入內,頓時閉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
「你說什麼?」
聽到信使之言,曹操驚詫萬分,一時失態之下,竟將案前的杯盞悉數弄翻,水流了滿地,他也不顧風儀,指著信使叱道,「休得妄言,關雲長何等人物,便是不敵王政,也決然不可能被其一刀斬之!」
曹操與關羽雖非君臣,卻素知其能,在他看來,莫說王政這豎子了,便是當世第一的溫侯呂布,恐怕也難在十數回合內打敗關羽,要知斗將之中,除非雙方在勇武上有著巨大的差距,否則是很難出現這等速勝的。
呂布既然都做不到,遑論王政了?
不得不說,曹操的這個想法很合情理,若是正常情況,即便是如今的王政,在勇武上其實也沒有到達能勝過呂布,碾壓關羽的程度。
這其實主要是王政從一開始就將關羽引入一個死局,讓對方在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的情況下,無奈選擇了拼死一搏這一條路。
這卻是正好中了王政之計,他本就在力量上占據一定的優勢,又有強擊天賦,最後又選擇了以拔刀斬與其硬拼。
要知拔刀斬從創立之初的中心思想,便是確保刀出鞘後能瞬間置敵於死地,若是一擊不能必殺,便是王政,當時也無力發出第二擊了,而關羽要是能接住這一刀,也就可以殺出重圍,逃出生天了。
所以這個結果看似聳人聽聞,其實不可複製,更不能證明關羽和王政真正的實力差距。
「稟將軍,小人也不知此事真假。」那信使沒料道曹操的反應這般之大,愣了片刻,連忙解釋道:「只是我軍前線的情報卻是這般說的,小人只是如實稟報。」
「定是雲長一時不慎,中了豎子奸計,落入了圍攻之中,方才遭逢不幸!」曹操冷哼一聲:「嘿,這豎子為求沽名,竟敢這般大放厥詞,臆造原委!」
他這這般怒氣填膺,倒也並不全是為了關羽,曹操對關羽確實十分欣賞,關羽也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但再是難得,說到底對方並未奉他為主,死便死了,該心痛萬分,悲憤交加的也該是那大耳賊才是。
曹操之所以這般惱怒,十成中有七分卻是因為另一人,正是不久前作為涼州使者來到許都的馬超。
不出曹操意料,馬超年少氣盛,心氣甚大,他不過稍作幾番言語撩撥,令手下在其面前沒事便鼓吹王政,諸如什麼「大漢第一少年英雄。」「當世熊虎,萬夫莫敵,勇武猶勝呂布。」云云,成功誘得馬超戰意昂然,拍案而起,準備親率軍馬前去荊州一會此人。
正當曹操大喜過望時,馬超臨出發時,卻不知哪裡泄露了消息,馬騰竟火速派來了馬超的從弟馬岱,將其勸阻住了...
這等意欲借刀殺人的謀算,要是一開始就看不到什麼希望,那倒也罷了,但眼見只差臨門一腳便要成功之時卻功敗垂成,卻未免讓人甚是惱火。
在繞著堂內轉來轉去好半晌,曹操不由握了握腰畔的寶劍,神色陰晴不定。
說實話,在他看來,此時依舊火候未到,但連關羽都敗於王政之時,江陵又失陷了,他若是繼續按兵不動,讓王政再整頓兵馬,將文聘軍擊敗後揮軍北上,襄陽恐怕就真的要「危矣」了。
襄陽若是失陷,荊州局面可就大為不同了,曹操深深知道,如果他這時再不出手,便是在坐視王政奪取荊州,將他們這些諸侯一個個的擊破!
眼下的確還未到誅滅王政的最好時機,但已到了唇亡齒寒的時刻了,曹操默然片刻,坐會案上,雙目似閉非閉地問道:「德珪還說了什麼?」
「軍師說了,只要大將軍能擊退黃巾賊寇,逼迫王賊退出南郡,乃至荊州,那麼不僅是南...」
那信使道:「我荊襄七郡諸縣,不分文武,無論尊卑,但有任免,皆由朝廷一言定之。」
言下之意,就是說整個荊州日後都唯他曹操馬首是瞻了?
