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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當年的事

2024-07-15 09:30:09 作者: 明珠不語

  「哥哥真是高看我了,」她忽然擺出往常天真的模樣,「我不過一介女兒家,比不得你們男人能考取功名,我能有什麼本事呀。」

  她裝,姜鴻軒也不惱,「你瞧著咱們爹爹,考取功名也不晚,如今也沒混出什麼名堂。妹妹自謙沒本事,可家裡多少人就指著你?」

  

  忽而他目光落在姜念手中木盒處,「當年大夫人身邊,是有兩個陪嫁女使吧。」

  連他都提起這一茬。

  姜鴻軒比她大四歲,自己娘親難產時,他應當已經九歲,將近十歲了。

  十歲的孩子,能夠記事了。

  「哥哥想告訴我什麼?不妨直說吧。」她略微停頓,又說,「我會記得哥哥這份恩情。」

  男子正欲開口,身後傳來少女不滿抱怨:「你跟她說什麼呢?這麼久!」

  今日時候不對,姜念不想被姜默道纏住,也沒太多功夫跟人耗。

  姜鴻軒只能匆匆道:「要找到采禾姐姐,就得知道父親當年,如何入的通政使司。」

  「我言盡於此。」

  他說完轉身往回走,姜妙茹不滿立在原地等著。

  姜念更亂了。

  這一趟回來,她失去原先的仇人,甚至找不到仇人了。

  可她一刻不能停,馬車載著她,又去往聽水軒。

  幾日不見,碧桃倒也習慣了聽水軒的日子,只拉著姜念東看西看,問她在侯府可有被蕭銘為難。

  姜念卻是立刻去尋采萍姑姑,把字條也拿給她看。

  在葛大夫的調理下,采萍姑姑氣色好多了,眼睛也看得比從前清楚一些。

  「這……」

  姜念焦急等待她的說法。

  「姑娘知道,我與采禾也有十年未見,這字像,卻也不好說就是她。」

  那麼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關鍵人物:采禾。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連姜鴻軒都記得采禾這個人?

  「姑姑,采禾姑姑,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往事不可追,只能從身邊人隻言片語中拼湊。

  「姑娘不知道,我是林家的家生子,五六歲便跟著小姐。采禾是姑娘做主,從人牙子手裡買來的,在林府待了不足三年,便跟著夫人出嫁了。」

  「其實我們沒人知道她的身世,問起她父母祖籍,她都說忘了,一直管人牙子喊義父。」

  「可我也看得出來,她一定不是窮苦人家的女兒,愛吟詩作賦、讀書寫字,無論帶到哪兒都極為體面。於是夫人想做主,過幾年抬她的位份。」

  「卻不想……」

  卻不想,自己壓根沒能等到那一天。

  若說人如其字,旁人口中的采禾,似乎的確就像那九個字。

  清秀,娟麗。

  現在又有姜鴻軒提供的線索:姜默道的仕途。

  「姑姑,我一定會查清真相的。」

  這是她不知第幾回,向白刃詢問找人的事了。

  找采萍不過幾天,輪到這采禾,畫像都給了,卻還如登天一般難,白刃面上也掛不住。

  「姜姑娘,會不會是哪裡出了岔子啊?」

  比如說,采禾已經死了之類的。

  姜念不是沒有猜想過,但她絕不希望線索這樣斷掉。

  「對了姜姑娘,要不你再留會兒,爺這幾日好不容易得閒,梧桐說是要來聽水軒小住幾日的。」

  姜念搖搖頭,她哪來精力應付謝謹聞。

  「若是爺想我來,那再同我說吧。」

  然後她立刻跑了。

  被謝謹聞遇上,可比被姜默道纏上更費勁。

  她掐著點,回到宣平侯府時,堪堪趕上沈渡講學。

  她一直都沒說,其實什麼《大學》啊,《中庸》啊,都在年幼時偷來讀過、背過了。

  姜念熬過這一個時辰,才終於能抓著人說:「我有件事求你。」

  可這個時候蕭珩不能走,他一走,外頭伺候的人就會進來。

  「阿珩哥哥,你陪我一會兒。」

  初遇時的救命之恩,外加上回月下談心,姜念已將蕭珩劃分成自己的人,也沒什麼他不能聽的。

  沈渡早看出她心不在焉,放了書,就坐在她書案對面。

  「你說。」

  「我想知道,我爹為何這麼多年,仍只是通政司一個八品經歷?」

  照說正經科考上來的人,又是二甲進士,就算沒入翰林院,也該仕途穩妥,不至於四十歲仍囿於八品。

  沈渡當初根本不考慮姜妙茹,世家小姐也不願嫁姜默道,便說明姜默道的確沒了更進一步的可能。

  這還不算太私密的事,沈渡立刻告訴她:「二十年前的通政司,與今朝不可同日而語。」

  「太祖初立通政司,經手四方章奏,是為天子近臣。可自打先帝不上早朝,內閣掌事,通政司便開始走下坡路了;再到新朝,才徹底無人問津。」

  「你的意思是,二十年前入通政司是好事,只是如今才沒落的。」

  沈渡頷首。

  「那當時誰管這些?我爹若想進,有哪些門路?」

  這都是前朝舊事,博文廣識如沈渡,也沒法一下說出來。

  「給我幾日,我去查。」

  他結交之人當中,不僅有富家貴公子,還有不少忘年前輩。這二十年雖稱得上翻天覆地,但好在不足朝中徹底換一批人。

  她與沈渡從來不講虛的,點頭道了一聲「好」。

  隨後才想起什麼似的,又說:「我也不是特別著急,江陵縣主就要入京了,你也會很忙吧。」

  沈渡只道:「既是朝廷交代的,那便只是分內之事。」

  這是說,他對那位江陵縣主並無期待。

  姜念眨眨眼,並未接話。

  上回她就對人說過,時局不穩,哪知什麼時候臨江王反了,如今的朝廷又能不能鎮住。

  若沈渡能借著江陵縣主多出一條路,姜念覺得也是好事。

  然,這些事都不必挑明。

  就像沈渡從來不過問她和謝謹聞的事。

  蕭珩陪著他們說話,中途極為懂事一言不發,只在結束後陪姜念回院裡。

  一直到門口,他才說了句:「承爵宴日子定了,就在下月底。」

  如今是三月,那便還有一個多月。

  姜念沒忘記他討要的承諾,立刻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會陪著你的。」

  少年眼光明澈,如吃下定心丸,對著她鄭重點頭。

  如今姜念院裡貼身伺候的只剩一個桂枝姑姑,見人回來,便將一本冊子遞給她。

  「這是夫人送來的,天氣漸熱,叫姑娘挑了花色早製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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