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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只為了讓我看見(1)

2024-07-13 17:07:13 作者: 吉祥夜

  她害怕美食和對話於她都會變成奢望,現在,她可以吃東西,也可以說話,只是,從日出到日落,她呆坐於病榻,一句話也不想說……

  她想,她曾經可以做到的,現今也一定能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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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會難過,會感覺到痛,那也是必經的過程而已,即便痛及一生,那又如何?

  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做到的……

  她狀況好的時候,可以站起來走幾步,但是尚不能自由活動,很多的時候,她便坐在輪椅上,看外面的世界,看樓底人來人往,有時候,視力很清楚,有時候,也會模糊,可是,世界,真的在她眼前,繽紛色彩,世界上的人,也在她眼底來來去去,悲歡離合,那些幸福著的,和不幸福的,當是,都與她無關了,她這般坐著,如同端坐雲端,離這個世界,很遠,很遠……

  春日放晴的某一天,蕭伊庭答應江老去接他,老人家剛給某個比賽評分完畢。

  遠遠看見江老出來,他下車走過去攙扶。

  江老看起來精神不錯,很是喜悅,作為惜才之人,蕭伊庭猜測,一定是比賽湧現出了不少好苗子,讓江老興奮不已。

  果然,江老一上車,就遞給他一張請柬,「有時間去看嗎?兒童畫展,這畫展有點特殊,參展的,全是自閉孩子的畫,孩子的世界,真是太令人感動。」

  自閉兒?

  他猛然想起了寧子,接過請柬來,看見畫展介紹里,提到幾個表現突出的孩子代表的名字,其中就有寧子的小孩……

  「我去!」他把請柬收了起來。

  「嗯,不是周末,要犧牲你工作時間了!」江老呵呵一笑。

  「沒關係!」畫展得在下周呢,他可以這周把工作安排一下。

  畫展那天,他沒有通知寧子,自己一個人開車前往。

  走在展廳里,就好像走進了一個奇幻的世界,那些色彩艷麗甚至斑斕的畫,大多是他的理解力無法觸及的領域,或者說,是無法觸及的內心世界。

  作為一個從小就練書法的人來說,在藝術方面有他的天賦,字有情,畫,固然也有情,這點,孟清淺也說過。

  他此刻站在落款為莫忘的那副畫前,卻是無法理解這幅畫所表達的情感的,混亂的顏色,抽象的線條,他甚至不知道這是畫的什麼……

  「這是他內心的吶喊。我總是以為,這一類的孩子,並非沒有感情,而是,他們的感情無法用我們能理解的方式來表達而已。在我看來,世界萬物都有情,花草樹木,飛鳥魚蟲,在它們的世界裡都有著屬於它們自己的感情,所以,作為星星的孩子,這些孩子們怎麼會沒有感情呢?這個孩子的畫,充滿了矛盾和衝撞,他內心的感情也是十分激烈的,可是,現實的世界裡卻沒有人能懂他,他在哭,在喊,在尋找,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找些什麼,但是,只要找到,他就能安靜下來了,他的畫風也會變。」

  一個清脆的聲音,如風鈴般在他身後叮叮咚咚地響起,給他解說這幅畫。

  這個聲音,他是知道的——來自孟清淺。

  隨之,安靜的展廳里還響起了輕微的掌聲。

  他回頭一看,站在他身後的,是孟清淺,而寧子,則站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神形憔悴。

  「你能看懂這幅畫?」寧子走了過來,對孟清淺說。

  孟清淺有些靦腆地一笑,「我猜測的,憑我的感覺,未必說得對,見笑了。」

  寧子點點頭,眉頭深鎖,「我是孩子的父親,可是,我卻從來不懂他……」

  「這個很正常,我之所以能跟這幅畫有可以交流的感覺,只不過因為我自己也是畫者,再者,我在新加坡的時候就在自閉兒中心當義工,跟他們做朋友,所以,可能感覺敏銳些吧。」孟清淺笑著解釋。

  寧子再度點頭,看向蕭伊庭,「你也來了。」

  「嗯,來看看。」兩個極度失意之人,見面,再無年少時的激情和興奮,淡淡的一聲招呼,如厭了這人生。

  「一起看看吧,讓你的朋友給我解說解說,我還從來不了解莫忘的內心世界呢。」寧子說。

  他記得這個女人是上次蕭伊庭帶去雪餐廳一起喝酒的,他似乎明白了這個女人為什麼能接近老二,第一眼,他和辰安就能感覺到,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清禾式氣質,而今天,聽她一番話,更覺這個女人不同其他庸脂俗粉。

  其實,事到如今,基本都已經達成共識,清禾……已然永遠離去,如果,老二身邊必多一人陪他走完此生,那麼,眼前這個女人,是迄今為止,最適合的,也是唯一配得上他的……

  於是三人結伴而行。

  畫展里不宜高聲喧譁,只有寧子和孟清淺用極低的聲音交談,蕭伊庭則在一旁沉默不語。

  由他們的交談中得知,寧子的孩子莫忘,在畫畫上有驚人天賦,迄今,已多次參展參加比賽,只是,所有這一切的榮光,仿似都屬於大人,因為莫忘自己,對此毫無感知,他所能的,只是畫畫本身而已……

