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僵持不下

  雖然雙方都很清楚，第一天應該是談不出什麼的，能談到正題就已經很不錯了。

  掃了一眼對面坐著的謝謹，這個人大齊使團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已經了解清楚了，還得益於昭陽郡主，心思深沉，年少有為，不好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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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謹的旁邊坐著鴻臚卿張林以及諸位官員，昨日安帝宣兩人入宮親自交代了談判事項，希望他們務必要借著大齊缺糧，壓一壓原鐵的價格，至少壓兩成。

  東臨不缺糧食，國內良田眾多，就算一季收成不好，也不會有什麼影響，雖然去歲雪災出了一些狀況，但並未動到根本，安帝一直以為是這樣的。

  因此，他覺得以糧食換原鐵，是對大齊的優惠，若是以白銀買糧，就不是這個價了！

  謝謹是爽快地答應了，覺得大齊一定會同意的，鴻臚寺卿張林卻覺得為難，兩國邦交，趁人之危這種事，做了不如不做，就怕大齊記仇，反而將原鐵減少供應。

  而且，據他所知，東臨的存糧也不多，去歲雪災的事，陛下不是不知道，但他似乎一點都不緊張，胸有成竹的模樣，難道戶部又徵集到了許多糧食？

  事實上，他不知道的是，謝謹曾得到安帝的密令，若價格壓不下來，就用鹽來換！

  東臨最不缺的就是鹽，且掌握了海邊曬鹽的方法，製作出來的鹽既細又白，沒有雜質，各國的鹽基本都由東臨供應，分為上中下三等，若用鹽來換，可操作性就極強，同時供給其它國家的鹽量就要減少，如果不減少的話，就得加大採鹽量。

  不管是募兵還是鹽場增加人手，對百姓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且大齊國內鹽的來源主要是井鹽，之前一直用白銀與東臨購買中等鹽，如果這次用上等鹽換原鐵，不知道大齊攝政王會不會瘋？

  他們可是最擅長以原鐵來換別國的命脈之物的！

  東臨是諸國中較特殊的存在。

  可安帝忘了一件事，大齊這次是缺糧，而不是缺鹽！

  東臨的談判隊伍心不齊，這一點不僅顧九辭感覺到了，連攝政王君臨也有所察覺，但他不動聲色。

  「瑞王殿下年少有為，敝國陛下親點你為談判主管，可見殿下頗得看重。」

  謝謹拱了拱手，眉目間多了一絲笑意。

  「還望攝政王多多指教。」

  顧九辭一直在觀察君臨，他臉上雖帶著笑意，但那笑意有些冷。

  兩邊都有些沉默，誰都不願先開口，

  「大齊的原鐵這兩年由於開採難度增加，產量減少，因此各國的產量也相應少了許多，價格上調是趨勢，鑑於兩國合作良好，本王決定給你們的價格，只上調兩成。」

  攝政王開了個頭，兩邊的人員都各自鬆了一口氣，總要摸摸底的。

  大齊要漲價是正常的，但如今的問題是，大齊缺糧，還要漲兩成，這就讓謝謹心裡不舒服。

  兩成，太高了，這還是合作良好的基礎上？他怎麼覺得攝政王說這兩成的時候，有些太隨意了！

  「諸位都知道，去歲雪災嚴重，東臨北境也遭了災，今春又不下雨，這樣的災年，我們的糧食也十分緊張，若是供給你們，國內便會減產，百姓們得不到救濟，國家動盪，社稷不安，想來大齊那邊比我們更勝，因此，若還以糧食換原鐵，價格就不能這麼算了！」

