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第452章 足慰平生

  劉氏自然看得懂女兒眼中的糾結。她無力地將頭埋在栗勝男的耳邊，有氣無力地道：「勝男，你別管我，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栗勝男搖頭道：「娘，你別說了。女兒不會丟下你的。」

  「哎……」劉氏也知道女兒的性格，嘆了口氣，不再多勸。

  此時，追擊的三百多名昌軍基本已經都到了。三百多人，其實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若都是實力堪比李義和他手下精銳斥候，那三百多人聚在一起自然很恐怖。但若是普通的昌軍，三百多人便算不得多了。這一路走來，死傷在龍騰等人手中的昌人前前後後的加起來，也足有兩百人了。只是，龍騰等人現在是傷的傷、死的死，剩下的人也都已經瀕臨了體力的極限。所以，被這三百多人包圍，也是很麻煩的。

  為首的那昌軍首領見龍騰等人已經被包圍，心中一松，指著龍騰和安俊卿向手下喝令道：「為首的兩個刺客，活捉。其餘人，死活不論。給我上！」

  那些昌軍，便都一擁而上，向龍騰等人沖了上來。

  龍騰探手抓住一柄刺來的長槍，然後一振手中寶刀，將那持槍的昌軍拍飛了出去。然後左手手腕一翻，長槍捲起一團槍花，繞體一周，將衝上來的一群昌軍都逼退了下去。

  龍騰左手槍、右手刀，遠槍近刀，身前竟無人能擋他三招，殺的那些昌軍不斷往後退去，沒有人敢掠其鋒芒。

  在逼退了身邊的昌軍後，龍騰面向著那為首昌將的方向，腳下一頓，四周的落葉都被這一蹬之力激起的勁風吹往一旁。借著這一蹬之力，龍騰往前猛衝幾步，將左手中的長槍當做標槍一般奮力投擲了出去，直刺那名身穿將甲的昌軍首領。

  「唰」的一聲，長槍從一名昌軍的耳旁掠過，竟然將那名昌軍的耳朵都削了下來。

  

  眼看著那在瞳孔之中不斷放大的槍尖，那昌軍首領大驚失色，避之不及之下，一把拉過身前一名手下，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長槍「噗」的一聲洞穿了那名昌軍的胸膛，去勢不竭，直往昌軍首領刺去，「叮」的一聲，刺在了昌軍首領的護心鏡上。可惜的是，由於力道已失，並沒能刺透昌軍首領的護心鏡。

  那昌軍首領呼出一口長氣，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有些後怕的又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才凝神向龍騰看去，眼中，滿是惱羞成怒之色。

  「痛快！」

  見狀，安俊卿哈哈一笑，將那早就重新抱回懷裡的琉璃瓶舉過頭頂，清冽的酒液猶如一道水箭般傾瀉而下，落入安俊卿的口中。

  安俊卿痛飲幾口，然後揮劍從當先沖向自己的那兩個昌軍的頸部划過。待那兩名昌軍頸部的血箭噴射而出時，安俊卿腳下一錯，鬼魅般避開，沒有讓一滴血跡沾染到自己的衣袍之上。然後將琉璃瓶拋向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龍騰，哈哈大笑道：「龍兄，且飲上兩口，助助興致。然後，咱們殺他個血流成河！」

  「好！」龍騰一腳踹飛一名持槍的昌軍，然後縱身一躍而起，舒臂將那琉璃瓶接到手中，掌中龍鱗寶刀在空中捲起一片耀眼的刀光，劈飛了兩名昌軍。落地之後，仰首灌入兩大口酒，哈哈笑道：「安兄，酒助殺人意！小弟忽然欲吟詩一首，贈予安兄，不知，安兄可願一聽？」

  安俊卿一劍挑飛一名昌軍，朗聲道：「願聞高作！」

  龍騰仰首又灌入兩大口烈酒，然後展臂將琉璃瓶凌空扔向安俊卿。龍鱗寶刀猶如一條咆哮的巨龍般在空中翻騰，當真是觸之即死、碰之則傷。隨著一圈刀光閃過，圍著龍騰的四五名昌軍便一起倒飛出去，落地之後，胸前才有一蓬血花綻放。妖艷而酷烈！

  龍騰意氣風發，高聲吟道：「帝國地，多豪傑，以一敵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大盛男兒血。男兒血，自壯烈，豪氣貫胸心如鐵。手提黃金刀，身佩白玉珏，飢啖胡酋頭，渴飲羅剎血……」

  「好詩！」安俊卿贊了一聲，又將琉璃瓶向龍騰拋了回來。

  龍騰接過痛飲，揮刀劈飛一名昌軍之後，接著吟道：「兒女情，且拋卻，瀚海志，只今決。男兒仗劍行千里，千里一路斬胡羯。飲馬河畔飛戰歌，歌歌為我大盛賀。昌都城內舞鋼刀，刀刀盡染昌奴血……」

  「好！好！好！」安俊卿聽得熱血沸騰，連贊了三個好，有些急切地道：「龍兄請繼續。」

  龍騰初吟時，安俊卿還覺得龍騰的詩詞用詞粗糙，算不得好詩。可是，越往後聽，越是覺得意境深遠，令人熱血沸騰。這，才是真真的男兒詩。

  龍騰又飲一口烈酒，將琉璃瓶拋還給安俊卿，掌中寶刀翻飛，邊殺邊吟，道：「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夸。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

  即便是火燚那不通詩文之人，此時也是聽得入神，覺得心中沸騰不已，大叫好詩。心中卻是在暗自得意，如此好詩，也只有我騰哥做的出來了。

  見龍騰手中烈酒已經飲盡，安俊卿劍尖一挑，從地上挑起一個昌軍掉落的酒囊，朗聲道：「美酒已盡，龍兄暫且用這濁酒將就一下吧……」

  龍騰踏足一名昌軍的頭頂，在將那個昌軍踏得天靈蓋粉碎，倒地而亡時，龍騰在空中接住酒囊，落地之後，用牙咬開塞子，灌入兩口。只不過，喝慣了自己的蒸餾烈酒，再喝這普通濁酒，實在是喝不出滋味。

  龍騰扔掉手中的酒囊，挺刀急刺，口中吟道：「男兒莫戰慄，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名。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安俊卿逐漸與龍騰匯合一處，揮劍逼退身前的昌軍後，與龍騰兩人背靠背戒備。開口笑道：「今日得聞龍兄高作，即便是闖不出去，也足慰平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