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卒祿

  「尚未與唐軍交手，就遇到如此潰敗，真是讓人不甘心...」骨篤祿感到十分窩囊，心中氣鬱。

  程務挺已死，王方翼被抓，唐軍失了兩大主帥，已經軍心渙散。

  突厥人形勢一片大好，本打算今日攻城，血洗朔州城。

  沒想到一夜之間，形勢飛轉直下。

  朦朧之間便被鐵疙瘩炸的毫無招架之力，又被埋伏一番，還險些丟了性命。

  

  雖說這些年與唐軍作戰也互有勝負，但是像今日這般失敗，又如此狼狽的情況，骨篤祿卻是第一次遇上。

  「可汗切勿氣鬱，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只要可汗在，你振臂一呼，這草原還是你的，咱們聚集人馬照樣能打敗唐軍...」跟著他逃出生天的副將勸解道。

  「是啊！我一生征戰，大小戰役數十場，即便失敗，也能安然脫身，看來上天是眷顧我的，自今日起，我決定改名為阿史那不卒祿...」

  不卒祿，即不死之意。

  「可汗得上天眷顧，永世不卒，萬歲...」

  在眾人歡呼雀躍逃出生天，可汗改名之際，焦頭爛額的阿史德元珍有些不解的說道：「我軍如此潰敗，可汗如此狼狽，唐軍竟然沒有追擊，著實讓人意外...」

  「看來程務挺和王方翼不在，那唐軍主帥的指揮能力也是一般...」久經沙場的骨篤祿雖經大敗但依然灑脫，甚至嘲笑唐軍主帥，倒是有幾分梟雄本色。

  「有沒有查明是誰在指揮唐軍，還有那鐵疙瘩是什麼東西？」骨篤祿向斥候問道，骨篤祿雖然敗退但是也撒出去了不少斥候。

  「只知道朔州城中的主帥是崔智聅，夏州軍主帥是王孝傑...至於那鐵疙，據說叫炸彈，是他們的豫王李旦送來的...」斥候多方打聽，搜集了很多的情報。

  「果然是這個李旦...」元珍雙目含恨，憤憤的說道。

  「我總感覺這個李旦不簡單...有沒有李旦的消息...」元珍對唐人的聰明才智還是比較了解的，於是問道。

  斥候短時間內並沒有聽到關於李旦的消息，於是回道：「沒有聽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我的阿波達干，你是不是過分小心了，一個紈絝的毛頭小子能有什麼能耐...快派人把逃出來的士兵都召集過來，我們去黑沙城修整一番，再殺他個回馬槍...」不卒祿笑道。

  按照以往的戰場經驗，突厥人即使戰敗，但是他們仗著自己騎兵的機動優勢，分散逃脫，唐軍只能幹瞪眼，並不能消滅他的有生力量，所以戰爭之後，突厥人將潰卒聚攏，便能快速恢復實力。

  只要人在，實力就在。

  這也是為什麼大漠草原之上，雖然人口不多，但是總能對中原王朝造成威脅的原因。

  突厥士兵全都下了馬來，生火做飯，尋找水源，等待潰兵的到來。

  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原本還胸有成竹的不卒祿，面色凝重。

  聚過來的潰兵只有不足千人，而這些人也帶來了讓他們恐懼的消息。

  這一次，突厥士兵全都未能逃出來，被唐軍兩路夾擊，死傷殆盡，屍橫遍野，血流塞川。

  「怪不得唐軍沒來追擊我們，他們是要滅了我們的有生力量啊！」元珍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不卒祿也想到了這裡。對於大草原上而言，人口才是巨大的實力，沒有人口就沒有一切。

  不卒祿帶來的精壯男子，這一戰就損失八九萬，這是多麼大的損失啊！

  「李旦，你好歹毒...」不卒祿咬牙切齒的吼道。

  正在此時，元珍大叫一聲：「大家安靜...」

  眾人連忙屏住呼吸，微微的震顫隨即傳來，對於久在草原生活的突厥人的而言，一下子就明白了，有軍隊奔過來。

  這時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那人來不及下馬，急切的叫道：「快，唐軍追來啦...」

  「什麼！唐軍！」突厥人大驚，連忙翻身上馬。

  只見身後煙塵瀰漫席捲而來，也看不出人數來，正是唐休璟的五千精騎。

  「敵人虛實未知，可汗，你速走，我斷後...」元珍不由分說，讓可汗衛隊將不卒祿帶走，自己則帶著剩餘的突厥士卒邊退便打，將唐休璟引向了大漠。

  大漠寬廣無垠，元珍命士兵分成數股，四散而去。

  唐休璟手底下只有五千人馬不敢分開，只能選擇追著一股，將其殲滅，並沒有發現阿史那骨篤祿和阿史德元珍，這才知道自己上了當，再回頭已經沒有敵人的蹤影，只能悻悻而歸。

  不卒祿在親衛的護衛下，驚慌失措的狂奔一陣，發現唐軍沒有追上來，心想道，元珍定是施了計謀將唐軍引走，這才放緩腳步。

  蟠龍山就在眼前，過了前面的兩山口，阿史那默啜便會有兵接應不卒祿，到時候便不再怕唐軍追擊了。

  「可汗...阿波達干回來了。」侍衛看到了後方奔來的一支騎兵，正是元珍。

  「可汗，唐軍被引走了。」元珍拉住馬匹，稟報導。

  「太好了...我的阿波達干回來了。」不卒祿十分高興，元珍就是不卒祿的軍師，不卒祿離開他可不行。

  雖然損失了十萬士兵，對突厥也造成很大的創傷，但是並未能傷了突厥的元氣，畢竟突厥已經征服了草原上的很多部落，有數十萬士卒。

  「我就說吧，我是天選之子，有上天庇佑，是不卒祿...」馬上就能徹底擺脫唐軍的追擊了，不卒祿有些得意，認為自己有上天庇佑。

  「是啊！只要過了前面的山口，回到南牙，我們就安全了...」元珍也長舒了一口氣。

  「哈哈哈...」不卒祿突然放聲大笑。

  「可汗為何大笑...」元珍不解的問道。

  「我笑唐軍若是有膽量，若是在前面山口設下一支伏兵，我命休矣...但是...」不卒祿笑道。

  「哈哈哈...唐軍主帥哪有這樣的膽識與謀略...」不卒祿的侍衛們也都笑了起來。

  「走...過山口，回牙帳...」不卒祿馬鞭一揮，一馬當先，往山口奔去。

  阿史德元珍並未阻攔，因為山口的另一邊就是突厥南牙，唐軍斷不敢在此設伏，以前沒有過，以後只怕也沒有人敢。

  於是腳蹬夾緊馬腹，坐下的黑色駿馬也隨著大部隊進了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