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了個人

  班主任何蓓還沒忘開學考試一事，叮囑了幾句學習為重的話後便命人將試卷挨個傳下去。

  那張輕飄飄的紙拿在手裡後，眾人都不約而同嘆了口氣，埋下頭去解題。

  教室里的氣氛逐漸有點緊張。

  筆頭在試卷上書寫的沙沙聲幾乎要蓋過了眾人的呼吸聲。

  班主任何蓓的高跟鞋聲音穿插在當中。

  隔壁兩個班級的聲音也逐漸變小了，大家明顯都在做一樣的事情。

  不知過去多久，夏又和蔣夢露倆人突然間聽見身後傳來怪異的聲音，都壓低著頭轉過去看——

  蔣夢露口型：「幹嘛？」

  李景傑用討好的語氣小聲：「姐...」

  「應用題第三道你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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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又下意識看了眼何蓓的方向，極力壓低聲音：「瘋了吧你，閻王在上邊看著呢！」

  剛說完，安靜許久的講台上傳來一聲嚴厲警告：「考試的時候不要交頭接耳的！」

  三人都被嚇得不輕，忙把視線轉到試卷上。

  開學第一天就在好幾場考試當中渾渾噩噩結束了。

  下午最後一場考試結束後，班主任何蓓走進來，幾句話敲定了班委，安排值日。

  「今晚上的晚自習取消，回去都好好複習！」說完，何蓓匆匆出了教室。

  一聽不用上晚自習，眾人都開心不已。

  背上書包，夏又摟著蔣夢露邊走邊說話，似是沒注意到身後跟著個人。

  蔣夢露：「誒，我給你推薦的那部韓劇你看了嗎？」

  夏又點頭：「看了，不過就看到第三集，第三集還沒看完呢我家網絡就出問題了。」

  「給他點歌的那個1004號到底是誰啊？是之前和他告白的友珍嗎？」

  蔣夢露趕忙搖頭，帶著壞笑再開口：「看到後邊你就知道了！絕對超出你想像！」

  說笑著，倆人一齊下了樓梯，緩緩走向學校後門。

  夏又的家就在學校附近，平時步行也就不到十分鐘的距離。

  但蔣夢露家就遠了些，需要到學校後門坐公交。

  所幸倆人都是同一方向，可以借著這點距離和時間說多些話。

  跟在兩人後邊的那人從始至終保持沉默，三人的距離與角度正好形成了個不太標準的三角形，莫名尷尬並且好笑。

  「幫我拿下書，我找公交卡。」蔣夢露把手裡的書交到夏又手裡，自己則翻找起書包。

  夏又無奈：「你又忘記提前拿出來。」

  「都一個過去暑假了，早就忘記了。」蔣夢露熟練接話。

  倆人站在距離公交站牌不遠處，身後是十字路口和醒目的斑馬線。

  人行道從綠燈切換到紅燈時響起類似『登登登』的警示音格外清楚。

  夏又抱著書站在原地沒動。

  路隨安也停下腳步來，沉默。

  「你幹嘛不走？」夏又瞥眼看他，沒好氣問。

  路隨安回答得極為熟練：「沒看到是紅燈麼。」

  「...」

  她腦袋後邊又不長眼睛！她怎麼知道！

  夏又惡狠狠想，氣憤收回視線。

  再抬眸，她看向面前街道，迎面瞧見個披著紹城一中校服的男生從一家小網吧里走出來。

  紹城一中距離老城中心很近，附近店鋪眾多，其中更不乏各式各樣的小網吧。

  再加上這地方距離紹城一中後門就幾分鐘，所以平日沒少吸引學生前去光顧。

  但鑑於紹城一中校風校訓嚴苛，以及各個老師的縝密巡查，所以敢在學習時間去網吧的人寥寥無幾。

  更何況今天還是開學第一天，是要開學考試的。

  而且現在走在路上，所有穿著紹城一中校服的人，全都是從學校里出來的，與那人的方向截然相反，太惹眼了。

  「那人...」夏又忍不住出聲，抬了抬下巴示意蔣夢露和路隨安，「是我們學校的嗎？」

  正在書包里翻找公交卡的蔣夢露抬頭。

  路隨安也投去視線。

  三人一齊看過去。

  男生的個子同路隨安差不多高，過了一米八，紹城一中短袖校服下的手臂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寸發稍長。

