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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見姑娘,如珍似寶

2024-07-15 09:29:17 作者: 明珠不語

  謝謹聞一回來就直奔堂屋,卻和剛要出門的姜念打了個照面。

  「去哪兒?」

  姜念收住腳步,如實道:「采萍姑姑一家在東苑,我答應了今晚一同用膳。」

  男人身後的白刃眼光轉一圈,最後望向謝謹聞。

  真是不巧,方才來的路上,謝謹聞才囑咐梧桐將膳食安排到堂屋。

  兩個人的分量。

  「哦,」謝謹聞應一聲,隔了半晌才道,「那你今日,就去陪他們吧。」

  姜念看了看他,又瞥見白刃神色複雜對自己搖頭。

  「好,」她卻應得輕快,「那大人今夜稍等等我。」

  白刃在心中吶喊,這姜姑娘怎麼忽然如此不通人情,自己眼皮都酸了,她還是頭也不回地走。

  

  少年人轉頭再看自家主子,面色果然沉下去了。

  碧桃跟在姜念身後也有些瘮得慌,「姑娘,怎麼不問問大人用飯了沒有?」

  畢竟住在聽水軒,碧桃也怕得罪他,自家姑娘日子不好過。

  「我要是問了,他說沒吃,那我還怎麼走?」

  這話聽得碧桃一陣心驚,「姑娘是故意的?」

  姜念的確是故意的,她和謝謹聞認識兩年,卻始終捏不准他。

  有的男人喜歡被女人追著,有的卻只喜歡追不上的女人,例如韓欽赫。

  棘手一些的像是沈渡,追不追著都沒用,他心裡有桿秤。

  不過人多犯渾,若是起先追著忽然又不追了,心底的不甘作祟,必然會生出幾分衝動的占有欲。

  她不敢輕易將重回聽水軒的事,歸類為謝謹聞犯渾,若只是這樣,他必定不能在而立之年就權傾朝野。

  姜念嘆了口氣,對手強勁吶。

  她怕謝謹聞失控,兩年之後若他不肯斷,這段見不得光的關係就會捆住自己一生。

  所以她要看看清楚,他骨子裡究竟喜歡被女人追著,還是追著女人。

  「你不用怕,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姜念進到東苑時,兩名女使正在放置碗筷,見她進來,又連忙行禮喚了一聲姜姑娘。

  許明安隨家人立在一邊,他們習慣了親力親為,不習慣被人這樣伺候。

  原先內向的小姑娘被安排坐她旁邊,沒了初見時的畏縮,時不時轉頭偷瞄她。

  這幾個孩子雖都不是采萍姑姑親生的,可自小教養得好,都很懂事。

  姜念許久沒體會過全家坐一塊兒的感覺,被娘親一般的人照顧著,竟生出是這家女兒一般的錯覺。

  飯後聊了幾句家常,采萍姑姑便要許明安送兩人出院子。

  「我想與姜姑娘說幾句話。」

  這話是對碧桃說的,她看姜念默許,便遠遠落在後面。

  許明安走在她身側,先是緩聲說了句:「原先以為,你今日不會過來了。」

  姜念偏頭看他,「此話怎講?」

  「我在前院散心時,看見謝大人回來。」

  這便是說,以為她會陪著謝謹聞用飯。

  姜念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一顆心莫名似被揪著。

  不得她應,許明安忽然問:「你與謝大人,何時成親?」

  就這一日功夫他已弄清,姜念與謝謹聞,是八竿子才能打到一塊兒的義兄妹,壓根沒什麼兄妹情分。

  因此他默認,這兩人已定了終身。

  聽他問出來,姜念的心卻跟著一松。

  果然,她沒想錯。

  「許大哥,這種話往後別問了。」

  兩人站定腳步,月亮被白日的烏雲遮擋,唯有不遠處的院落明亮。

  「為什麼?」他眉頭蹙起,語調不復平靜,「你與謝大人不是……」

  隨即,一個荒唐的念頭躥入腦海,將他的聲音都奪走了。

  一句「他只是占著你嗎」卡在喉頭,逼得他脖頸上筋脈暴起。

  姜念靜靜立在那兒,昏暗幽微的光亮只勾出她一個模糊的輪廓,讓她失了白日的嬌憨,像一碗隔夜的茶水,又涼又澀。

  有些事是經不住挑明的,就像聰明如沈渡,他必定知道些什麼,但絕不會主動提起。

  否則就會像她與許明安,那份親近徹底止步今夜了。

  「許大哥,我先回去了。」

  她正要招呼碧桃跟上,男子卻跨出一步,擋住他的身形。

  「此次秋闈,我有七成把握中舉,若三年之後再高中,便能入朝為官。」

  姜念心底生出些煩躁,或許是因為她只拿這人當哥哥。

  「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她是個心思剔透的人,許明安早就知道,也明白她此刻只是裝傻。

  許明安不肯再低頭閃躲,直直望著她道:「我只想姑娘知道,許某不會一生窮困,而我初次見姑娘便……」

  姜念始終望著他,見他氣勢弱下去,生出了幾分尋常的不安模樣。

  良久,許明安才道:「我見姑娘,如珍似寶。」

  足夠含蓄,卻也足夠剖明心意。

  姜念長長舒一口氣,避重就輕道:「那我就祝許大哥,早日金榜題名,榮歸故里。」

  對他的感情,姜念沒有回應。

  不過,這也算是體面的拒絕,相信他會懂。

  這回姜念不猶豫,沖碧桃招了招手,只留給許明安一個決絕的背影。

  「唉。」碧桃嘆了口氣。

  姜念轉頭問:「我還沒嘆氣,你這是做什麼?」

  碧桃如實道:「這許公子人還是不錯的。」

  她也看穿了許明安的心意。

  「碧桃,我發覺你這腦子該好使的時候不好使,這種事倒不點就通。」

  不僅看穿了她和沈渡,連剛認識一日的許明安都逃不過。

  碧桃聳肩,「我也沒辦法啊姑娘,我在努力了。」

  姜念無話可說。

  「那許公子應當很難過吧?」方才經過人身邊時,碧桃一刻都不敢多留。

  「難過也沒辦法,」姜念語調平靜,「我壓根不敢信他給的承諾,他初入京都,尚未見識過繁華處的富貴迷離,遇上一個我,坐井觀天以為就是自己想要的。」

  「你真讓他高中試試,看到時候,他還願不願意想起今日所言。」

  碧桃回頭,見人還定在原處,弱弱道:「可我見他不似作偽。」

  「他說的是真心話,」姜念也承認,「若你穿了大半輩子棉衣,頭回見著錦緞,就算明知有殘破也會奉若珍寶。」

  「可見的錦緞多了,再看初時那匹,便只會笑自己當初沒見過世面。」

  碧桃覺得有道理,卻又哪哪都彆扭,半晌嘀咕了一句:「人哪能跟物件一樣。」

  姜念轉過頭,與幾丈開外處,佇立原地的男子對上眼光。

  對人上人來講,普通人跟物件又有什麼分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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