曹操倏地張開眼來,神光電射,笑了笑道:「好!」
「你去告訴德珪,本將即日便會發兵!」
一番權衡利弊,曹操轉瞬間下了決定。事不宜遲,他要速戰速決。
......
揚州,廬江郡,尋陽屯。
一個哨騎入帳稟報導:「稟都督,江夏軍近日邊境調動頻繁,自前夜起,大隊人馬從下雉出城,一路前往西面,另一路前往北面,昨日抵達薪春。」
「薪春?」
陸遜眉頭一皺,上前對正用筆桿劃拉著几案上地圖的周瑜道:「都督,江夏太守黃祖這般傾巢而出,莫非是要攻我廬江?」
薪春位於江夏軍東南之極,與尋陽隔江相望,間隔不足百里,陸遜故有此問。
「黃祖乃沙場宿將,若真有犯境之圖,怕是不會這般輕易的露出痕跡。」
周瑜卻是搖了搖頭,問那哨騎道:「你不是說西陵軍分兵兩路嗎,西面那路人馬又行自何處了,可曾探明?」
那哨騎道:「從其行軍路線判斷,應是向著競陵而去。」
「競陵?」
聽到這話,周瑜和陸遜面面相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另一個詞:「華容!」
這段時間以來,王政連克江陵,當陽,華容等數城的消息,作為的對手的蔡瑁與曹操既已知悉,作為揚州水軍都督的周瑜自然也有知曉,捷報抵達皖城之時,他便預料到了黃祖會有異動,當即帶著陸遜連夜奔赴了前線的尋陽屯,此時兩人立刻便反應過來。
「黃祖特意派了一支兵馬前來薪春,一方面是故弄玄虛,另一方面卻是想要在前線增加兵力,對我軍形成牽制。」
陸遜沉聲道:「看來江夏軍真正的主力是在西面這一路,他想要儘快奪回華容,免得被我軍停駐在南郡的兵馬分割內外,斷絕通路!」
「這也是意料中事。」周瑜毫不驚訝,面色不動地繼續問道:「那競陵如今有多少兵馬,領軍將領誰人?探查清楚沒有?」
「主將何人暫時未曾探明。」那哨騎面色微紅,有些磕巴地道:「這一路江夏軍警戒甚嚴,末將部中弟兄不好靠近,只能在遠處稍作觀察,大約是四五千人馬。」
「至於競陵城中原本有多少人馬,暫時也未曾探明。」
周瑜凝神靜聽,聽完了,他長舒一口濁氣,顧盼左右,沉聲說道:「黃祖部之前集兵下雉,與我軍臨江對峙,如今彼既分兵,僵局已然打破!」
「都督,需防有詐。」陸遜聽出了周瑜言語中有渡江一戰的意思,忙躬身道,「別忘了州牧的囑咐。」
對於周瑜這上一世的偶像,即便未曾入隊,忠心「存疑」的情況下,王政依舊是十分放心,給予了難得的慷慨。
不僅將過萬的水軍交託在周瑜的手上,更是徹底放權,如何練兵,如何選將,皆是悉聽尊便,不過在前往南昌,準備攻打長沙郡前,王政還是有一言交代:
「取江夏並不急於一時,黃祖並非易於之輩,不宜冒進。」
這並非不信任周瑜的能力,而是江夏和廬江雖是毗鄰,中間畢竟隔了一段長江的水道,黃祖又非泛泛之輩,若是在揚州水軍過江之時,列陣江畔,待其半過而擊之,後果不堪設想。
「州牧親赴前線之前,的確有過交代,取江夏並不急於一時,令我不可冒進,」
說到這裡,周瑜頓了頓,轉目凝注陸遜,一雙虎目光芒大盛,一字一頓地道:「但州牧亦有言道,若有良機,吾可自決之!」
「伯言,如今時機至矣,當斷不斷,反受其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