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不挑食

  燕政緊張的手心都冒出汗來，而他明明最以沉穩出名。

  王惜玉就坐在對面不遠處的寢榻上，一雙美目也流露出緊張，可仍是一瞬不瞬盯牢他。

  宛如他是兵臨城下的敵方。

  她自幼喪母，想來從無年長女子教導過她，因此不似別的女子一樣懂得此時此刻應嬌羞順目。

  不過她心中必定也是緊張害羞的。

  她一向清冷的面龐嬌艷極了。

  想到這些，燕政心中一寬，整個人輕鬆下來，滿心愉悅地走過去，在她一步遠的地方站定，聲音溫柔道：

  「餓了吧？廚房裡有筍粥，還有海鮮粥，食材都是從你們周國帶來的，燒菜伙夫亦是周國人。你想吃什麼？」

  這一日，王惜玉只早上吃了東西，早已飢腸轆轆。

  在燕政沒進來前，她就被桌案上擺放的喜供散發的香氣吸引，一聽燕政詢問，便點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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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確是餓極了。那案上的東西可以吃麼？」

  燕政愣了愣，隨即臉上笑意更濃。

  「自然可以。不過那些是我們北幽的飲食，不如周國食物精細考究，不知你可否吃得慣。來，你且嘗嘗，不喜歡再換。」

  王惜玉道：「我不挑食。」

  鹿角枝形銅質燈台上，錯落有致燃著十餘盞燈，照得案上食物色澤鮮亮。

  除了幾樣瓜果乾果和糕點外，另有八盤肉食，那肉看起來並不常見。

  「這些是什麼肉？」

  「八珍，」燕政邀王惜玉落座，一一介紹道：

  「熊掌、鹿脯、豹胎、象筋、犀角、蟒皮。雖是珍禽異獸的肉和內臟，味道卻尋常，倒不如一般肉食。要不要換一下？」

  「不必了，都擺在這裡了，不能浪費。」

  王惜玉果真是餓了，吃得很專心。

  燕政不怎麼動筷箸，含笑看她一眼又一眼，倒是不知不覺自己喝下去了幾盞酒。

  北幽酒水烈，先前在婚宴上他已經薄醉，此時已然是醉意朦朧。

  他道：「與你同食真是幸事。看你吃得香，旁人也能多吃一碗飯。就連我已飽腹，都想再吃上一些。」

  王惜玉道：「人餓的時候當然吃得香，而且這些食物味道不錯。」

  燕政推給她一盞茶，笑道：

  「看來是我多慮了。先前總擔心你吃不慣、住不慣。」

  王惜玉正有些口渴，燕政就把把茶送到了她面前，極其細心體貼。

  王惜玉也填飽了肚子，頓時想起倆人已是夫妻了，一低頭，臉頰竟是泛紅了。

  她勉強鎮定心神，也為燕政斟了一盞茶端與了他。

  燕政心中一陣急跳，茫然接下茶，喝下去後卻是愈加的心浮氣躁。

  室內忽然安靜下來，燈火蕩蕩漾漾如湖底光影。

  燕政一口一口飲完茶，垂眼放下茶盞，輕輕伸出手去，撫在她烏髮上的珠翠簪飾上。

  他衣袖下是她驚愕的眼神。

  「惜玉。」

  隨著低緩的聲音，他的手指移動到她的面龐上。

  他的冷靜、自持與理智，一剎那煨燼了。

  青萼並沒有死，但人猶如夏花敗落，神態樣貌判若兩人。

  周藍義在得知她醒來的消息後，立刻去看望她。

  他還未開口說什麼，見她眼神冷漠且仇恨地看了自己一眼，他立刻改了口，負手冷聲道：

  「你還真是死性不改。還想幫我大哥報仇？是誰說的後悔認識他？怎麼？有命活了，又成傻子了？又不恨他，恨我啊？你蠢不蠢啊！」

  青萼的臉色變了又變，似有無數話要說，但迫於體力不支，一句話也說不出。

  即便如此，她也被消耗了許多精力。

  緩了會兒，她才啞聲道：

  「周藍義，像你這樣的人，不會有人愛你。九公主也不會愛你。」

  周藍義轉過身，秀目微垂，睨著她：

  「你這麼關心我啊？本王招不招女人喜歡，你還不清楚？在你們舜國的客棧，是誰半夜給我投懷送抱？」

  他輕哼一聲，道：

  「我周國境內，不知多少女人盼著當本王的女人。還不止周國，你們舜國，還有雍國、北幽，獻來的美人，對本王可是日盼夜盼，你就養好身子吧，別總念著本王。」

  周藍義離開青萼的寢殿。

  他一言不發走著，走的越來越急，身後的宮人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但宮人一跑就氣喘吁吁，驚擾了周藍義的思緒。

  周藍義猛然停下，神情平淡，但目光如寒冰冷冷射來，宮人心頭驟緊，在烈日下忽覺一陣寒意遍體。

  「別跟著！本王一個人走走。」

  周藍義不僅要一個人走走，還騎馬出了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