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 老古董

  師傅！

  四位老爺子是真的驚住了，華夏神廚什麼的，在如今勤行早已是遙遠的傳說，這老幾位整天學做超然物外的隱士，幾十年不曾出世，如今突然出世不說，居然還拜了一個年輕人為師？

  而且這個年輕人簡直就是他們看著成長起來的......

  想起當初在早點部的時候，自己還曾經動過要收周棟為徒的心思，四位老爺子只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那種難受勁兒就甭提了，只能是相對苦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坐在一旁的呂綠馨望著周棟，一雙美目中異彩漣漣，

  她不覺想起了陪同周棟前去香江參加比賽的往事，那時候這小子也就是廚藝比自己高明了那麼一點點，說到經驗閱歷根本就是個勤行初哥，那時的自己恐怕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這才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他居然能夠走到這一步吧？

  他面前那個恭恭敬敬的島國老人，可是傳說中的島國大膳師，就算放在整個亞·洲也是名聲赫赫的勤行大人物呢。

  「怎麼樣，吃驚了吧？」

  古亞楠嘿嘿一笑：「還有更勁爆的消息呢，被周棟收為弟子的可不僅僅只有武宮正田一個，另外還有號稱神丐的石不語前輩......」

  

  「什麼！石前輩也拜了他為師？」

  呂綠馨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精彩。

  這輩分可怎麼論啊？黃爺爺在勤行的份位跟我父親一樣，可黃爺爺還比石前輩低了最少一個輩分，那個小子現在卻成了石前輩的長輩？

  這麼一算，老娘豈不是比那小子整整低了三輩？這才幾天不見，他就變成老娘的祖師爺了！

  越想心中越是有氣，咬牙望著古亞楠道：「你原來早就知道，為什麼到今天才說！」

  「你這個大忙人整天跑去廚師學校巡迴講課，我這不是怕打擾你的百年樹人計劃嗎？

  你瞪我做什麼啊......

  哎呀，我爸來了，我好苦啊，自由的生活從此就像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了......」

  古亞楠一眼看到跟祝延平並肩走進早點部的老人、以及站在兩人身後拼命沖他使眼色的哥哥古亞誠，頓時臉色大變，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都說女兒要當公主養，可這位老古董對女兒卻從來都是嚴厲有加，簡直就是拿她當白雪公主在養；古亞楠自小就怕老爸，哪怕如今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古總裁，在老爸面前依然會非常的緊張。

  「小楠，這次你做的很好......」

  老古董見到女兒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高度讚揚：「很不錯，當初你給周棟開出那些條件時，我還以為你是動了小兒女的心思，是被年輕帥哥迷住了......」

  「哎呀爸，您說什麼呢！」

  古亞楠臉都紅到了脖子根兒，老爸今天這是怎麼了？這可是公眾場合，多少雙耳朵在呢！而且周棟就坐在不遠處，真是羞死人了。

  坐在旁邊的某人頓時感覺耳根一陣發熱，扭頭看了看這位一身手制唐裝的華發老人，

  說是老人其實不怎麼恰當，六十出頭保養又好，看上去也就五十三四的樣子，完全是『老古董』這個身份為他增加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歲數，差點變成了真正的老古董。

  結果老古董也在看著他，而且還微笑著點了點頭：「周主廚，今天總算有機會品嘗你的手藝了。」

  周棟只得笑著搖頭：「老古董，今天我也是個消費者，不是我下廚。」

  「都一樣。聽說了啊，裡面兩位神廚都是你的徒弟......」

  老古董笑著伸出大拇指：「年輕人，了不起，有我年輕時的風采！

  只怪我女兒沒眼光，不會把握機會。」

  「爸，您說什麼啊！」

  古亞楠一張粉面紅的險些要滴出血來，撲到老爸面前壓低了聲音道：「人家有女朋友的，您不要亂說啊。」

  祝延平站在一旁也覺尷尬：「老古董，請坐請坐，咱們還是先點單吧。」

  「那邊的女孩子就是你的閨蜜呂綠馨吧？」

  老古董笑道：「叫過來一起坐吧，你這丫頭聰明是夠聰明，就是沒有魄力、手腕不足，

  有女朋友怎麼了？搶過來就是！這一點你就比你哥差遠了。

  記住了丫頭，人生幾十年匆匆而過，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或者東西，那就要不擇手段將其牢牢抓在手中，這才不枉活了一世！

  難道還要等到人老珠黃年齡一大把的時候，才來後悔今日？

  不信問問你祝叔叔，是不是這個道理？」

  祝延平哈哈一笑：「老古董是快人快語啊，雖然看似霸道，其實卻是人生至理。

  不過今天咱們是來品嘗神廚手藝的，不如還是先點單？」

  「哈哈，也好，就聽老弟你的。」

  老古董又抬眼看了看周棟，這才拿起早點部的單子，仔細瀏覽起來：「紙包炸雞是一定要的，狗不理包子也來一籠，還有豆漿。祝老弟，你也請。」

  見到老爸終於收起了羞人的話題，古亞楠才暗暗鬆了口氣，卻鬼使神差地悄悄望了周棟一眼，心中有些說不出的異樣。

  原來人的身份改變真的會令旁人觀感大變的，之前她怎麼看周棟都像個小弟弟，如今卻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從這一刻起，那個『姓周的小子』已經變成一個可以肩負重岳的大男人了......

