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除了他誰都不嫁

  王惜玉看著搶食的一群人，發現他們有的已經結成了小團體。

  

  幾個人打著配合，搶到食物的機會就大了許多。

  一個月的食不果腹，已經讓他們成了真正弱肉強食的野獸。

  想要吃的，就要去搶。

  想要活命，就要拼命。

  她穿著男裝，但沒有束胸，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子。

  但營地的那些糙兵漢子，無一人對她有一絲的不敬與質疑。

  此時她美麗冷漠的臉上，流露出來與她年紀不符的深沉。

  她先是滿意地看著這群兇狠野蠻的人。

  漸漸的，目光中隱隱有了悲憫之色。

  在這之前，在去雍國的路途中，她看著得知她要刺殺雍王而大驚失色的周藍義，也如現在一般的神情。

  所以周藍義屢屢想加害她，以阻礙她刺殺雍王，她都不曾真正恨過他。

  因為是她帶他們那群使團去做死士。

  如今這群人，也是因為她要組建一支強悍、敢於衝鋒陷陣的隊伍，才來了這裡。

  轉身離開時，她沒有看見遠處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正朝她跌跌撞撞跑來。

  她走了。

  周藍義想要找將領求情回家的願望落空了。

  不過，周藍義站起身後，也只跑出去幾步遠。

  他被人狠狠撞倒了，緊接著鼻子裡一熱，鼻血噴射而出。

  他躺在地上，無意間發現地上竟有一小塊餅。

  他顧不上擦鼻血，而是飛快地抓起那一小塊餅，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出了軍營，王惜玉已經換回了女裝，坐馬車回城。

  在她巡營時，王宮裡派了人傳來口諭，要她進王宮面見大王。

  周國的王宮不算雄偉，建築卻精巧雅致，樹木花圃到處可見。

  到了主殿，來引她的人是採薇。

  先王死後，採薇仍然留在王宮裡，接著做了新王的隨侍。

  王惜玉已經許久沒見過採薇，一見到她就有油然湧起親切感。

  採薇也很高興。

  倆人邊走邊說話。

  旁人都已改口叫王惜玉「九公主」，採薇仍叫稱呼她「王姐姐」。

  她低聲笑道：「王姐姐，大家都在說你，說你不輸男兒。雖是女子，卻有將軍之才。」

  王惜玉默默不語，她聽著採薇說話，腦海里總閃過曾經的畫面。

  那畫面里當然是比現在多了一個人。

  那人比採薇還要活潑。不對，簡直是聒噪。

  假若是他也在場，一定是一口一個「王惜玉」，說話時還要圍在她身邊轉來轉去，轉得她頭暈。

  王惜玉跟著採薇到了一間便殿。

  殿內深廣寂靜，新王周雲思穿著玄青衣袍，頭上束著金冠。一張白玉般的俊秀面孔，沉靜又儒雅。

  王惜玉已不是第一回見到他，但每回再看見，還是會恍惚。

  他與周藍義兩個人太像了。

  只是兩人氣質完全不同，還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周雲思正在案邊寫著什麼，見她進來便擱了筆。

  王惜玉與採薇行禮後，靜立在原地。

  周雲思微笑道：

  「你可是剛從軍營中出來？你一個女子家，又是我周國九公主，整日出入軍營，風塵僕僕，倒真是不嬌氣。王大夫養了一個好女兒。」

  王惜玉神情肅穆，行禮道：「為國效力，是為臣為民的本分。」

  「先王臨終前，專門叮囑本王，說九公主為國奉獻巨大，讓本王無論如何要待你親厚。你以女子嬌貴之身，在軍營那等地方出入，本王亦是心中不寧。生怕耽誤了你。」

  王惜玉一怔：「惜玉惶恐。」

  周雲思拿起案旁的一個竹簡，道：

  「這些日子，已有三位大夫向本王遞求婚奏呈。還有之前被先王拒絕的政公子……本王聽聞燕政在我國境內逗留多日，很是仰慕於你。本王以為，男女之間，兩情相悅最重要，所以今日宣你面見，是想讓你知道，只要你願意的事情，本王絕無異議。」

  王惜玉告退後，周雲思垂著眸寫字，採薇侍立在一旁。

  殿內一片靜寂。

  周雲思忽然開口道：「她當真無意於燕政麼？「

  也不知是自語，還是在問採薇。

  採薇想了想，反而疑惑道：

  「大王是想要九公主喜歡，還是不喜歡呢？」

  周雲思抬眸看她一眼，見她一副懵懂的模樣，抿唇微微微一笑，沒再言語了。

  青萼得知周國派人來求親，立刻進宮來。

  她走得飛快，宮人要進去通報，被她攔了下來。

  她從後門走入大殿內，躲在屏風後面聽舜王如何回應。

  是她給周雲思寫了信，要他來向自己求親。

  信寄出去後不久，周雲思當真來求親了。

  青萼公主的雙眸里，燃著一簇火苗。

  她根本沒指望周雲思會做出回應。

  他們舜國一向唯雍國馬首是瞻，且他們不久前還想要殺死他弟弟周藍義。

  沒想到，他向她求親來了！

  舜王是她的兄長，此時正端坐在大殿寶座上，下首站著周國的使者。

  她的兄長揮揮手，大殿上的宮人立刻都走光了。

  舜王道：「舜國與周國從未通過婚，周雲思憑什麼會覺得他能破例？」

  周國使者道：「青萼公主國色天香、蕙質蘭心，我們大王傾慕已久。且我們大王與公主曾有過一面之緣，倆人甚是投緣。」

  舜王道：「天下傾慕本王妹妹的人甚多，若是都來求親，本王難道都應許了不成？」

  「大王所言極是。只是如今天下局勢已變，雍國幾位公子忙於奪位內訌，早已不是從前的霸主了。而貴國向來依附與他們，連兵力都所囤不足，一旦再有別國來犯，便不會像月華國上回一般，輕易鎩羽而歸。他們會知道，雍國已無暇顧及貴國了。」

  「貴國與周國接壤，是鄰國，周邊別國早已虎視眈眈，唯有聯手，方可共禦敵人。」

  「敵人？誰是敵人？」舜王冷哼一聲。

  周國使者道：「據可靠消息，月華和朱雀已開始召集軍隊，他們兩國環伺著貴國，難道大王就沒有得到一絲風聲麼？」

  舜王臉色陰沉下來，他思忖了會兒，還是不願打破與雍國的承諾。

  那就是舜國不與他國聯姻。

  舜王冷哼一聲：

  「本王也得知，周雲思在雍國做質子時，之所以遭雍王忌憚，是因他並不像表面那般文弱。」

  「他手下有一支精兵，神出鬼沒，個個身手不凡……聽說周藍義是被一幫武功極高的黑衣人刺殺，你覺得，這幕後之人，會是誰？」

  青萼公主驚呆了。

  「連自己親弟弟都不放過的人，本王可不敢將妹妹嫁過去……」

  青萼公主緩緩退了出來。

  她還打算走出去，當著周國使者的面，告訴王兄，她除了雲思，誰都不嫁。

  就算是得知了一個驚天的消息，她還是這樣想。

  可她不能在此時出面了。

  不過，青萼還是如願踏上了前往周國的路程。

  她的王兄雖然對周國使者百般刁難，但他比誰都清楚。

  周國肯在這樣的關頭與他們聯姻，利大於弊。雍國已經靠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