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沒想過

  大課間的時候，眾人要麼都出去嬉鬧，要麼趴在桌上休息。

  教室里很安靜。

  夏又打了個哈欠。

  她睡不著。

  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昨夜夢裡夢到的趾高氣昂的路隨安。睜開眼睛往前邊看，瞧見的還是路隨安。

  根本就靜不下心來。

  換往常，她和路隨安之間根本不需要什麼道歉和和解，倆人的關係便能如初。

  可這次不一樣。

  以往就算是吵架，路隨安也從來沒有在答應過要叫她起床這件事情上食言過。

  

  但今天...

  「煩死了。」她小聲嘟囔，手撐著下巴發呆。

  皺著眉頭的鬱悶樣子跟被人追了債似得。

  黎紹正好接了杯水從前邊走過來，瞧見她這樣，忍不住打趣：「還生氣呢？」

  夏又氣不打一處來，轉過去對他道：「你還說！」

  「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莫名其妙和那個竹竿子吵架！」

  黎紹反駁：「誒，話可不能這麼說，是你自己決定要和我一起出去吹風的。」

  「雖然整件事情我有一定的，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歸根結底，你也有，不是嗎？」

  「我...」夏又啞然，見自己說不過，她便氣得又調轉回了坐姿。

  黎紹覺得好笑，往前湊了些，衝著她背影再次開口：「你要是覺得路隨安這個朋友相處不下去了，大不不處就好了。」

  「你什麼意思？」夏又問。

  「絕交咯。」黎紹雙手一攤。

  前座的夏又腦袋微側，安安靜靜聽完後，小心翼翼地再次抬眼看向斜前方的路隨安。

  他難得趴在桌上休息，手臂底下還枕著那個熟悉的粉藍色筆記本。

  和路隨安絕交？

  『絕交』？

  夏又表情呆呆的，載著長長睫毛的眼睛緩慢眨了好幾下。

  她才發現一件事。

  那就是從小到大和路隨安吵吵鬧鬧這麼久，她都從沒有想過和路隨安絕交。

  甚至連產生這個念頭的想法，都沒有過一次。

  『和路隨安絕交』，會怎麼樣？

  夏又腦袋宕機了。

  ——

  下午最後一節課快上完時，夏又輕輕戳了下身旁的蔣夢露。

  「今天食堂什麼菜？」她問。

  蔣夢露想了片刻：「嗯...」

  「酸辣土豆絲，還有滷雞腿吧...」

  聽上去不錯。

  「待會我跟你一起去食堂。」夏又說道。

  「啊？你幹嘛要跑到食堂去，為什麼不回去吃飯？」蔣夢露詫異。

  蔣夢露在食堂吃飯是因為她家離得遠，一來一去的浪費時間，所以平日零花錢多的時候她就在校外的小館子解決。

  沒錢或者不想動了，就會在學校食堂將就。

  夏又家離得近，又能在路家吃到好吃的家常菜，何必受這個苦。

  再說紹城一中的飯菜也的確美味不到哪去，最多是乾淨能下嘴，跟家裡的菜完全比不了。

  蔣夢露：「轉變口味？」

  夏又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不想回去面對路隨安，看路隨安那個臭臉。

  她氣還沒消呢。

  結果黎紹又給她拋過來一個她此前從未想過的選擇，讓她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要是她真的和路隨安絕交了，她以後怎麼去面對路叔叔和阿姨，怎麼和路隨安正常相處。

  可不絕交，那就只能這麼僵著。

  直到有一方先敗下陣來，先道歉為止。

  反正她不打算做那個認輸的人。

  至少這次她沒有這個打算。

  「別問了，反正我最近這幾天都不打算回去吃飯了，就吃食堂將就將就吧。」夏又回道。

  「你飯卡借我用用，我的飯卡被我丟家裡了。要是錢不夠用了跟我說，我幫你充點。」

  蔣夢露點頭，「放心，跟著我，保你不會餓肚子！」

  「成交！」

  兩個姑娘達成共識，下了課就衝著食堂飛奔而去。

  路隨安收拾完桌子上的書，轉身準備離開時，位置已經空了。

  他目光微沉，站定十幾秒後，才緩慢邁開步子離開。

  路和文一如既往在家中的廚房忙碌。

  聽見熟悉的關門聲響起的那一刻，他熟練關小了爐灶的火，手拿鏟子從廚房往外走。

  「誒，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小又呢？」路和文問，探頭瞧了眼周圍，似是想把夏又找出來。

  路隨安卻只淡淡回：「她今天不回來吃。」

  「值日？」路和文又問。

  「不是。」說完，路隨安進了房間。

  路和文站在原地沒動，手拿著鏟子，腰間圍著個粉絲圍裙的樣子莫名滑稽。

  他絲毫不在意，反而是回過頭瞧了眼爐灶上燒得正熱的菜，無奈嘆了口氣：「可惜了，今天我還專門做了她最喜歡吃糖醋排骨呢。」

  晚飯的餐桌上，今日只有父子兩人在。

  陳明湘女士日常在加班，家中大小事務皆由路和文來處理。

  路隨安沉默地捧著碗往嘴裡送白米飯，視線雖落在菜上，目光卻渙散，明顯一幅心不在焉模樣。

  路和文眼尖，匆匆幾眼就瞧出了端倪。

  再結合往常即便是颳風下雨也會選擇回來吃飯的夏又，今天就因為值日所以不回來一事，立馬就猜到些原因來。

  路和文：「你和小又吵架了？」

  路隨安正欲夾菜的動作一頓，又迅速恢復如常。

  沒說話。

  路和文嘆氣，已經確定了答案。

  「小又是女孩子，她爸常年在外地，媽媽離開得又早，平時有什麼事情，她都是自己一個人擔著...」

  「說話做事，難免會有做得不夠好，不夠細緻的地方，你多讓讓她。」

  「不夠大度的人，可一點兒也不討人喜歡。」

  路和文溫柔，語重心長得像是個看透一切的長者。

  路隨安沒回答，卻默默把話都記住了。

  一碗飯快見底時，他才留下一句：「知道了。」

  而後，便放下碗筷回了房間，拎上書包出門。

  晚自習開始還有一段時間。

  在食堂吃完晚飯後，住校的學生可以回宿舍休息，走讀的學生要麼回教室，要麼就在操場上散步放風。

  夏又和蔣夢露倆人性格都是懶懶的，吃完飯就不想動了，回教室坐在位置上休息。

  教室里安靜得很，只有零星幾個走讀生在休息。

  這樣環境最是催眠。

  困意漸起時，夏又又猛地想起了路隨安來，腦子一下就清醒。

  「不行！看書！」她深呼吸，試圖驅散腦子裡那些不好的想法。

  既然路隨安覺得她不行，那她就好好努力一把，證明自己！

  雖然剛開始努力就被數學給狠狠攔住了路...

  就在她被各種各樣的公式數字繞得腦袋暈乎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跟前響起——

  「答案是A，取值範圍是[0，根號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