  「那位古總裁似乎是在偷看師傅？」

  武宮正田一面調配著雞肉，一面向前廳望去，島國人向來最講究身份，這位女總裁聽說是億萬富豪的女兒，倒是勉強配得上師傅。

  「哼哼，師傅的事情該是你關心的？

  用心點，別人無所謂，反正也不懂吃；師傅可坐在外面呢，要是出了差錯，你我這兩張老臉怕是要丟光了！」

  石不語一面從路天明手中接過個荷葉包，打開後將裡面的春筍紙輕輕取出來，用手托住了在一鍋熱水上輕輕熏著熱霧，一面搖頭道：「我看師傅可不是個會輕易改變主意的人，要真像懷小子他們說的師傅已經有了女朋友，這位女總裁怕是要失望了......

  呸呸，我老叫花什麼時候也會關心這種事情了？簡直就不像是我！

  老武宮，這都是你的錯，接著！」

  當人徒弟的好處就是可以讓兩個老頭兒忘記了年齡，不光會樂呵呵的討論花邊新聞，在後廚忙活起來也能樂呵的像是兩個孩子。

  畢竟有師傅了嗎，心態就是會變得更年輕！

  路天明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兩個老不修的話，全部心思都凝注在了這一荷葉包的春筍紙上。自從此紙絕傳，他為此精心研究數十年，可最後還是卡在了刀功上，所以就連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春筍紙在實際應用時的樣子。

  「老石頭，你輕著點......」

  石不語的手法很快，小拇指一挑疊成堆的春筍紙，讓紙微微蹺起些邊來，就順勢用拇指和無名指將紙揭起，旁邊早有廚工燒沸的蒸餾水，陣陣水霧升起有兩三尺高，他兩指一甩，春筍紙就旋轉著從水霧中穿過，稍稍加了些濕度後，便落在他掌心，然後便丟給了武宮正田。

  仿佛漫不經心地處理著一張張的春筍紙，石不語白了路天明一眼：「看把你給寶貝的，我老叫花你也不放心了嗎？

  放心吧，這手法可是我那位小師傅傳授的！」

  「石桑，注意你的言辭！

  如果你再用『小師傅』這種無禮的語言來形容恩師，我會向恩師報告你的無禮！

  這樣的做法如果是在我們島國，是要受到嚴厲懲罰的！」

  武宮正田頭都沒抬，一舉手便將春筍紙接在掌中，不等紙上的濕氣散去，便將準備好的精華雞肉、雞茸連同幾樣輔料包裹進去，輕輕幾折，連腸繩都不用，就將其折成了長條形四角見方的一個紙包，在掌心中滴溜溜一轉，順勢溜進了九分沸騰的油鍋中。

  轉過頭來，武宮正田非常不滿地瞪視著石不語，身為恩師最忠誠的弟子，他絕不能容忍石不語無禮的言語。

  「呦呦，看把你給能的，小時候當過班長啊？」

  「什麼班長，石桑你是什麼意思？」

  「哎，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吵了？外面好多客人在等著呢。」

  路天明搖搖頭，拿著長筷子迅速翻動了幾下鍋中的紙包炸雞，將其中幾包火候已到的撈到油篦子上才對武宮正田道：「老叫花是說你會打小報告啊......」

  武宮正田聞言果斷搖頭：「我滴不打小的報告，要打大大滴報告！」

  「老武宮，你算是沒救了，接著！」

  一張張春筍紙劃破水霧，飄浮不定地向武宮正田飛去。

  「石桑，你還可以更快一些，以你現在的速度，距離恩師還有很遙遠的距離！」

  武宮正田的手速也是快如閃電，無論石不語如何提速，一樣是照單全收，同時還要兼顧火候，親自負責炸、翻和撈取的工作，再不肯讓路天明插手。

  這是師傅交代給自己和老石頭的工作，讓『外人』插手算什麼？

  「這傢伙真是越來越倔強了。」

  石不語笑著搖了搖頭，忽然沖廚工們一瞪眼：「一個個的愣著做什麼，招呼前廳的上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