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回家好不好?(1)
2024-07-13 17:02:52
作者: 吉祥夜
切換回自己的號,默默地陪她站著,心底輕道:老婆,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登機時間到,他手裡握著前往大理的機票,毅然登機。
臨近十一點的時候,他終於到達洱海邊的客棧,客棧的窗戶望出去,黑夜裡的洱海如泛著微光的巨大墨藍色寶石……
怎麼也無法入睡,幾個小時後,他索性外出,黑暗中坐在了洱海邊上。
凌晨的洱海,固然如他預感的那樣,手指伸出去,指尖凍得冰人,這真實的洱海,原來比遊戲裡的更冰冷……
在岸邊坐了許久許久,久到他覺得自己快要變成冰人了,岸邊才多了些行人,是出來看洱海日出的。
天高樹低,陽光撥開煙雲繚繞,一點一點在雲靄層疊中清晰起來,如夢境一般,世界仿佛也在這一瞬舒展開來。
身邊的人都為這不同一般的美麗日出而驚嘆歡呼,只有他,靜靜地坐著,不曾感動半分。
這世界上最美麗的日出,他曾看過,在他看來,再不會有哪個地方的日出比那一年香山的更美……
很多時候,我們因美景而感動,並不全因為景色的美,恰恰的,是因為和我們一同看美景的人……
不小心睡著……所以超過12點了……哎……
當整輪紅日躍出最遠的那條山脊線,天地間透亮起來。
他站起身,雙腿有些僵,一走動,膝蓋骨麻麻地痛,是冷太久,也坐太久,血液不暢了吧……
他站著,緩了好一陣,才覺得血液重新流淌,慢慢地挪開了步子。
地面有些浮動,頭有些悶悶地痛,鮮少生病的他對生病的感覺比較遲鈍,沒在意,回到客棧,倒是真的覺得很疲倦了,於是倒頭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才迷迷糊糊醒來,有種不知自己身處何處的感覺,口中淡然無味,舔了舔唇,只覺嘴唇異常乾燥。
想要起來,剛坐起,便感到頭暈目眩,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者是感冒了……
一貫身體倍兒棒的他,怎麼會把小小感冒放在心上?
收拾東西去了機場,準備回北京。
洱海的風光,他已領略,不過爾爾……
到了機場,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從昨晚開始到現在還粒米未進,不過,也沒有飢餓感,直接進安檢登機了。
大年初一,全家必然去爺爺家了,四世同堂,不知多熱鬧,生平最喜聚喜鬧的他這會兒卻有些厭倦那些喧譁,搭了個車,直奔學校後的小家了。
儘管是白天,他還是習慣性進門就打開了玄關處的燈,橘暖燈光的籠罩下,愈加覺得頭暈。
一頭扎進臥室里,頭剛挨到枕頭,便覺得困意襲來,於是放任自己繼續睡了下去。
他是被電話吵醒的,律所同事打電話來,先跟他說新年好,然後找他問另一個同事的號碼,說是有急事找卻沒存對方的號。
他迷迷糊糊的,也記不得,讓他等等,他查一查。
查到之後,頭昏腦漲地默默念著,回撥電話告訴同事,帶著濃重的鼻音,「喂,記好,13XXXXXXXXX……」
那邊卻傳來清清脆脆的一聲疑問,「二哥?」
「嗯?」這聲音……是妹妹!他皺著眉頭,知道自己糊裡糊塗撥錯號碼了,「妹妹,我打錯了……」
「你怎麼了?聲音好像不對?」她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鼻音,還有他嗓子的嘶啞。
混沌中,她的聲音宛若一泓清泉,從遙遠的天邊傾瀉而下,讓此刻處於灼熱中的他沁心的甘涼……
他微哽,沒有吭聲。
「在呢……我沒事……一點小感冒而已……」他嗓音嘶啞地說,鼻尖略略地酸楚,反愈加顯得鼻音厚重了。
那一端的她,便想起了他鮮有的一次生病,賴著要她餵吃的,要她給他念書,從說話的聲音來判斷,那次遠沒有此次嚴重……
是不是病得越厲害反而越逞強?
「二哥,你在哪裡?吃過藥了沒?」她問。
「額……」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傾聽著她的聲音,那清潤的,來自遠方的聲音,他一個字也不想錯過。
「二哥?你說話!睡著了?病得很嚴重?」她急了。
「沒有……沒怎麼嚴重……我聽著呢……」他翻了個身,頭疼欲裂,還真從沒這麼病過……
「都這樣了還不嚴重?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她和他形影不離這麼多年,太熟悉他的聲音了,熟悉到哪怕他掩概矯飾,她也能憑著那一丁點兒的變化來判斷他的喜怒哀樂,如今這麼明顯的病狀她能聽不出來嗎?「你為什麼不吃藥?你在哪?」
「我……在我們自己家……」被她這樣逼問著,習慣成自然地說了實話。
我們自己家?
她想,這應該是指學校後那套房子了……
他一個病人,大年初一地住在那裡幹什麼?