  「因此，我東臨提出，原鐵價格應下降兩成。」

  謝謹這話一出，大齊使團臉色都變了，東臨要降兩成，這是搞對立嗎？

  「你們這是趁火打劫！我們千里迢迢來東臨談判，是帶了足夠的誠意來的！你們若不想繼續和大齊合作，直說就是，何必欺人太甚！」

  謝謹沖鴻臚寺卿使了個眼色，張林趕緊往回找補。

  「這是談判，雙方各自提出條件，也並不是最終的結果，劉大人何必如此激動，坐下坐下，咱們慢慢談！不要著急！」

  謝謹沒想到張林態度竟然如此，他詫異了一瞬，原以為張林會順著他的話往下接，結果這態度像是上趕子求人一樣，那還怎麼往下談？不是明擺著要讓大齊人長臉嗎？

  果然，大齊使團里的人神色都緩和了不少，方才激動的劉大人也氣哼哼地坐下了。

  「總算還有人識趣！」

  「瑞王殿下，若貴國糧食短缺，不能供應我大齊，你們這談判還要繼續下去嗎？」

  攝政王問出了一個十分刁鑽的問題。

  謝謹一愣，看著對面的攝政王，他總覺得，他的心思在這位絕對的王權掌握者面前，一覽無餘。

  連東臨這邊的官員心裡都是一突，看謝謹的神色，還真有可能被攝政王說中了，安帝一定有別的密旨給他，會是什麼呢？

  顧九辭已經猜到了幾分，心裡直覺得安帝這次真是失了分寸。

  這等勞民傷財的事，他怎麼能提出來？他是怎麼想的，難道真的想讓百姓們造反嗎？

  謝謹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想要進一步說明以鹽來換。

  攝政王君臨卻先一步堵住他的嘴，他顯然已經猜透了東臨的意圖。

  「我們大齊只接受糧食，若不然，這談判無需進行下去了！」

  談判談到這個份上，謝謹咬著牙沉默了半天，也沒說出別的話，他沒想到攝政王竟然猜出了他的意圖，提前把路堵得這樣死。

  因此，第一輪的談判便以雙方僵持結束。

  攝政王觀察顧九辭得出的結論是，他是真的沒有參與這次談判。

  正想著以什麼樣的理由再去找顧九辭談談。

  便有機會掉在了他的面前。

  君臨在街上遇到了蕭玉，似乎跟人起了衝突，君臨聽到那驕縱的聲音，便心中一動。

  昭陽郡主君霓！

  蕭玉今日也是出門沒看黃曆，本想著到鋪子裡看看，順便到千味樓吃點東西。

  結果千味樓人滿為患，輪到她的時候恰巧有人從斜刺里插隊。

  巧了，那人她還正好認識。

  「真是冤家路窄，吃個飯都能遇上你！」

  君霓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如今她可是即將與瑞王謝謹聯姻，氣焰比先前更囂張了！看見蕭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喲！這不是昭陽郡主嗎？對了，聽說你即使要嫁到我們東臨，與瑞王殿下聯姻啊！也不知道誰，之前還總是出言詆毀我家小姐，現在倒要撿小姐不要的夫君，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呀！」

  今日出門帶的是盈袖，盈袖那張嘴呀！得理不饒人，真是太讓蕭玉喜歡了！

  一開口就慫得君霓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論嘴炮，君霓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你這個低賤的下人，也敢說本郡主？」

  盈袖沖她翻了個白眼。

  「你是大齊的郡主，又不是我東臨的，況且，我們東臨可沒有像這樣目中無人，驕縱無禮，厚臉皮的郡主！」

  君霓氣得鼻子都歪了，她恨恨瞧了一眼旁邊氣定神閒的蕭玉。

  「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

  蕭玉掃了她一眼，幾日不見，這人的脾氣可控了？居然不像之前那樣像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給點火就炸呢！

  「昭陽郡主，說來我們也算是舊相識了，我要給郡主道一聲恭喜！想來不久之後，我就要尊稱一聲瑞王……妃？還是側妃？哦！對了，現在瑞王府的正妃是錢素素吧？就是不知道堂堂大齊郡主，竟然要屈尊於他人之下，做個側妃，我倒是建議郡主，瑞王是個極重情義之人，你若待他有情有義，說不得他會休了錢氏？扶你做正妃？」

  一通連夸帶貶，成功挑起了君霓心中那根刺，還有強壓下去的怒火。

  雖說她與瑞王的事基本也算定下來了，但兩國談判還沒結束，還沒有明旨下來，兩國打的什麼算盤她不知道，但她卻清楚，瑞王府眼下確實有正妃的，她一個和親的郡主，要是屈居人下，還和個什麼勁兒？

  但她看上了瑞王，瑞王也對她表示了，只要她能嫁進來，以後一定扶她為正妃，可今天看見蕭玉，她只覺得諷刺！

  蕭玉曾是瑞王正妃，但她與謝謹和離了，一個她看不上的女人的前任，她竟然如獲至寶，到底還是像心頭梗了一根刺，吞下不吐不出的噁心！

  「蕭玉！你別給臉不要臉，今日，我就要打爛你的嘴，看你還說不說！」

  君霓早觀察了半天，今日跟在蕭玉身邊的是個小丫頭，不是上次那個武功高強的侍女，想來今日定能把她打得服服帖帖，沒人再給她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