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浸豬籠,沉湖

2024-07-15 12:09:01 作者: 蘇玖小仙女

  南鳶攥緊了手掌,指甲深陷於皮肉,卻渾然不覺。

  「有,都在臥房的柜子中,我從未動過。」

  順天府尹朝著一旁的師爺使了個眼色,師爺點頭,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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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你說太子殿下用情蠱騙你感情,情蠱何在?騙你感情,同你歡好,其中可是你自願?」

  南鳶張了張嘴,呼吸有些急促,但卻不得不承認:「我沒有找到情蠱,但是確實是他親口承認。」

  「那是不是你自願的?」

  自願?

  南鳶想到那時的場景,應當是吧。

  她咬緊牙關,點了點頭。

  「咚——」

  順天府尹將驚堂木拍得震天響。

  他鬆了一口氣,讓師爺將文書取來,道:「現如今,真相已然大白。」

  「謝南氏婚前行為不端,與太子糾纏不清,造成誤會。婚後,更是收取禮物,私相授受,致使太子殿下誤入歧途。」

  「此間種種,你可有話反駁?」

  順天府尹看向南鳶。

  聽著這話,南鳶苦笑一聲,並未說話。

  在眾人眼中,竟是如此?

  她做的那些事情,迫不得已,可在旁人眼裡便是蓄意勾引。

  竟是這樣。

  她難不成真是顧景珩口中的蕩婦,水性楊花,不守婦道?!

  順天府尹久久等不到南鳶的回話,也恐再生變故,連忙定下案件,道:「南鳶嫁入謝家,卻不守婦道,紅杏出牆,又試圖構陷太子,罪加一等,此等心腸怨毒的婦人,如不處置,怕是天下風氣將不穩,國法將難維護。」

  「來人吶,遊街示眾,浸豬籠!」

  聽到這話,一旁的謝王妃癱坐在地。

  她沒想這樣的,她沒想著要了南鳶的性命,她只是想讓南鳶認錯,斷了跟那人的聯繫,以後好好的跟洛塵過日子。

  而此時的南鳶只是怔怔的坐在地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你說話啊!」謝王妃拽著南鳶的胳膊,使勁地搖晃:「你說話啊,你跟大人說,說你錯了,說你改,你快說啊!」

  可南鳶依舊沒什麼反應,似乎是接受了這個審判。

  謝王妃只能是轉過來看向順天府尹,說道:「我不告了,我不告了,這是我的家事。」

  「公堂之上,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以為這公堂是你家不成?」順天府尹只想儘快將這件事情解決,把太子摘出去,完結這個案件,他看向謝王妃說道:「本官已經宣告你勝訴了,她也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從今以後,你們婚喪嫁娶,都再無干係!」

  「來人吶,將她帶下去,遊街示眾,浸豬籠!」

  顧景珩低頭看向南鳶,見她面容平靜,像是一尊沒有生氣的瓷娃娃,心中怒氣更甚。

  在差役的手將要觸碰到她的時候,顧景珩突然伸手攔腰將南鳶扛上肩頭。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令南鳶猛然驚醒。

  她用力的拍打著顧景珩的脊背,怒呵道:「你放開我!」

  顧景珩卻像是聽不見一般,繼續往前走,步伐堅定,沒有絲毫退讓。

  南鳶的掙扎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但是南鳶越掙扎,他身體就越發僵硬,腳步也就邁得愈發沉重。

  堂上的人瞧著這一幕,皆是不敢阻攔,任憑顧景珩將她扛到了公堂之後的歇腳的房子中。

  「咚——」

  顧景珩將桌子上面的茶具掃落在地,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他又將南鳶按在桌上,低頭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南鳶被顧景珩吻得幾欲窒息,雙腿不停地踢踹他。

  顧景珩將南鳶抵在冰涼的桌面上,大掌粗暴地撕扯著南鳶的衣裳,力度很大。

  「你混蛋!」

  南鳶伸手想要打他,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顧景珩抬起頭,冷冷的盯著她:「還想打孤?還以為孤會慣著你?」

