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疼
2024-05-02 18:18:52
作者: 月下無美人
沈棠溪從行露院出來後,就見到謝青珩沒有走遠,而是沉著臉站在積雪的樹下。
他上前。
「青珩。」
謝青珩回頭,見來人是他後,眉心微松,想起剛才在屋中發火的事情嘆口氣:「讓你笑話了。」
沈棠溪搖搖頭:「小六的性子是該磨磨了。」
生於世家,哪來的天真,十三歲了還不知事,說不得哪日就會惹出禍事來。
謝青珩微垂著眼:「我知道,母親走後,父親不怎麼在家,我往日裡雖然知道他性子愛鬧,卻也沒想到他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我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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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事情讓他察覺到了太多,比如謝青陽的驕橫,比如謝嬛的不懂事。
一個謝安就差點毀了謝青陽,蠱惑著他做出那等事情來,將謝家鬧的天翻地覆,那謝嬛身邊的丫環還不知道有多少碎嘴的人,不然向來還算乖巧的謝嬛嘴裡怎會說出「孽種」這種話來。
謝青珩心中想著,要將謝青陽和謝嬛身邊的人好生清理一次,看了眼天色道:「你去祖母那裡吧,我要先出趟府。」
沈棠溪詫異:「去哪兒?」
謝青珩抿抿嘴:「找家做牌位的鋪子,替蘇阮將她父親的牌位做好。」
「不管怎麼說,小六這次的事情做的太過,砸人牌位無異於對逝去之人不敬,他如今受著傷無法外出,我總得先去尋了靈木替他將這牌位做了。」
他倒不是怕蘇阮真去尋謝老夫人來壓他,只是他本身就覺得這事情謝青陽有錯。
哪怕蘇阮不提,謝老夫人不說,謝青陽擾了逝去之人的安寧,補上牌位叩拜守靈,都是他該做的。
謝青珩沒有多留,和沈棠溪說了兩句之後,就直接朝著府外而去,而沈棠溪瞧著他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這才轉身朝著錦堂院那邊走去。
宣平侯府對於沈棠溪來說並不陌生,他到了錦堂院時,謝老夫人正在安排人送東西去碧荷苑。
謝老夫人瞧見他,只是擺擺手讓他稍等一會兒,這才對著柳媽媽指著手裡的單子說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給阮阮送過去。」
「還有,我之前瞧著她房間裡空蕩蕩的,小姑娘家家的,怎能那般素淨,你去尋了管事弄些顏色亮堂的擺件給她搬過去,對了,前幾日不是有人送了只八哥過來嗎,也給她送過去。」
「那丫頭啊,什麼都好,就是瞧著冷清了些,小姑娘家還是活潑些好。」
柳媽媽仔細聽著,將謝老夫人的交代全部記下來之後,這才笑道:「老夫人,您這是想將整個錦堂院都給小小姐搬過去呢?」
謝老夫人對「小小姐」這個稱呼特別滿意,笑眯眯的說道:「放心,棺材本還留著呢!」
「呸呸呸!」
柳媽媽沒好氣的說道:「您又胡說。」
「生老病死的,有什麼胡說的,那長生不死的可是妖怪來著。」
謝老夫人隨口說了句,便笑著催促道:「趕緊去吧,把事兒辦妥了我也放心。」
柳媽媽笑著應承了聲,這才轉身朝著沈棠溪行了個禮,叫了聲「表少爺」,然後就抱著手裡的那疊單子走了出去。
謝老夫人朝著沈棠溪笑道:「阿棠,你今兒個怎麼過來了?」
沈棠溪臉上罩著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左邊半張臉來,可是卻不妨礙讓人看到他高高揚起的嘴角和眼中的笑容:「我特地來探望老夫人的。」
謝老夫人笑哼了聲:「你就糊弄我吧,我瞧著你是來看小六的吧?」
沈棠溪聲音含笑:「老夫人冤枉,我可是真心來看您的。」
說話間他從懷中取出個不大的油紙包來,拿著遞到老夫人身前:「金玉樓的芙蓉酥,還有飴糖荷花糕,都是老夫人最喜歡的,我這可是費勁千辛萬苦才避開所有人,偷偷給您帶進來的。」
謝老夫人眼睛一亮,連忙接過之後打開來瞧了一眼,聞著香氣頓時笑眯了眼:「算你小子有良心。」
沈棠溪坐在一旁,看著被一包點心就哄的眉開眼笑的謝老夫人,眼中笑意更真切了些。
他走到謝老夫人身旁不遠處坐下,便自己倒了茶,然後又給謝老夫人也倒了一杯後,這才說道:「剛才我瞧著老夫人對碧荷苑那邊很是上心,看來那個蘇阮很討您喜歡?」
謝老夫人吃了塊芙蓉酥後,聞言睨他一眼:「去見過珩兒了?」
沈棠溪也沒否認,點點頭:「見過了,我聽說老夫人將蘇阮收成了干孫女,讓她不入二房。」
謝老夫人臉上笑容淡了些:「所以呢,他讓你來替他當說客的?」
沈棠溪連忙說道:「當然不是。」
他神色認真:「老夫人行事自有成算,看人的眼光也比旁人要准,您既然能這般喜歡蘇阮,甚至主動開口收她當孫女,想來她定然有過人之處。」
「您不讓她入二房,定是有您自己的考量,而且青珩他們也並未與我多說什麼。」
謝老夫人聽著沈棠溪的話後,臉色這才好了些。
要是謝青珩當真背著人在沈棠溪面前說蘇阮的不好,甚至讓沈棠溪來當說客指責蘇阮,那她才是真的要對謝青珩失望。
謝老夫人捏著芙蓉糕說道:
「不入二房的事情是阮阮自己提的,我之所以同意,是因為這樣對她,對二房都好。」
「青珩他們三個不喜歡阮阮,阮阮就算強行入了二房,冠上了謝家的姓,往後也不會快活,而且青珩他們自小在富貴窩裡長大,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阮阮那丫頭性子太硬,如果他們一再招惹,較真起來他們鬥不過阮阮的。」
沈棠溪眉心微動:「老夫人就這般看好蘇阮?」
「不是看好,而是心疼。」
謝老夫人看著他:「你知道人為什麼喜歡吃甜食嗎?」
沈棠溪搖搖頭。
謝老夫人輕聲道:「那是因為心中太苦,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永遠體會不了一個人在失去了所有庇護,身邊滿是絕望看不到將來時,是怎麼竭盡全力的在泥沼之中掙扎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