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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落寞

2024-07-15 00:10:16 作者: 三尺錦書

  陸輕染回頭,見裴九思正歪頭看著她笑。

  這時風更大了,夾著雪片子朝他們割過來。陸輕染問他怎麼在這兒,但風雪將她這句話撕碎,卷進了嘶吼聲里。

  裴九思穿著大氅,抬起手將她裹進來,而後擁著她進了旁邊的酒樓。

  二樓雅間,裴九思進門後讓酒樓的夥計往屋裡多加一盆炭火。

  

  他先坐下,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對面。

  陸輕染便也跟著坐下了,捧著那杯熱茶暖手。

  他臉上仍帶著病態,但氣息平穩了很多,精神也不錯。只是他的心思卻不在她這兒,坐下來後便打開了一點窗子,而後支著下巴往下看。

  夥計添了一盆炭火,問道他們吃什麼,陸輕染點了幾樣。

  「他這些日子調皮嗎?」他問道。

  陸輕染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轉過頭瞅了她肚子一眼,撇了一下嘴道:「要是太調皮,許就是兒子了。」

  陸輕染哼了一聲,「要是兒子,你就不喜歡了?」

  裴九思轉過頭,不知想到什麼,笑了一聲,「要是兒子,有些人會嫉妒瘋的。」

  「我是問你喜不喜歡?」

  「我喜歡女兒。」

  「哦,那我要生了兒子,你乾脆別認他。」

  裴九思聽這話音不對,轉頭看陸輕染,果然生氣了。

  他忙起身給她倒茶賠罪,「不是不喜歡,只是會很心疼這孩子,因為他一出生,便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陸輕染聽了這話,臉色才緩和,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

  「總歸,你得保護他,拼了你這條命也得護他周全。」

  「你也是。」

  「欸?」

  「拼了我這條命,我也會護你周全。」

  因這話,陸輕染心下不由悸動。

  「這是我欠你的。」裴九思說完沖陸輕染一挑眉,「但你別多想。」

  陸輕染笑了一笑,「幸好。」

  「什麼?」

  「你也沒那心思。」

  說完這句,不知為何,這場面有些尷尬了。好在這時候夥計送來了飯食,陸輕染也是真餓了,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七個月了,這幾日突然有了胃口,特別容易餓,吃的也多。

  夥計剛端上來的這一道紅燒蝦球不錯,只是份量有些少,她連吃了好幾個,再去夾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個了,而且裴九思先她一步。

  不過下一刻,他還是將那蝦球放到了她碗裡。

  「你要是喜歡這家酒樓的菜,往後讓他們給你往府上送。」

  陸輕染也不推拒,「好啊,你安排。」

  她和裴九思因為一場陰謀而被迫形成這樣的關係,若是為彼此都好,那這樣的關係就應該簡單一些。彼此扶持,目標一致,他們是隊友。

  開著窗戶,即便生兩盆炭火還是有些冷。陸輕染想關上窗戶,但裴九思攔住了他。

  「她出現了。」

  她?

  陸輕染往窗下看,但見仙羽於風雪之中朝這邊走來了。她身上穿的單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瑟瑟縮縮的往前走。

  「我讓宋毓川將她放了。」

  「嗯。」

  仙羽和那孟書生同屬於一個殺手組織,但不過是他們的推斷,孟書生殺人有證據,仙羽卻沒有罪證。將人關了這麼久也該放了,不然法律的公正性就會被質疑,而且趙焱肯將實情說出來的前提條件就是大理寺放過仙羽,

  話是這麼說,但裴九思肯放過她?

  陸輕染往另一邊看,見一人迎著風雪走來了。定睛一看,竟是趙焱。

  「你將仙羽被放出來的消息告訴了趙焱?」

  裴九思嘴角扯了扯,「自然要告訴他的,畢竟為了這個心上人,他連自小長大的兄弟都出賣了。」

  陸輕染皺了皺眉,再看下面,那仙羽看到趙焱轉身就跑,但沒跑幾步就被趙焱從後面抱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

  風小了一些,仙羽這句道歉,她隱隱約約聽到了。而趙焱抱著她,緊緊的,頭埋在她肩窩處,一句話不說。

  她想,趙焱一定很愛仙羽。

  救在她以為趙焱會原諒仙羽,將她從風雪中帶走的時候,他自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刀,然後毫不猶豫的刺進了仙羽的胸口。

  陸輕染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而仙羽更加不可置信,她看著胸口的血洞,呆愣了許久。

  「我愛你,為了你,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反抗父母,背叛兄弟,甚至願意豁出命保護你。可原來,你只是利用我,從未愛過我。」

  他擁著仙羽,慢慢滑坐到雪地上。

  「可即便這樣,我也捨不得你一個人走黃泉路。」

  看著趙焱再次舉起刀,陸輕染暗叫一聲不好。果然下一刻,他將那刀刃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血噴了出來,濺到雪地上,如一朵朵糜爛的紅花。

  仙羽自始至終沒有掙扎,隨著趙焱倒下,她也倒在了他身邊。雪更大了,一片片落到他們身上,很快蓋了一層。

  啪的一聲,窗子合上了。

  裴九思轉而執起筷子,開始吃了起來。好似看了一場戲,盡興了也餓了。

  從酒樓出來,裴九思將自己的馬車讓給她,讓車夫送她回侯府。

  段嬤嬤扶著她上了馬車,待馬車走出去一段後,她打開窗簾往後看,見裴九思一人行在風雪中,那背影略顯寂寥。

  經過這一次風波,他的奶娘懷揣著對他的怨恨死了,奶娘的兒子是他最信任的下屬也死了,從小玩到大的兄弟背叛他後也死了。

  他手上的刀很快,刀上有背叛著的血,又何嘗沒有他的血。

  回到侯府,在府門口見老夫人身邊的徐嬤嬤迎著一位大夫進門了。那徐嬤嬤見到陸輕染,漠著臉行了個禮。

  「老夫人病了?」她問。

  「自那日在您那院昏倒,這半個月來一直病著呢。」

  陸輕染嘴角扯了一下,她找她麻煩,沒占到便宜,便開始裝病了,想以此拿捏她?

  「是麼,那得請大夫好好醫治才是。」

  「二夫人一直在老夫人身前伺候呢。」

  「應當的,老夫人最疼她了。」

  「按理說夫人您也該去老夫人跟前侍疾的。」

  「我去了,只怕她受不起。」

  說完,陸輕染抬步往裡走去。

  老夫人不過是想拿婆母的身份壓她,讓她先服軟。這一招對付別人有用,但對扶她沒用,畢竟她和他們已經鬧翻好幾次了。

  之後一直斷斷續續的下雪,陸輕染便不出門了,有精神了就算算帳,累了就休息。

  如此平靜的過了幾日,這一日天剛放晴,國公府來消息了。

  「國公爺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青竹從外面進來道。

  陸輕染聽到這話,淡淡的垂下眼眸,看來她給柳姨娘那催情香起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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