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想死，我成全你

  路上的時候，池泱心下還有點奇怪，這人怎麼每天晚上都要去老戲樓。

  但他好看的就跟畫裡走出來的謫仙一樣，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要是今晚上還遇到的話，池泱打算問他一下，說不定還是同行。

  老頭已經出門給人看事了，池泱美美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也黑了。

  

  見老頭還沒回來，池泱吃了些東西，差不多到點後，她便拿起法器符紙，再次去了戲樓。

  這晚，戲樓里是空的，那男人似乎沒來。

  池泱圍著戲樓里轉了一圈，連半個鬼影子都沒發現。

  心裡不免有些失望，忽然，餘光就看到戲台邊上背坐她著一個身影。

  月光從戲樓照下來，剛好照在那人身上。

  池泱還以為是他，上了戲台卻突然發現月光下，那人沒有影子。

  似乎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那人緩緩地轉過頭來。

  他的臉上佩戴著一張面具，呈現一種很難描述的詭異顏色，面具刻出的紋理似乎在不斷地流動。

  面具下那雙瞳孔似深淵一樣深邃，讓人不由淪陷進去。

  「好啊，今天可算讓我逮到了！」

  池泱一愣神，當即反應過來，拿起銅錢劍就打了過去。

  他的身影飄然躍起，身子微微一側就避開了，池泱又挽了一個劍花，持劍橫劈過去。

  可是他身形輕靈得很，儘管池泱施展渾身解數，但都被他輕鬆自若的避開。

  面具下還發出一聲輕嗤，像是在故意逗她一樣。

  池泱氣得不行，手上銅錢劍更加凌厲，但打到戲台邊緣，一不留神腳下踩空一下就仰頭摔了下去。

  當時池泱內心慌極了，不過下一瞬只覺得腰身被一隻修長寬厚的手攬住，接著就穩穩落在了戲台下。

  他斜摟著她，兩人相隔很近，面具下那雙深沉的眸孔，染著幾分輕佻。

  池泱微微愣神，抬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在了他的面具上，一下把面具揭了下來。

  「是你！」

  池泱眼裡瞳孔驀然放大，滿臉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人。

  他卻一點都不意外，薄唇微勾：「怎麼？不可以是我？」

  池泱臉色陰晴不定，往後退了幾步站穩腳根抬眸盯著他，「你是鬼？」

  他望著池泱的眼睛，笑容卻不減，「是。」

  池泱咬著牙，「我來這就是為了捉你。」

  「我知道，來的第一天你就已經說了。」

  池泱低頭看他腳下，的確沒有影子，心裡有些複雜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害人性命？」

  「我害過你？還是你親眼看到我害過別人？」他不以為意，甚至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可有人親眼看到過！」

  池泱把黃衣女人說的話，對他說了一邊。

  「呵！」他輕笑一聲斂了斂眼：「那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捉我的機會。」

  池泱一步步地上前，掙扎著抬起劍指著他，手卻不停地顫抖著。

  捉了他自己就能出師了，可現在池泱心裡卻一團亂麻，眼中有複雜和溫熱。

  他收斂笑容，沉聲說，「為什麼這麼猶豫？為什麼不一劍刺下來？是在害怕我嗎？」

  「那你呢？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要救我？」池泱沒想到，會面臨這麼複雜的局面。

  「這世間哪有這麼多為什麼？你傷害一隻螞蟻的時候，也會想為什麼嗎？」

  她更沒想到，他嘴裡居然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

  池泱氣憤道，「所以你救我，只是因為一時興起，心裡突然仁慈？不高興的時候，就去害人是嗎？」

  不知道這話是不是讓他生氣了，他居然慢慢地靠近，目光帶著挑釁，「是又如何？你是不是想殺了我，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

  池泱劍尖指著他，手卻哆嗦個不停。

  尤其是他根本看都不看她的劍，一步步逼近，他身上的氣勢，嚇得池泱臉色煞白。

  「你……你別過來！」池泱努力抓著劍，儘量做足樣子。

  他眯著眼，似笑非笑地說，「空有滿腹經綸，你現在連道行最淺的鬼都收拾不了，還想捉我？那個死老道，還真是沒腦子，讓你來這裡送死！」

  「不許你這麼說他。」池泱氣急敗壞，拿起銅錢劍，一下刺了過去。

  但是他右手抬起，用食指和中指輕而易舉的夾住了劍尖。

  不管池泱怎麼用力，刺不下去也抽不回來，氣的她臉漲的通紅。

  他笑的深沉，「你現在連在我手上一招都過不了，如何捉我？」

  「那你怎麼不把我也殺了！」池泱被他一激，拿起兩張符就拍了過去。

  他另外一隻手扼住池泱手腕，微微用力，符紙脫手時轟的燃燒了起來。

  「好啊，你既然這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江輕塵的身影退去。

  忽然，戲台上猛的飛出好幾根繩子，將池泱整個人纏住，然後用力的拉扯。

  痛覺讓她覺得身子都快被撕開，疼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江輕塵卻倚靠在戲樓窗前似笑非笑，「你求饒，只要求饒讓我高興了，我就放你一命。」

  池泱望著他如寒夜一樣的眼睛，咬著下唇，拼命地掙扎，但卻越來越痛，最後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間，有一股淡淡地青竹香入鼻。

  睜開眼後，池泱發現自己果然在戲台邊緣，躺在他懷裡，和昨晚一模一樣。

  「向我求饒，對你來說有那麼難？至於連命都不要？」他抬起頭看著月色，輕聲的說。

  池泱從他懷裡起來，站在他身後道，「我技不如人，不是你對手，你要殺就殺，說這麼多做什麼？」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他頭也不回的說。

  「你……」池泱有些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你真的要放我走？」

  他語氣不冷不熱，「趁我想法沒變之前，你還是儘快離開的好。」

  「那你可不要後悔。」池泱把地上的銅錢劍撿起來，對他的背影說了句。

  看到他不說一句話，池泱也不想再觸他霉頭，朝著門口走了出去。

  出戲樓門口的時候，池泱又忍不住回看了一眼，他還是倚坐在戲台上，望著月色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