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爭鋒相對

  蘇潼的呼吸一滯。

  她還記得之前在醫院照顧溫宜錦的時候，兩人聊起蘇潼十八歲時候的事，就提到她那時在喜歡的人生日宴上，為了那個愛慕對象喝到進醫院。

  蘇潼當時沒太當回事，只覺得是原主年輕時的糗事，人不彪悍枉少年嘛，為了愛慕之人貪杯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但是現在看來，兩件事卻好像能夠串聯到一起，像是無意間將兩個人的靈魂揉碎再重塑，每一塊泥濘都有對方身上的痕跡。

  如果她和沈祁的交集早在十八歲就已經有了預兆，那即使時光逆行，也抹不淨自己身上殘存的氣味。

  蘇潼將沈祁帶回了蘇家，將人安頓好後才看到手機上的十幾個未接來電。

  她剛回撥過去，就聽見了電話里的人傳來嗔怪的聲音：「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就差報警了！」

  蘇潼抿了抿唇，向他解釋道：「對不起，我忘記跟你說了，我今天先回家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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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沉默了兩秒，像是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態度有些惡劣，聲音有些弱了下來：「是你家裡出什麼事了嗎？用不用我……」

  還沒等夏時越把話說完，蘇潼就打斷他：「不是。不用擔心我，我明天就回去，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

  隔天，沈祁被刺眼的晨光驚醒，猛地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彈起來，身上的厚羽絨服被也隨著他的動作掉落在地。

  手錶指針指向了下午兩點半，沈祁環顧周圍的裝修陳設，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宿醉之後的頭更痛起來。

  廚房裡的人聽見聲響，推開門走出來：「醒了，喏，醒酒湯。」

  蘇潼將一碗溫熱的醒酒湯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沈祁瞳孔震動，大腦一時半會還連接不上所有訊息，他的手撐著額頭，眉心微蹙：「我怎麼會在這裡？」

  蘇潼沒有應他的話，走過去把沈祁身上的被子拿開，扔了一件昨晚從沈祁車上拿下來的棉外套給他：「原來沈總談生意都是這樣不要命的。」

  腦仁劇痛，記憶斷層，沈祁喝了太多的酒，根本想不起來蘇潼是怎麼知道自己去談生意，自己又怎麼會出現在她的家裡。

  「我昨天做了什麼？」

  蘇潼卻只是把桌上的醒酒湯朝他推了推：「趁熱喝吧，這幾天我爸和我姐都在醫院陪著我媽做復健，應該再過不久就該回來了，你要是不想顯得太狼狽，最好早點走。」

  沈祁有些固執地還想接著發問關於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卻見蘇潼面無表情地只盯著醒酒湯看，最後還是拿起桌上的碗，一口氣灌了下去。

  見他把醒酒湯都喝完了，蘇潼拿起空碗就要往廚房裡走。

  「蘇潼。」沈祁想要叫住她。

  「嗯？」蘇潼雖然應了一聲，但是腳步還是不停，她把空碗放到了水槽里，這時沈祁已經跟著他走進了廚房。

  「自己的碗自己洗。」蘇潼用戴著手套的手朝身後的人指了指水槽。

  一向高傲自大的沈總平日裡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哪曾想會淪落到連碗都要自己洗的地步。

  只見他脫了外套，把長袖捲起，正準備把手放進水槽卻突然被蘇潼拍開。

  「手上有傷不早說。」

  蘇潼看見他的手腕處有紗布裹著，上面還因為飲酒過度滲出了不少血。

  「你不知道受傷是不能喝酒的嗎？傷是怎麼來的？」

  沈祁淡淡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傷，上面裹了細細的紗布，白襯衫的邊緣染上一大片紅棕色的血漬。

  估計是昨天喝了太多酒，才會讓血液加快循環，傷口後來二次出血，昨晚夜色朦朧蘇潼沒有發現，直到剛剛他脫下外套捲起袖子才顯得異常明顯。

  「沒什麼，之前處理廖家餘黨的時候弄的。」

  【廖家？他還有插手這件事？】

  蘇潼不知道他私底下還管過這件事，之前自己差點被綁架就是廖懷柔派來的人。

  看他的傷口還新鮮得很，想必是前不久才受的傷，也就是說他處理廖家餘黨的事就發生在不久前。

  【他該不會是為了我才……算了，怎麼可能，他能有這麼好心麻雀都能下鵝蛋。】

  沈祁揉著眉心問她：「我昨晚……應該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蘇潼的嘴角卻漾起笑意，語氣很輕：「出格？你的字典里還有出格這個詞。」

  她的笑帶著嘲諷的意味，要從沈祁身邊擦肩而過時卻突然被他拉住手。

  她的手上還帶著傷，本來沈祁的力度也不算大，但是卻在抓到她傷口的時候讓她疼得忍不住哼出聲來。

  「啊嘶——」她臉色有些難看。

  沈祁的目光凝住了，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趕忙鬆開手，有些嚴肅地盯著她的手掌看。

  「把手套脫了。」

  「幹嘛聽你的，誒，你……」

  沈祁不管她同不同意，他抓起她的手腕輕輕扯下手套，裡面白花花的紗布赫然顯現在眼前。

  「你還好意思說我？誰幹的？」

  蘇潼抽回手腕，把手套重新戴好，假裝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自己走路沒注意摔的，我可不像沈總上趕著自討苦吃。」

  她坐回到沙發上，點開手機就看到夏時越連著發來的好幾條信息。

  [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你。]

  [我給你買了冰糖葫蘆，城西早市的那家，你一定會喜歡。]

  [姐姐，我想吃蛋炒飯了，你快回來給我做好不好。]

  她盯著聊天框發了會兒愣，片刻後微微抿嘴一笑，而這一切都被依在門框處的沈祁盡收眼底。

  「你這幾天都待在他那兒嗎？」

  沈祁的話已經講得很透徹了，他的語氣隱隱透露著對夏時越的不滿。

  如果是在之前，他的確有正當的發脾氣的理由，但是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沈祁幾乎是隱忍著怒意。

  一想起那小子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當時要不是蘇潼在旁邊，他早就一拳頭呼上去了。

  蘇潼也毫不避諱，他們之間唯一的那層關係已經斷了，她知道他沒有資格再介入自己的生活：「是啊，他人挺好的，多跟年輕人相處就是有好處，跟他待在一起我都感覺自己變年輕了。」

  話里話外不難聽出她在暗諷沈祁是個老男人，而他只是雙手交叉在胸前，面色不改地看著她。

  「別怪我沒提醒你，他的來歷可沒你想的那麼乾淨，我勸你還是離他遠點，別到時候被騙得傾家蕩產還要哭著回來求我。」

  這話聽得蘇潼不禁冷笑一聲，她是沒有調查過夏時越的背景，但是如果拿他跟沈祁這個深不可測，步步為營的商人比，他簡直不要單純太多。

  【他倒好意思反過來提醒我，離開了他看哪個男人不是香的，真好笑。】

  沈祁聽得很清楚，面色沉沉地看著沙發上的人。

  「那也總比你好，對著離了婚的前妻還吻得下口，沈總的行徑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脫離了酒精的擺控，兩個人好像又回歸了之前那種爭鋒相對的架勢，誰也不想在嘴上饒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