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傷痕累累的我們
2024-05-02 18:09:20
作者: 銨釋菟籽
正當李沁洋準備不顧一切衝進去的時候,房內忽然傳出的唐煙暖冷靜鎮定的聲音:「阿暮……」
被槍聲驚住的唐煙暖,停住了腳步,立在黑暗中幽幽地開了口。隱在黑暗盡頭握著手槍的男子渾身一怔,哐當一聲槍從手中滑落,噌地燃起了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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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淡的火光碟機散了他身前的黑暗,讓那張冷峻的面孔在模糊的光線之中若隱若現。
唐煙暖循著他手中的火光,一點點地靠近盛暮城,「阿暮,是我,我回來了……」
躍動的火光中,唐煙暖帶著平靜的微笑,走到盛暮城的面前。
盛暮城驚異的眼中泛著點點水光,口中反覆喃喃著:「暖暖……是你……」
「阿暮,是我。」
唐煙暖點點頭,朝身前的盛暮城伸出了手,笑容完美無缺,讓人恍然若夢。
盛暮城右手上握緊的打火機忽然熄滅哐當落地,擁抱來的猝不及防。
黑暗中,身前的男人似用盡了全力將唐煙暖緊緊抱在懷中,聲線沙啞顫抖,聽起來讓人分外心酸。
「暖暖,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樣一定能見到你!」
「暖暖,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我應該早點來找你的,不該讓你等那麼久……」
唐煙暖平靜的心被語無倫次的盛暮城徹底攪亂,夜的漆黑很好掩藏了她的表情,這一瞬間,她放任自己淹沒在無盡的感傷里。
這個懷抱是那樣的熟悉,然她卻已經不是那個曾經為了愛奮不顧身的女孩。
努力保持著清醒與理性,唐煙暖順勢攀住盛暮城的脖子,不動聲色地將李沁洋給她的一根小針扎入了盛暮城的後頸。
感受到一陣蜇痛的盛暮城猛然覺醒,將懷中的唐煙暖用力推開,「你不是暖暖!你是……」
「主人,我是R530號。」
唐煙暖接著盛暮城未完的話端,伸手將渾身癱軟的男人扶到床上,並順手擰開了床頭的燈。
在藥物的作用之下盛暮城不能動彈,然打開燈的唐煙暖卻驚呆了。
床上的男人面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那左手的手腕之上,被丟在一旁鋒利的餐刀割得血肉模糊。
血流了一地,房間內的地毯早已被腥紅的鮮血浸透。
唐煙暖這才驚覺,方才在黑暗中只覺背後濕滑黏膩,原來都是盛暮城的血!
慌亂地扯過被單的一角,纏住盛暮城的手腕,然躺在床上的盛暮城卻強扯著虛弱的聲線吼道,「滾開,不要碰我!」
「主人……您不要這樣,您就是這樣把身上的血流盡了,您也見不到唐小姐啊!」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滾,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候在門外的盛夫人賈馨梅和李沁洋聞聲都沖了進來,李沁洋熟練地為盛暮城注射了止血針,接著清理縫合。唐煙暖也在一旁纏著繃帶,幫忙包紮。
賈馨梅坐在床邊心疼得直抹眼淚,雙手顫抖地將那塊手錶扣在了盛暮城剛剛包紮好的手腕之上。
「兒子,媽求你了,不要再這樣好嗎?她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你這是何苦?你這樣一刀刀地割在自己手上,卻都是疼在媽媽的心裡啊!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死了,讓媽怎麼活?」
盛暮城緊抿蒼白的薄唇一言不發,神情痛苦茫然,默默地閉上了眼睛。賈馨梅不好再多說,只在一旁靜靜地陪著。
李沁洋收拾著藥箱,然他的目光卻一直悄然在唐煙暖身上流轉。唐煙暖滿身都是血,專注地蹲在地上收拾著,不曾多看過盛暮城一眼。
不久醫院送來了血漿,輸了血之後,盛暮城也很快平靜地睡了過去。
「時間不早了,李醫生你先回去吧,城兒應該沒事了。」賈馨梅說著,又看看陪在屋內的唐煙暖,皺了皺眉,「你也去把身上的血洗洗。」
「是,夫人。」唐煙暖木然地應著,接著又言,「夫人,我今天還需要回公司一趟,修復系統BUG……」
「去吧。」賈馨梅略顯疲累地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唐煙暖跟著李沁洋離開,行至門邊,卻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閉目躺在床上的盛暮城,只覺得他手腕上那塊亮晶晶的手錶顯得格外的刺目。
僻靜的車庫前,唐煙暖終於開口問道:「他的手錶,為什麼不能摘下來?」
李沁洋拉開車門,目光飄忽,沒有回頭去看唐煙暖,背身緩緩回答著:「那塊手錶有鎮定的作用,能調節他的情緒,摘下手錶的話,他更容易失控。」
「是麼?」唐煙暖似是而非地低聲應了一句,聲音輕得被大雨湮滅。
待李沁洋回頭,卻發現原本撐傘跟在身後的唐煙暖已經悄無聲息地倒在了濕漉漉的地上。
「暖暖!」
李沁洋慌忙將唐煙暖抱上了車。雨水將她的衣衫濕透,李沁洋這才發現,唐煙暖身上濕滑黏膩的液體,不光是雨水,還有不斷滲出的鮮血……
一個並不明顯的彈孔,隱在她的肩頭垂落的長髮間,不斷滲出的鮮血染透了她的衣衫,然所有人都以為,她滿身沾染的都只是盛暮城的血!
「暖暖!暖暖你醒醒!」
李沁洋雙手顫抖,將唐煙暖在懷中抱緊,狠狠地一拳砸在了車門之上,雙目腥紅地低吼,「盛暮城這個混蛋!他怎麼沒一槍把他自己給崩了!」
唐煙暖後頸上的屏幕忽明忽暗,並不停地發出嘟嘟的鳴響,緊接著越來越暗……
……
盛家,房間內昏睡的盛暮城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一直陪在床邊的賈馨梅滿是疲憊的臉上露出欣喜,伸手撫著他的臉頰,眼中儘是慈愛。
「兒子,以後不要再這樣嚇媽媽了好嗎?你這樣,讓你爺爺知道了如何受得住?」賈馨梅帶著些乞求的語氣,試圖將盛暮城那顆與她遠隔的心拉近一些,也希望迷途的兒子能看到眼前這些關心和在乎他的人並適時知返。
不過這顯然是賈馨梅的一廂情願,自盛暮城十五歲那年,她帶著他住進盛家大宅開始,他們母子二人便是漸行漸遠。無論她如何努力,她似乎都拉不回兒子的心。
盛暮城目光疏冷,輕輕偏了偏頭,躲開了母親的手,有些茫然和迷離地望著遠處。
房間內只開了一盞小夜燈,柔和的光線中目光所及之處,都已被整理得乾淨整潔,再不是之前凌亂破碎的模樣。
目光漸漸拉近,床頭柜上放著醫生留下的幾瓶藥,藥瓶高矮不一,卻被人猶如排隊一樣,從矮到高排成一列,瞧上去顯得很是整齊。
盛暮城看著那些藥瓶,忽然緩緩地開了口,「李醫生走了?」
「走了。」賈馨梅應著,略顯尷尬地收回了晾空在盛暮城腮邊的手,「囑咐你要多休息,記得吃藥。」
「她呢?」盛暮城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