  他步伐微晃，一步一步朝著三人走來，對三人的目光全然不在乎，目光渙散，就跟失了魂似得。

  甚至走到三人附近時，他眼睛都閉上了大半，卻還是朝著斑馬線那邊轉過去。

  而後，在壓根沒注意到還是紅燈的情況下，他邁開步子。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恰巧在此時從道路另一邊疾馳過來。

  夏又：「小心——！」

  話音剛落，夏又便甩開手中抱著的書，往前跨了一大步，伸出手去緊緊抓住那男生的衣領，腳下重心不穩，身形搖晃。

  搖搖欲墜。

  同她一樣快的還有路隨安。

  不同的是，路隨安抓住的人是她。

  路隨安巧妙利用自己的身子，嚴實擋住差點沒站穩倒下的夏又同時，也伸出手去扶住那男生。

  兩人協力，蔣夢露迎上去拉住另一邊，三人費了些勁，總算在不少人注目當中，把人扶著站穩。

  退到安全的地方後，夏又主動開口：「同學，你沒事吧？」

  那人勉力才站直，一雙眼睛堪堪睜開個縫隙，好像隨時就要暈睡過去。

  夏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問了一次：「同學，你沒事吧？要不要幫你叫120？」

  男生被晃得頭暈，皺眉，用盡全身力氣睜開半個眼睛。

  夏又站他正對面，一雙杏眼正帶著幾分擔憂和緊張看著他。

  夕陽正好鋪滿整個街道，小轎車疾馳而過，車輪胎狠狠摩擦過柏油路的聲音響起。

  帶起的微風將她與肩齊長的短髮吹得輕貼在她因炎熱而泛紅的臉頰上，餘暉將那雙圓圓的杏眼裝點得亮晶晶。

  男生愣了瞬，沒說話。

  而後，他甩開路隨安的手，又一次走到路邊，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快速離開。

  剩下三人愣在原地。

  蔣夢露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撇嘴：「什麼人啊，連句謝謝都不說。」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說著，夏又下意識看向自己剛才抓人衣領的那隻手，又看那人離開的方向。

  她視線繼而轉向身旁路隨安，才發現對方不知什麼時候，彎腰把剛才自己甩出去的書都幫忙撿了回來，遞還給蔣夢露。

  「走啦，拜拜。」

  「拜拜。」

  目送蔣夢露離開後，夏又正式踏上回家路。

  原本蔣夢露所站的身旁的位置，便理所當然被另一人占了去。

  夏又出於嫌棄，下意識放慢腳步，視線卻忍不住往那邊瞥。

  人行道旁樹木的影子在夕陽下鱗次櫛比，盡數蓋在身旁修長纖細的少年身上。

  少年上半身藍白相交的校服t恤洗得一塵不染，露出來的手臂膚色白淨勻稱，比一般少年都要瘦些，看上去不免會讓人覺得文弱。

  但用力時，卻並不像旁人所以為那樣。

  至少剛才那會力氣是挺大的...

  她想。

  方才的嫌棄被她選擇性壓下，加快步伐跟上去。

  ——

  為期一天開學考試過後，便是正式上課的日子。

  早晨第一節課是令人叫苦不迭的數學。

  上課鈴響過後，夏又依舊病懨懨地趴在桌上，直到蔣夢露一句——

  「閻王來了。」

  原本趴著的人立馬就跟旱地蔥似的從桌上豎起來了，撈過數學書假模假樣地翻開。

  等她抬起視線看過去時，跟在班主任何蓓身後走進教室的男生登時令她睜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