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無能為力

  眸光觸及艾麗莎瞳仁的那一刻，戴維的眼裡全是痛苦，但是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再無可挽回。唐煙暖也知道戴維是想帶走艾麗莎，但此刻她自顧不暇，架著受傷的戴維離開已經非常吃力，根本沒可能再帶上艾麗莎。

  所以戴維雖然一直看著躺在雪地里的艾麗莎，但卻並沒有向唐煙暖開口提什麼要求，因為他也深知此時此刻唐煙暖的無能為力。

  在得知了戴維和艾麗莎的關係之後，唐煙暖忽然理解了戴維和R公司之前的糾葛。他的姐姐被R公司洗腦和控制，成為了一個沒有過去冰冷麻木的惡魔，這叫他如何不恨？

  大概卡森家族一直尋找R公司的創始人史蒂文先生，就是為了讓艾麗莎能脫離R公司的掌控，變成一個正常的人。

  可現在艾麗莎死在了李沁洋的手上，卡森家族和李沁洋之間的仇恨又加深了一層。所以今天戴維若是活著離開，日後與李沁洋之間，必定還會又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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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連唐煙暖都能明白這個道理，如李沁洋這般高智商的人怎麼又會想不到。此刻他表面放任唐煙暖帶戴維離開，可實際上卻根本沒有打算要放他們走。

  「小維，走吧。」

  待戴維將悲傷的目光從艾麗莎的身上收回時，唐煙暖吃力地架著戴維繼續前行。可沒走兩步，她忽然腦中一嗡，鬆開了戴維。

  戴維站立不穩，滑倒在了艾麗莎的旁邊。此刻唐煙暖也倒在了地上雙手抱頭，蜷著身體在雪地里打著滾並極其痛苦地嚎叫。

  「啊——！！！」

  不遠處，李沁洋手中握著一個閃著光的控制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並慢慢地走近。

  他走到唐煙暖的跟前蹲下，將一邊嚎叫一邊抱頭打滾的唐煙暖抱住，輕輕拍打著她頭上的碎雪，淡淡地說：「乖，好好睡一覺，很快就沒事了……」

  唐煙暖在李沁洋的懷中很快安靜下來，不，應該說是直接昏死了過去。戴維瞪大的眼睛裡面寫滿了憤怒，恨恨地罵道：「李沁洋，你這個卑鄙小人！」

  李沁洋拾起地上的木倉，對準戴維，「你不是想一家團聚嗎？我現在就成全你！艾麗莎在下面一定會很寂寞，你這個做弟弟的就好好去陪伴你的姐姐和父親吧！」

  戴維眼中緋紅似要泣血，難以置信地喃喃：「你……殺了我父親？！」

  「沒用的人，留著做什麼？」李沁洋冰冷地嗤笑，「呵！你們也是天真，居然會以為他還活著。」

  「李沁洋！他是你的導師！你居然恩將仇報！」戴維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恩將仇報？」李沁洋笑得陰森且莫名其妙，「什麼叫恩？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他利用的我的才華和智慧，去實現他所謂的夢想！而我不過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這怎麼叫恩將仇報？」

  戴維眼神如刀，恨不能此時將李沁洋千刀萬剮，「沒有他哪有你的今天？！你……」

  李沁洋抬起木倉，對準戴維，慢慢地曲起食指準備口扣動扳機，「對，沒有他確實沒有我的今天，所以就拜託你在下面轉告我的好老師，我感激他給了我今天的成就！你一定要幫我好好地感激和問候我的老師啊！」

  戴維沒有因為緊張而閉眼，他睜大眼睛死死地瞪著李沁洋，他心裡想著，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這個心理扭曲的偽君子！

  而之前戴維唯一的屏障，唯一還能保護他的唐煙暖，此刻正毫無知覺地躺在李沁洋的懷中。

  大約正是因為唐煙暖昏厥並失去了感知，所以李沁洋才會如此地放肆於自己隱藏的情緒，才會如此沒有顧忌地對戴維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在唐煙暖的面前，他沒有辦法。

  他不得不戴著那張和善的面具，他怕自己真實的樣子會把她嚇跑。可他卻忘記了，他在唐煙暖面前戴著的那張斯文的假面具，卻是他自己曾經真實的樣子。

  時光礪礪，歲月濤濤，成長中他一路低頭向前不敢回望，不曾想回首時已經丟掉了自己。

  只是此刻的李沁洋並沒有領悟，他覺得他愛的女人已經在他懷中，而此刻他不是令人同情的弱者，而是可以主宰自己命運、甚至是可以決定敵人生死的王者。

  他沒有猶豫，更沒有心軟地扣下了扳機。

  砰、砰——

  接連兩聲木倉響，天地忽然寂靜了！

  不多時，遠處的天空中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隆聲。旋轉的機槳捲起的碎雪，將一片染著血腥的天地攪得一片混沌。

  艙門關緊，升空，一切恍然若夢。

  ……

  唐煙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到了R公司醫療中心。

  她隱約記得在拉維斯亞山頂，她想帶受傷的戴維走，可李沁洋啟動了她的智能系統後台控制器，她身不由己地昏厥了。

  後來，那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唐煙暖的心頭一緊，目光落在自己高高挺起的肚子上——還好，孩子安然無恙。

  小維……

  她心裡揪得緊緊的，李沁洋不會放過小維。

  顧不上自己身上還連接的針頭與各種儀器線材，胡亂起將那些一把扯落，然後翻身爬了起來。

  怎麼辦？阿暮，我沒有保護好小維……

  唐煙暖悲從中來，一個踉蹌跌落在地。她順勢癱倒在地板上，悲慟難忍地掩面。

  醫療中心的自動門忽然被觸動開啟，唐煙暖抬頭盯著那扇開啟的門，雙肩微微顫抖著。

  她的眼中有恨意，她知道她不能殺了李沁洋，她只能用她所能表現出的最仇恨最冷漠的眼神來望著他——望著從那扇門外走進來的人！

  沁洋哥哥，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恨你！為什麼！

  沁洋哥哥……

  唐煙暖死死地攥緊雙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扇緩緩開啟的門，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男人，她的雙唇顫抖，眼中噙著的淚水驟然滾落。

  阿暮……

  竟是她的阿暮……

  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邁開長腿飛奔向她的盛暮城，唐煙暖只覺得自己還身處夢中。

  呵，是夢吧！

  因為現實太過殘酷，所以希望在夢中逃避，所以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所以他會用那樣緊張和溫柔的眼神望著自己。

  於是淚水啊，就那樣肆無忌憚地湧出眼眶，任憑他如何都拭不去。朦朧的淚眼中，她只看到近在咫尺的盛暮城雙唇一張一合，可她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呵，果然是個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