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美若煙花

  戴維望著躺在床上的盛暮城，心情很是複雜。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仿佛自己忘記了什麼，卻又如何都想不起來。

  當然，同樣心情複雜的還有盛暮城。

  他睜著眼睛，雙目無神地望著窗外夜空中競相綻放的煙花，覺得無比的茫然。

  戴維並沒有真的對盛暮城下手，而是在接近他的時候，偷偷在盛暮城面前亮出了那個小針頭。

  兩兄弟沒有過多的言語，似心有靈犀一般，盛暮城非常配合地在戴維的手看似不經意搭上他後頸之時，癱倒在了戴維的懷裡。

  戴維告訴盛暮城，他母親賈馨梅正在郵輪上搜尋唐煙暖，查過監控一無所獲的盛暮城也只能靜靜地等待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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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煙花璀璨，一朵朵綻開在夜空之中，又一點點墜落在大海的深處。花開花落的明滅之間，世界也在寂靜與喧囂之間徘徊。

  懷著心事的人心上落滿塵埃，不覺間眼睛裡也有淡薄的水霧。他枕著雙臂，目光散淡寂寥，聲音飄若遊絲：「小維，你說她為什麼要走？」

  戴維依在窗邊看著盛暮城，不由嘆了一口氣：「盛暮城，你別這樣，小暖姐姐畢竟不是真人，她總不可能陪你一輩子。」

  盛暮城皺眉，他知道肯定是有人在戴維的身上動了手腳，不然戴維不會這麼奇怪地選擇性失憶。只是究竟是誰做的，此刻盛暮城根本無心去追究。至少這個對戴維下手的人，並無惡意，也沒有真正傷害到戴維。

  其實盛暮城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唐煙暖，又能是誰呢？

  然實際上盛暮城想錯了，襲擊戴維的人並不是唐煙暖，而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李沁洋。

  當時在化妝間內，唐煙暖因為余婉柔按下了控制器的按鈕，而忽然渾身麻痹失去知覺，倒了下去。

  而一直暗中跟隨她的李沁洋察覺的異樣，立馬破門而入，襲擊了化妝間內的戴維，並將暈倒的唐煙暖帶走。

  李沁洋替戴維注射的是一種R公司特製的選擇性失憶藥物，可以選擇性地消除短時間內對某些人或者某些事的記憶。

  這種藥物因為藥性不穩定，對於記憶深刻的人效果不是太明顯，所以R公司研製成功以後並沒有推廣使用，只是偶爾用作應急。

  此刻，同樣心情複雜李沁洋，望著懷中的毫無知覺的唐煙暖，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

  李沁洋理著她垂下的長髮，顯得無比惆悵，「你終究還是跟來了，終究還是捨不得他吧。」

  「對不起啊，暖暖，我不能再讓你去冒險了，更不能讓你陷進從前那個漩渦里不能自拔。相信我，暖暖，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窗外綻放的煙花明明滅滅的火光映在唐煙暖的臉上，李沁洋痴痴地看著她，喃喃自語：「你看，煙花好美，和你一樣……」

  ……

  另一間房間內，盛暮雪陪著盛老爺子坐在窗前，盛創元看著窗外感嘆：「暮雪啊，不用總陪著爺爺，你也上甲板去和年輕人們熱鬧熱鬧。」

  盛暮雪望著一朵朵絢爛的煙花，眼中有隱隱的痛色，卻悉心隱藏著不讓盛老爺子瞧見，「爺爺，您知道的，我不喜歡熱鬧，就想多陪陪爺爺。」

  盛創元側頭看了盛暮雪一眼，握住了她微涼的手，「好多年沒有上船了吧？今天你能陪著爺爺上來，爺爺很高興。你爸媽走了這麼多年了，爺爺知道你心裡頭一直很難過。」

  「唉，爺爺也很難過啊！」老爺子長長地嘆了口氣，「你應該知道，那只是個意外，當年暮城還小，不關他的事。」

  「我知道，爺爺。只是要放下……太難。」

  老爺子眉間有了幾分愁緒：「暮雪呀，爺爺老咯，現在是活多一天算一天。爺爺要是一走，暮城就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爺爺希望你們姐弟倆能相扶相伴。這也是爺爺一定要把暮城他們母子接回盛家的原因，留下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這世上，爺爺不放心啊！」

  盛暮雪的眼圈紅了，一直掩飾的悲傷再也藏不住，聲音哽咽起來：「爺爺，您不要說這樣的話，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孩子，別說傻話，這世上哪有人能長命百歲？古代的帝王個個都追求長生，到最後，還不是個個都化作了一捧泥土？爺爺總有一天會要走的，人的大限一至，誰也沒有辦法逆天啊！」

  「爺爺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著你們兩姐弟能心無芥蒂相親相愛，能看到你能像從前那樣真正開懷地笑上一笑。」盛創元拍了拍盛暮雪的手背，「暮雪，不要再怪暮城了吧，他畢竟是你的血親，是你的親弟弟啊！」

  「爺爺……」盛暮雪蹲下來，像小時候一樣靠在盛老爺子的膝前，「爺爺，我沒有怪過暮城。我只是……只是沒有辦法接受爸爸媽媽的離去，沒辦法接受那個女人取代媽媽的位置。爺爺，請再給我一些時間吧。」

  盛創元滿懷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髮，「孩子啊，沒有人能取代你媽媽的位置，從來沒有過。如果你心裡不試著放下，再多的時間都是沒有用的呀。」

  默默地望著窗外的煙火，盛暮雪眼中不知不覺已經模糊起來。她已經快記不清自己和父母親在一起看的最後一場煙花，更記不清火光中父母親的笑容了。

  十三年了，她一直想要放下，可怎麼也放不下。其實時至如今，她已記不清自己執著的是什麼，恨的是什麼，放不下的又是什麼了。

  時間是個可怕的東西，也是個可恨的東西啊！

  ……

  唐煙暖醒來的時候，窗外一片漆黑，沒有煙火，沒有星光，連皎皎的月兒都藏進了厚厚的雲層裡頭。

  波浪微微晃動的感覺，讓她感受到自己還在郵輪上。極目遠眺，廣闊的大海在黑夜中與夜空連成一片，四處都是令人窒息的黑暗。

  一瞬間的惶措之後，轉頭對上李沁洋溫柔的眸光，唐煙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她有些抱歉地笑笑，「沁洋哥哥，又讓你為我費心了。」

  「說什麼傻話？」李沁洋端著一杯溫溫的奶茶走過來，「我們之間說這些話就是見外了。」

  唐煙暖繼續笑著，笑容空洞虛幻，沒有一點實質性的情緒在裡面，「好，那我就不跟沁洋哥哥見外了，我需要哥哥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