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什麼身份

  桌上的碗碟噼里啪啦一陣響，坐在對面的齊鍾晚躲閃不及，被湯湯水水潑了一身。

  「齊鍾意！」齊鍾晚忍不住尖叫，身上一團團油污和湯水的痕跡，胸口甚至還掛著菜葉，差點把她逼瘋。

  她此刻顧不得形象了，尖叫著往樓上跑，一邊放狠話：「你給我等著！」

  一群人被她的突然動作打了個措手不及，反應過來，紛紛站起來，驚魂未定地看著她。

  

  也是到了這一刻，齊明和鍾雅才徹底認識到，眼前的人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乖巧聽話的人了。

  齊鍾意掃了他們一眼，將他們驚怒交加的表情收入眼底，懶得多說，拽著包徑直往外走。

  她不發個威，還真當她軟弱可欺了。

  「站住！」齊明這次是真的怒了，齊鍾意當著他的面掀桌，這是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當了二十年的嚴父，哪裡能接受。

  然而不等他說話，齊鍾皓突然站了起來。

  「爸，你先去休息吧。」

  他叫來傭人收拾滿屋的狼藉，一邊追著齊鍾意的腳步出去。

  齊鍾晚走出齊家別墅，狠狠吐出口氣。

  想到剛剛質問鍾雅和齊明時兩人反常的反應，緩緩皺了皺眉。

  齊鍾晚被找了回來，但她的養父母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也就是說，至少有三戶人家在當年那場意外里抱錯了孩子，或許會更多？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他們提起來就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鍾意！」

  身後傳來腳步聲，思路被打斷，齊鍾意回頭，齊鍾皓正大步朝她走過來。

  齊鍾皓走得有些急，身上還穿著睡衣，一出門冷風呼呼往領口灌，冷得他縮了縮脖子。

  他本就是個嬌氣的公子哥兒，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讓齊鍾意忍不住彎了彎唇。

  「有事嗎？」

  齊鍾皓頓了頓，低聲道：「爸他……」

  想到什麼，他嘆了口氣：「害，他就是這麼一脾氣臭敗家子的破老頭，你別搭理他。」

  「還有媽也是，她心疼鍾晚，很多事她不是察覺不到不對，只是出於愧疚選擇去信她，你也別把她放在心上。」

  說完，眉頭緊擰著，又說：「還有鍾晚，她……害，我也幫她說不出什麼好話，反正以後他們找你都別理。」

  齊鍾皓表情有些無奈，這一大家子實在不讓他省心。

  齊鍾意挑眉，眼裡閃過一抹暖意，面上卻依舊冷淡地繃著臉：「我知道。」

  話音落下，兩人陷入一段長久的沉默。

  曾經無話不談的兄妹，也陷入了相顧無言的窘境。

  齊家和齊鍾意，一個抱錯了孩子，一個錯享了他人的人生，真要論起來，根本說不清誰欠誰。

  鍾晚攛掇父母一次次對她的逼迫，他看在眼裡，有心阻止卻也沒法跟齊鍾晚撕破臉，那畢竟是他親妹妹。

  齊鍾意看著齊鍾皓，見他冷得跺腳，緊抿著唇好像很糾結，主動開口：「還有什麼事嗎？」

  齊鍾皓默了默，將到嘴邊的長篇大論咽了下去，伸手在兜里掏啊掏，掏出一張卡來，不由分說塞進齊鍾意手裡。

  「這裡。」他表情有些彆扭，「裡頭是我自己的錢，密碼是你的生日，我現在幫不了你什麼，只能給你點物質支持了，你收下。」

  齊鍾意看著手裡的卡，眼底微微觸動。

  她知道，齊鍾皓太放浪形骸我行我素，三天兩頭被停卡，他花錢又大手大腳，要攢下點錢其實也怪不容易的。

  「我……」

  她剛想說不用，一隻大手落在她頭上，抬頭就見齊鍾皓眼神溫柔地看著她。

  「當了我這麼多年的妹妹，我總希望你平安快樂的。」

  說完，用力揉了揉她的頭，柔順的長髮沒兩下被揉成雞窩。

  「……」

  齊鍾意咬牙，齊鍾皓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白感動了。

  她默默抬腳，像是知道她的意圖，齊鍾皓揉完就過去跳回了檐下，躲開她的如來神腳，沒心沒肺地朝她揮手。

  「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去吧啊！」

  樓上，齊鍾晚換了身衣服，正準備去洗澡，鬼使神差走到窗邊就看見了這一幕。

  臉色一沉，目光陰鬱地盯著樓下的兩人。

  她沒想到，齊鍾皓竟然會給她卡！

  且兩個人關係看上去很不錯。

  她明明才是齊家的親生女兒，他的親妹妹，齊鍾皓卻向著齊鍾意那個賤人！

  憑什麼！

  齊鍾晚捏緊了拳頭，嫉妒和怨憤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淹沒。

  她絕不允許齊鍾意再搶走屬於她的一切！

  察覺到窺視的視線，齊鍾意不經意間抬了抬頭望去，那是她從前住過的那間房。

  猜到是齊鍾晚在那裡偷看，她勾唇，把卡塞回了齊鍾皓手裡。

  「這錢你還是留著泡妹吧，走了！」

  齊鍾皓捏著手裡的卡，看著那道倔強瀟灑的背影，無聲嘆了口氣。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齊鍾皓橫插一腳，齊鍾意順利地開著車出了齊家。

  快到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

  手機里傳出一道清爽明朗的男聲：「在哪兒，出來喝兩杯唄。」

  她抬頭看了眼前方的路，踩下剎車等紅燈，慢悠悠地開口：「你來黎城了？」

  聽見肯定的回覆，齊鍾意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

  機場。

  一身休閒裝的高大男生坐在椅子上，寬大的鴨舌帽蓋住大半張臉，露出一點惹眼的火紅色頭髮，隨意地翹著個二郎腿，一台漆黑的筆記本放在腿上，手噼里啪啦地在電腦上操作。

  電話突然響起，電腦屏幕瞬間灰了下去。

  他就這麼死了。

  「靠！」最討厭打遊戲的時候被人打擾了！

  他「啪」一下將電腦合上，壓著怒火看向手機，目光接觸到上面跳躍著的備註時，瞬間消散。

  「停車場，過來。」齊鍾意留下一句便掛了電話。

  男生「嘖」了聲，狠毒的女人，他大老遠過來一趟，都捨不得來接一下。

  心裡不屑地想著，手上卻十分實誠地三兩下將電腦放回包里，拖著個行李箱往停車場走。

  齊鍾意靠在駕駛座上，指尖劃拉著屏幕，給顧元洲發了條消息提醒他記得吃飯。

  副駕駛車門倏地被拉開，大學生打扮的男生罵罵咧咧地坐進去。

  「我什麼身份，你就開這麼一輛破大眾來接我？」

  「不想坐？」齊鍾意眼尾一抬，輕飄飄一眼掃過去，威脅之意十分明顯，「那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