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謝謹聞(十三)
2024-07-15 09:38:59
作者: 明珠不語
姜念少見他這樣為難,不明白他的苦衷,以為他也根本說不清。
「謝謹聞。」
這聲聽得男人一怔。
重新來過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
不等他反應,面前的小姑娘說:「我在想,我們到底合不合適。」
不合適。
她又說不合適。
謝謹聞憎惡這三個字,像是曾經父親的名諱,一經聽聞就要失控。
姜念看著他一雙黑沉的眼,慢慢,慢慢染上猩紅,不自覺攥緊身下的床單,一動都不敢動。
他的反應,好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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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幾乎被他圈在懷裡,如果他想對自己做點什麼……
男人手臂一動,姜念不自覺縮了縮肩頭。
可那雙手沒有觸碰自己,收回幾分撐在床沿,他站起身。
好高,自己要費勁仰頭才能看他,看清他眼皮輕壓,鴉黑的眼睫籠下淡淡陰翳。
他說:「為什麼不合適。」
在她十八歲以前,他都沒上過二樓幾次,更沒進過她的房間。
他關注她的理想,給了足夠的尊重與呵護,只等她長大、畢業。
她喜歡南邊,他可以把北邊的總部交給別人,也可以只在過年的時候回家一趟。
明明什麼都改正了,為什麼還能聽到這三個字?
「你是不是記得我?」
謝謹聞說,姜念你是不是記得我。
姜念聽不明白,習慣了他情緒穩定,現在看他像是瘋了。
她說:「什麼?」
高大的身軀籠下來,將她牢牢罩住。
「姜念,」他又問,「之前那些都是真的嗎?」
茫然缺愛的女高中生,因為自己的善意心動,產生並不成熟的情愫。
他壓上她腿邊床單,鼻尖幾乎要抵上,「是真的嗎?」
他不敢信了,會不會她從頭到尾又在演,不管自己做什麼,她只想著擺脫。
姜念卻忍無可忍,胡亂推在他胸膛,「你在說什麼啊!謝謹聞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話!」
她沒有估量錯,自己在身體力量上絲毫不占優勢,怎麼推都像是跟他開玩笑,他紋絲不動。
更習慣了他事事尊重,主動保持距離,都不用再做什麼,男人只是湊得近些,她眼眶就紅了。
「你不是說,從來沒當我是情人嗎?」實在推不開,她只能自己別過眼。
抽抽噎噎說著:「那你跟我表白,我是只能接受嗎?我受了你的資助,我就……就把人賣給你了是嗎?和你在一起,給你生孩子……」
謝謹聞一見她的眼淚就心亂,心一亂,也聽不進她說什麼。
他重重嘆一口氣。
艱難站直身體,看她抱著膝蓋哭得委屈,又下意識想道歉。
可他沒有,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更沒有提過什麼無理的要求。
是她的態度,傷人太過。
「我剛回來,今天有點暈機。」於是他只說,「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他需要冷靜,覺得姜念也需要。
房門合上了。
謝謹聞沒來哄她,她又埋在枕頭裡哭了一陣。
她認真思考過了,就他媽媽那個樣子,自己和她是很難相處的。
她已經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這幾年眼界開闊起來,自然會去衡量家庭相處的矛盾。
以前沒跟男人吵過架,今天是第一次。
姜念就覺得,跟他正式在一起之後,他未必會對自己像從前那樣好。
現在離婚手續又麻煩,自己各方面都不是他的對手,恐怕只能被他捏在手裡。
離婚,都還沒結婚呢,她才十八歲半,壓根沒到法定婚齡。
姜念煩透了。
悶床頭哭了半個小時就覺得很累,眼睛一閉一睜,再醒來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睡著了。
從床頭扒來手機,已經凌晨一點多。
她頭痛又口渴,偏偏房間裡水壺空了,只能下樓去倒水。
打開走廊燈一路走進客廳,對上一雙幽黑的眼,她嚇得靠上牆壁。
「還沒睡?」
這話應該姜念來問才對。
她是睡了剛醒,那謝謹聞呢?
他面前有酒,不是買來哄她的果酒,裝在方形玻璃瓶里,純粹的顏色,彰顯著過高的濃度。
從前沒在冰箱裡見過,應該是剛買的。
姜念的眼光又移到他面上,客廳沒開燈,借著二樓走廊的一點亮,只能勾出男人優越的輪廓,看不清神情。
挺突然的,又有點心疼他。
剛剛他一生氣就開始說胡話,壓根吵不過自己,沒說幾句就下樓了。
「你呢?」她不答反問,「你一直沒睡嗎?」
黑漆漆一個人坐在這裡,喝悶酒。
男人抬手又倒一杯,酒液繞著冰球打轉,撞擊玻璃杯發出悶響。
幾不可聞,他「嗯」了一聲。
又說:「早點睡。」
姜念一下繃不住了。
這幾年她多少知道一點,他胃不太好,就是空腹喝酒喝的。
掃過那幾個映襯著暗光的空玻璃瓶,她不管不顧上前,奪過他的酒杯。
「你別喝了!」
剛倒滿的酒杯,難以避免地灑出一些,洇濕男人的手背。
謝謹聞沒管,酒勁上頭,她為了搶東西,孤身闖入餐桌和自己的身體之間。
幾乎是下意識的,謝謹聞抬手,封住她的退路。
她徹底被困住了。
接著手臂不斷圈緊,摟著人到自己身前。
還是這樣輕鬆些,他坐著,姜念剛好與他平視。
可也是第一回,和他這樣親近。
不等她想清楚要不要拒絕,忽然腰身一緊,她雙腳離地,被男人抱到了腿上。
「謝謹聞……」
「嗯。」他叫人靠著自己手臂,順勢捏上她頸後,輕一把重一把,熟稔無比。
姜念縮著頸子逃避,卻怎麼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只能捏住橫在身前的那條手臂,「謝謹聞!」
「真好聽,」指甲擦破他手臂,都跟不知痛似的,他貼著人耳廓講,「姜念,多叫幾聲。」
姜念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調情。
客廳空調早就關了,燥熱無比,又嗅到他身上烈酒的香氣,耳根一陣陣發燙。
「你喝多了。」
明明還沒確定關係,如果清醒著,他不會這樣做的。
男人又「嗯」一聲,憑著舊時的習慣,將她的指節捲入掌心,一捏一放著把玩。
忽然問:「這幾年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