  「告官?長本事了啊!」

  「自己瞧瞧,跟孤魚死網破有什麼用?最後吃虧的永遠是你自己!」

  南鳶的臉上滿是屈辱的神色,咬緊牙關,說不出話來。

  沉默了片刻。

  顧景珩捏著南鳶的下巴,讓她直視他的眸:「後悔了嗎?」

  他伸手輕輕的拂過南鳶臉上的傷痕,心下一軟,溫柔地問道:「疼不疼?」

  「覺得那狗官判的不公平對不對?孤砍了他給你出氣怎麼樣?」

  「你跟孤道個歉,開口求求孤,孤就……」

  南鳶冷笑著看向顧景珩,道:「求你?噁心!」

  「我看到你就犯噁心,你以為你是什麼?我的救命恩人嗎?我應該感謝你嗎?」

  南鳶頭疼的厲害,心裡更是像針扎一般的疼,似乎只有把話說出來了,心裡才不那麼堵得慌。

  聽到這話,顧景珩面上的溫柔頓時消失不見。

  他最了解南鳶的,平常膽子就小,最是怕死,現如今連死都不怕了,就是不開口求他。

  果真是真心的了,真心覺得他噁心。

  「好,好好好,南鳶,你狠。」

  「孤就是犯賤才跟你說這些!」

  「你瞧瞧看,看孤不救你,你會有什麼下場!」

  顧景珩鬆開了手,拂袖而去。

  公堂上,順天府尹早已嚇破了膽子。

  剛剛太子的話可都傳了出來,要是那姑娘一點頭,他怕是腦袋都已經搬了家。

  「拜見太子殿下。」

  瞧見顧景珩出來,順天府尹連忙跪了下去。

  「看孤做什麼?要孤教你怎麼做嗎?」

  被太子罵了一通的順天府尹低頭哈腰,連連應是。

  又伸手讓手底下人將南鳶押解出去,遊街示眾。

  南鳶被人押解著,一步步地朝著公堂外走去。

  她一頭青絲披在肩後,身上只有一件中衣,腳上連鞋子都還沒來得及穿,瘦削的身形顯得格外單薄。

  顧景珩負手站在那裡,瞧著她越走越遠。

  求他啊!

  寧願死,也不肯求他嗎?

  眼瞧著南鳶要踏出府門了,顧景珩伸手想攔。

  不用求他了,開口說句話就行。

  可是沒有,南鳶連頭都沒回,跟著差役走出了官府。

  顧景珩微微抬頭,望向天空,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罷了,也是該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道,沒有他的庇護,她會是什麼下場。

  顧景珩收回視線。

  另一邊。

  南鳶被押解出來,關進了囚車中,後面還帶著一個豬籠。

  身邊的差役按著流程將審判結果高聲宣布,帶著南鳶一邊朝河邊走,一邊訴說南鳶的罪狀:紅杏出牆,水性楊花,不守婦道,浸豬籠。

  周圍的百姓義憤填膺,不知道是誰開頭朝南鳶丟了個臭雞蛋。

  頓時,南鳶的臉上、衣服上沾滿了泥土和雞蛋碎屑,模樣十分狼狽。

  周圍人的情緒瞬間調動起來,爛菜葉子,臭雞蛋,沒有的拿著東西的,直接朝南鳶丟去了泥巴和石頭。

  「砸死她,砸死這個不守婦道的蕩婦!」

  「不知廉恥,嫁了人還不老老實實地伺候公婆,平日裡就出來拋頭露面,現在看來就是在勾搭男人!」

  「聽說在成親前就跟人勾搭成奸了,謝家郎君這頭頂上真是好大的一頂綠帽子啊!」

  ……

  周圍人議論紛紛,南鳶卻像是完全沒聽到,木然地坐在囚車中。

  她的臉色慘白慘白,眼眸里一片死灰,整個人像是失去了生命力。

  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被人扔了一身的贓物,南鳶也毫無察覺,整個人如同丟了靈魂的木偶娃娃。

  她的耳邊嗡嗡作響,聽不見別人說什麼,只知道自己的頭好疼,身上的血液像是沸騰了似的,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一陣又一陣,疼得鑽心。

  她用力地砸著自己的腦袋,想要把這些煩人的聲音統統從自己的大腦中趕出去。

  可惜,這些聲音像是長在了她的大腦中,根本趕都趕不掉。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人群中,一個帶著白色帷帽的女子抬頭朝著官府看了一眼,正是楚芸霓。

