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病號的待遇

  謝文辰扯了扯半邊都是血的嘴角：「當然。」

  沈祁的一隻腳踏上窗台，冬夜的風很大，他被吹動的髮絲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不要！沈祁！求你了！不要跳……我真的求你了，該死的人是我，你不要……」

  她在謝文辰的懷裡哭到脫力，刀刃隨著她的動作幅度又加深了幾分，她卻渾然不在意。

  她只在意沈祁會不會因她而死，她不想讓他跳下去，如果真的要她撫摸他冰涼的屍體，她寧願倒在血泊中的人是自己。

  【不要跳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讓我後悔一輩子……】

  沈祁的另一隻腳準備邁上窗台時，蘇潼掙扎的幅度更大了。

  

  謝文辰為了讓刀口不繼續加深，稍微將刀刃往外挪了挪，另一隻手用力穩住她，慍怒地瞪了一眼懷裡的人。

  正是他分神的這一刻，沈祁突然從窗邊轉身，已經邁上窗台的那隻腳借力，猛地向他飛撲而去。

  謝文辰登時反應過來，刀刃對準了他，被他側身躲過，一手抓住他的手腕。

  蘇潼藉機從他懷裡掙脫，小跑兩步跌坐在了空曠的地上。

  沈祁和謝文辰殊死搏鬥，跟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他們腥紅的眼底都是想讓對方死的暴戾。

  蘇潼立刻抄起地上的花瓶碎片要去幫忙，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卻在一個翻滾時，主掌利刃的謝文辰將刀插進了沈祁的肚子，沈祁頓時面色凝重，用盡全力踢了他一腳。

  蘇潼將花瓶碎片深深扎進了謝文辰的肩膀，殷紅的血頓時染紅了白襯衫。

  她跑到沈祁身邊，腦子一片空白。

  【別，不要這樣，不可以。】

  她的心裡一片混亂。

  【止血，止血……】

  她撕下身上的長袖，替他按壓在刀口處止血。

  刀還留在他的體內，她知道隨意拔出會失血更多，但是刀柄隨著他的呼吸輕輕起伏，她輕輕扶住刀柄，替他減輕些痛苦，哭得更凶了。

  「哭什麼。」

  沈祁的手伸到她臉側想替她擦淚，卻又看了眼滿手是血的手，擔心弄花了她的臉，還是收了回來。

  蘇潼抓住他的手，自己把臉往上蹭。

  血腥味撲鼻而來，她的臉上沾染了血印，她也毫不在意。

  「你這樣……好醜……」

  沈祁忍著腹部傳來的疼痛，想減輕她的擔憂，故意說些惱人的話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警察從門外趕來，是沈祁來這之前就報的警，一同進來的還有醫護人員。

  沈祁和謝文辰都被抬上了擔架，蘇潼一直守在沈祁身邊，眼淚幾近哭干。

  沈祁昏迷前模糊地聽到一句：「你別不要我，我再丑你也不准拋棄我。」

  等他再次睜眼時，已經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晃得他想把眼睛閉上。

  他試著動彈了一下，感受到手上插了針管，下意識地朝手邊望去，卻有一顆渾圓的腦袋闖入他的視線。

  他悄身坐起來，看著眼前睡得正香的人，沒忍心叫她起來，只是深深地看了好久她的側顏。

  他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記得在失去意識前，他最後的觸覺就是手掌撫上她臉的那一刻，軟軟嫩嫩的，要是還有力氣，他一定會掐上一把。

  正想著，他的手就忍不住輕輕捏了一下平滑的臉蛋。

  「嗯……」

  蘇潼被他吵醒，眼睛打開了一條縫。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她頓時從睡夢中剝離出來，身子直挺挺地坐起來。

  「沈祁？你醒了？」

  幾乎是壓抑不住的喜悅，她差點要撲向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天的人，腦子突然緊急剎車，想起他還有傷在身。

  她伸手就要去按護士鈴，卻被沈祁攔下。

  「等等再按，我想跟你獨處一會兒。」

  蘇潼不放心地盯著他看了好久，確認他真的沒什麼問題才肯坐下。

  「我要喝水。」

  蘇潼立刻就給他倒了杯溫水：「少喝一點，剛醒來身體可能還不適應，當心嗆到。」

  她對他的態度相比之前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要是受個傷就能有這待遇，沈祁倒是也挺樂意。

  「誒，我睡了多久？」

  「兩天。」

  沈祁把臉往她跟前湊了湊：「要是因為這一刀我終身殘疾了，你要怎麼辦？」

  【哪有人莫名其妙咒自己的。】

  蘇潼一臉認真地回答他：「醫生說了，不會，你沒傷到要害，後續好好調理就好了。」

  「嘶，我是說萬一，如果，如果我真的落下殘疾，或者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你會怎麼辦？」

  蘇潼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看來這個問題她是非回答不可了。

  「我會好好照顧你，每天給你換屎換尿，寸步不離地守著你，負責你的下半生，滿意了嗎？」

  沈祁唇角一勾：「這還差不多。」

  【哪個好人家的病人剛醒過來就問這種問題，看來腦子也得好好檢查一下，是不是哪磕到了。】

  沈祁聽見她又在心裡講自己的壞話，使了點力道掐了掐她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