  孟清淺也是從江老那裡得了請帖而來的,當得知他二人都在江老那裡學畫畫時,寧震謙不免又多看了蕭伊庭一眼,無論如何,他總是希望兄弟能走出陰霾的,只要能真正地幸福開心,無論是哪個人,哪樣一種方式……

  莫忘在此次畫展中展出的畫還挺多,孟清淺也不能全部體會,能體會到的,便說給寧震謙聽,蕭伊庭也隨著她的解說去感知,至此,他才覺得自己在美術上還仍然是個門外漢,比之孟清淺的確大大不如……

  比如,此刻孟清淺站在畫底下,給寧震謙解說著這幅畫表達的情感,對他來說,就完全是迷霧一般……

  「看這裡,這個小小的蟲子,代表的,可能是他自己……」她踮起腳尖來,指向畫作上一隻棕色的蟲,「這幅畫他想說的仍然是他的迷惘和尋找。」

  「他要尋找什麼呢?」寧子問。

  「這個我也就不知道了……因為我不了解他,只是單從畫來理解,他內心裡應該是個嚮往明亮顏色的人,而他一旦尋找到了,他就不會再給自己棕色的外殼,你看這邊,顏色就很亮麗。」孟清淺又踮著腳尖來指向另一邊。

  然而,此刻,卻發生了事故……

  這幅畫不知為何竟然沒有掛好,孟清淺並沒有觸到畫,那畫自己就掉落下來了,直接砸向孟清淺的頭。

  「小心!」寧子去推她。

  可是,終究為時已晚,那畫,還是砸在了她的額頭,砸出一個小坑來,鮮血直流。

  孟清淺只覺得臉上有東西在滑落,摸了一把,摸到滿手的血,也是驚了一跳。

  「糟糕!」寧震謙道,「趕緊去醫院,別留下疤,毀容了!」

  蕭伊庭不敢怠慢,立刻帶著她離開了畫展。

  原想著是不是去找寧至謙或者紀子昂所在的醫院,有熟人可能方便一些,但那倆醫院實在離這太遠,時間緊迫,他還是載著她往最近的醫院去了。

  臨近中午,葉清禾剛吃了午餐,不願繼續躺著,便坐著輪椅來到窗前,和往常一樣看窗外的風景和過往的人。

  今天的狀況似乎是最好的一天,透過玻璃窗望出去,基本已經恢復從前的視力,樓下花園裡盛開的花,她都能看清是什麼花了……

  「雖然開春了,這春寒可是比冬冷更受不起,別老開窗,你可是不能感冒的。」保姆過來,把她打開一條縫的窗戶給關上了。

  呼吸微微一滯。

  其實,冷冽的空氣,攜著窗外不知名的植物清香,會讓人感覺心肺如洗過一般清澈,這屋子裡暖融融的濁氣,她聞得太久了……

  「你招呼著她,別讓她開窗著涼了,我出去買點晚飯菜來。」保姆對看護說。

  沒有再去開窗,她從來就不是一個任性的人,只是依然坐在窗口沒有離開。

  人與人之間的相逢,原就是一件極其奇妙的事。所謂因果循環,恆河之沙,卻又偏偏,緣起緣滅,一切仿似自有定數,恰如十六年前初見那時的第一眼對視,恰如此刻,身著黑色風衣的他,毫無徵兆地進入她的視線里……

  那一瞬間,萬物無聲,心跳停止,唯一他的影像,在眼前無限放大……

  自樓上望下,相距甚遠,看得並不那麼真切,但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一切,早已在她心中鐫刻成畫,無須看清,便可將他每一寸膚,每一絲髮,細細描繪,絕無差錯……

  當然,同時進入她視線的還有他身邊的女子,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她心口的位置輕輕一撞,真的只是,輕輕地一撞,卻將她輕飄飄的身體撞上雲霄,撞開很遠……

  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只覺二人結伴而行的畫面,幾分熟悉。

  她的湖藍色大衣,襯在他黑色風衣的一旁,如一彎倒映著藍天的淺水伴著蒼松,那樣的畫面,安靜,而美好……

  看著那兩人翩然而行,時光交錯中,她仿佛看見了,多年前的他,和自己……

  世人愛花,且有獨鍾,如母親鍾情荷,年年花敗,歲歲花開,只道年年歲歲花相似,一生鍾情不更改,然而,終是歲歲年年不相同呵……

  不難過。

  真的。

  只是覺得,她果然是站在了雲端里,遙望凡塵,再無法墜落……

  佛曰,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便是如此了……

  如今的她,是帶著記憶而入輪迴的魂魄,塵寰之中,何處所依?

  驟然間,宇宙洪荒,空闊虛無,卻也超然了……

  今日視力格外清晰,或者,只因註定為了讓她看見他……

  靜靜地退離窗戶,怔然坐於床前,目光呆滯。

  看護以為她要睡覺,過來幫她,「來,我扶你吧。」

  她木然看了看護一眼,順從地在看護的攙扶下站起,順從地上了病床,睡和不睡,其實並沒有差別……

  床頭放著些紙張,還有一支筆,是給她備用的,在她還不能流利表達的時候,用筆來和看護保姆交流。

  她拿起一張來,心頭不由自主浮上一句,順手就寫在了紙上:朝朝花遷落,歲歲人移改。今日揚塵處,昔時為大海……

  寫完,便覺十分無力,扔了紙筆,躺倒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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