  她朝著暗處使了個眼色,一個黑色的身邊便進入了官府。

  不到半個時辰,差役便將南鳶帶到了河邊。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她塞進豬籠中。

  周圍的人拍手叫好,一點兒也不為她的遭遇感到可憐,只覺得將她浸豬籠這件事情大快人心。

  「淹死她才好,省得髒了我們這處地界!」

  「對啊!」

  「這種女人就應該浸豬籠,活著浪費糧食!」

  「淹死她才好!」

  「咚——」

  南鳶被人扔進了冰涼刺骨的湖中,湖水瞬間將她整個人淹沒,她被灌了一肚子的湖水,胃中難受,嗆了好多水進去。

  她掙扎著要浮出水面,卻發現四肢被繩索捆住,根本沒辦法動彈分毫。

  身上綁了一塊大石頭,墜著她朝湖水深處沉去。

  好冷,好冷……

  南鳶的腦海里閃過無數的畫面,像是在回放她的一生。

  終於,南鳶不再掙扎,徹底失去了意識,和那豬籠一起沉入湖底……

  「什麼時辰了?」

  顧景珩猛地驚醒。

  他也不知怎的,便睡了過去。

  再睜眼,已然不知過去了多久。

  阿七連忙上前,說道:「剛剛過去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

  顧景珩眉頭緊皺,抬腳就往外沖。

  湖邊。

  看熱鬧的人群早已散去。

  「快撈啊!」

  南嘉慕得到消息的時候,早就遲了。

  「鳶兒,我的鳶兒。」南母早已哭暈過去好幾次,南父在旁邊攙扶著,也是老淚縱橫。

  謝王妃不敢來看,待在家裡,怔然,如同驚弓之鳥。

  幾個家丁在水裡打撈著,一無所獲。

  南嘉慕親自下水好幾次,湖底太深,幾近喪命。

  連他熟識水性,下去都險些游不上來,南鳶身上還被綁了石頭,水性又不好,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怕是……

  「讓開!」

  早已筋疲力竭的南嘉慕又想下水打撈,被南父打暈了,送回去。

  一連三天,什麼都打撈不上來。

  謝洛塵總算是聽到了消息,趕了回來,他回家問了謝王妃,謝王妃什麼都說不出來,還是一旁的婆子將前因後果告訴了他。

  「娘,你怎麼能這樣呢?」

  千不該萬不該,怎麼就鬧到公堂上去了?怎麼就鬧出了人命?

  「你忘了是誰把你從宮裡救出來了?你忘了她為了你受了杖刑差點沒了命?你忘了她嫁進我們家,我們家的虧空才得以補上?」謝洛塵痛心疾首道。

  謝王妃捂著臉,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轉瞬之後,她的眼神又變的凌厲了起來:「不!我沒錯!是她不守婦道,是她紅杏出牆,她要是好好的,我怎麼會帶她去見官?」

  似乎把罪責都推到南鳶的身上,她的心裡就能好受一些。

  謝洛塵聽到這話,只覺得荒唐。

  「娘,你錯了。」謝洛塵深吸了一口氣,將事情全盤托出:「娘,我跟南鳶成親不是你想的那樣,不過是為了利益罷了,我娶她娶的是萬貫家財。」

  「娘,我記得我還沒有跟你說過,我早就是個廢人了,這輩子沒有兒女福分,也不能行房事。」

  「她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我知道她和太子的事,我娶她一開始也是為了想往上爬。」

  「你不覺得我這段時間升得有些快了嗎?你真以為是你兒子自己的本事嗎?」

  謝王妃聽到這話,如同五雷轟頂,她抓住謝洛塵的胳膊,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你說什麼?什麼廢人,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瘋了不成?」

  「我沒瘋,說的也都是真的,這種找個大夫一診脈就能發現的事情,我還不至於撒謊。」謝洛塵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朝外面走去。

  明明他離開的時候還都好好的,南鳶還勸慰他,怎麼就出去這麼一段時日,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就能沒了呢?

  南鳶死了,謝家和南家徹底反目,南嘉慕將謝洛塵的醜事全都揭了出來,謝王妃拼命想隱瞞,可風聲傳的極快,壓根壓不下去。

  一時間,謝王府惡名遠播,論為茶前飯後的談資。

  謝洛塵從家裡出來之後,也去了那條河那邊,南嘉慕還在打撈。

  瞧見謝洛塵來,南嘉慕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是一拳:「我妹妹就算是再有什麼不對,也輪不著你們來作踐!」

  「你們害了我妹妹的性命,以後也別想好過。」

  謝洛塵被打得栽到了水裡,水嗆進喉嚨里,嗆的他直咳嗽,他掙扎著站起來,又是一拳。

  他知道這件事情是他的錯,沒還手,任憑南嘉慕打著。

  「少爺,這樣打下去,是會出人命的!」家丁在一旁攔著,絲毫不管用。

  「少爺,找到了!」

  南嘉慕轉頭看過去。

  只見家丁們從湖裡抬上來一具屍體,早已被湖底的魚兒啃食的不成樣子,但依稀能看出來是個女子。

  豬籠裡面,身上綁著石頭,又是女子,不是南鳶是誰?

  仵作來驗屍,確認了死亡時間就在三天左右,也就是說,這就是南鳶。

  沒有見到屍體之前,他們還有一線希望,見到之後,只剩絕望。

  「鳶兒……」謝洛塵還想上去去看,被南嘉慕一腳踹倒在地。

  他將屍體帶了回去,下葬,入土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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