「二哥?今天不是過年嗎?你待那兒幹嘛呀?」
「……年後馬上有個案子要開庭,家裡人太多太吵……」他漫無邊際地編著謊話,腦子裡嗡嗡作響。
她已經能想到他那邊是什麼情況了……
一個人!沒吃藥!也沒人給他做飯!
「二哥,你起來,在我房間壁櫃的中間抽屜里有一支體溫表,拿出來給自己量量體溫!如果沒發燒的話,就在抽屜里找感冒藥吃!如果發燒就馬上去醫院!或者打電話給家裡,讓人來照顧你!」她是個善於未雨綢繆的人,雖然兩人並不常生病,但是常備的醫藥箱還是有的,而且她有一個習慣,藥買回來一定先看生產日期,並能瞬間記住,並且定期排查過期的藥物,上次她回房間的時候還順便看了下藥,如今還在保質期內。
「唔……」他敷衍地應著。
「別嗚嗚的了!趕緊給我起來!」她在那頭輕聲吼起來了。
「嗯,已經起來了……」他繼續躺著,而後,那邊便斷線了,「嘟嘟嘟」的忙音響起來……
他心裡那根弦也隨之斷掉,怔然間想起給同事回電話的事,這一回,他看準了才回撥,說完後,手機一扔,繼續懶在床上。
年紀小的時候也曾感冒過,那會兒的經驗,睡一覺就好了,所以,他壓根沒放在心上,不多時,又睡著了。
這一回,卻開始做夢。
夢雜亂而無章,唯一貫穿始終的線索,是他和妹妹。只是時間和片段全是跳躍性的。
一會兒是她蹲下來給他繫鞋帶,一會兒是和她的初次見面;一會兒是他撕碎了她父親的遺作,一會兒是她扳著臉要他趴下扮小烏龜;一會兒是他獨自一人坐在洱海邊上,一會兒,他又回到遊戲裡跟她結婚……
她都不知道啊,沒有她在他身邊,遊戲裡的任何一個花他都搭不順手,就連全區第一的花棄玩之後把號扔給幫里某人,那人拿著那號也玩成了渣渣,渣得他忍不住在YY里罵人,那人還敢說自己是第一次玩花……
她也不知道,沒有了她,他寧可自己拿著她的號在遊戲裡瞎逛,也不想再將就任何一個花……
她更不知道,全區所有人都道他和另一個玩著一一風荷號的女孩結成了夫妻,而事實上,那一場婚禮是他一個人獨角戲……
他對著身披嫁衣的她說「愛你」,再切換過去對自己說「愛你」,就好像,他們是真的相愛一樣……
夢境反反覆覆在結婚那一段浮沉,眼前一一風荷一身嫁衣的模樣,忽然鮮活起來,變成了妹妹的樣子,亦是一身紅裝,劉海齊眉,戴一副大眼鏡,可是,卻笑得那麼甜美……
然而,畫面一轉,他墜入一片烏黑的深淵,到底,卻變成他獨身一人坐在了洱海邊,冷得冰人,冷得發抖……
前方若隱若現的,似乎是妹妹的背影,他追上去,她的身邊卻出現好幾個人:穆川、小果子、穆媽媽……
小果子一手牽著她,一手牽著穆川走在中間,那畫面,如此和諧……
他想叫一聲「妹妹」,卻叫不出口,驟然間她回眸,明麗無比的臉是她最美的樣子,沖他一笑,叫了聲「二哥」……
「妹妹……」他在冰冷的空氣里微笑,連唇角都是冷的……
手機聲音再一次響起,他迷迷糊糊找到手機,還沉浸在夢裡,只覺得這一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餵」一聲後,聽見那邊傳來脆生生女聲「二哥……」
瞬間被凍冰的心柔軟起來,沙啞的聲音哽道,「我病了……我想要你……想喝粥……你回家好不好?」
那邊一片靜謐……
他迷糊中又明白了一件事,她在雲南呢,在和穆川一家過年,怎麼可能回家?
於是,掛了電話,索性將手機用力一扔,扔得遠遠的,放任自己繼續昏睡下去……
首都機場。
葉清禾拖著行李小跑著往出口奔,穆川一家人緊隨其後。
「別著急,清禾,慢點兒,別摔倒了!」看著她瘦小的身體在人流中穿梭,穆川忍不住提醒道。
葉清禾也覺得自己失態了,甚至覺得自己是瘋了,可是,她卻無法抑制自己這發瘋的行為……
分明在陪著穆媽媽游大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打來,病懨懨地跟她說著話,她就完全無法再靜下心來,儘管叮囑他吃藥叮囑他量體溫,可是想著他曾經燒掉廚房的壯舉,她收了電話馬上就奔回旅店收拾東西……
穆川和穆媽媽都莫名其妙,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和穆家人一起的,忙道,「穆媽媽,穆老師,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們玩了,家裡有點事,我得馬上回去!」
「出了什麼事?需要幫忙嗎?我們也馬上回去吧!」穆媽媽也替她著急起來。
「不用!穆媽媽,你們繼續在這玩吧,別因為我掃了興,只是家裡有人病了而已。」她行李收拾完畢,刻不容緩期待出發。
穆家人原本就是為了她而來,她要回去,他們也沒有玩下去的心情,於是,到底還是一起返京了。
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穆川取了車先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