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自首

  當那隻海藻般的怪物轉過身子，將幾根漆黑觸手對準自己時，亞倫緊張起來，他想站起身逃跑，但肩膀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不由得彎下了腰，難以動彈。

  但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血肉屠夫便徹底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隨著他的死亡，亞倫只感覺眼前的血肉世界變得模糊起來，他立刻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在屠夫死後，他將退出這個血肉世界。

  與此同時，亞倫感覺自己肩膀傷勢傳來的疼痛感逐漸緩解，他沒來得及多想，便先朝著一旁翻滾出去，躲開了漆黑觸手的攻擊，也一躍撲到了屠夫的身邊，揚起手握住了在他那顆血肉大光頭上凝結的非凡要素。

  在握住非凡要素的瞬間，亞倫感覺到了一股劇烈的恍惚感，只是剎那間，如同真人版《沙耶之歌》的血肉世界便如潮水般退去，恍若隔世的倫丁尼萊茨區重新出現在視野範圍內，因為生活重壓而抬不起頭的苦命人們在破舊擁擠的街道中來往匆匆，而倫丁尼因為工廠肆意排放而質量堪憂的空氣與血肉世界相比，也顯得是那麼清新香甜。

  亞倫又低頭看向此前本來已經血肉化的手臂和幾乎被打碎骨頭的右肩，發現它們此時已經完好如初，劇烈的疼痛感也不復存在。

  他仿佛只是做了一場真實無比的噩夢，夢中怪誕的血肉世界與那幾乎殺死他的漆黑觸手，都只是幻覺罷了。

  但亞倫手中緊緊握著的非凡要素，又證明了他剛剛的經歷並非幻覺，而是真實發生的事實！

  他低頭觀察起屠夫凝結出來的非凡要素，這顆非凡要素與他此前見過的都不太一樣，它僅僅有一半呈現出青銅狀態，而另一半則已經朝著白銀的狀態蛻變了，很明顯那位屠夫是一位準白銀級的非凡者，所以他的非凡要素才會呈現出這樣的狀態。

  只是不知道屠夫哥的非凡能力是什麼，非凡要素有攜帶著怎樣的概念……

  他有些好奇地把玩起這顆准白銀，小聲感慨道：

  

  「但不管怎麼說，我總算是從那裡逃出……」

  「咕嚕咕嚕——」

  而就在這時，熬煮翻滾的聲音打斷了亞倫慶幸的感慨聲，他猛然回頭，只見兩口大鍋此時正並列擺在他的身後，它們與在血肉世界裡時的樣子不同，看起來只是普普通通的鐵鍋，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們就此失去了非凡性質——可以看到，儘管沒有火焰在熬煮這兩口鐵鍋，它們依舊在越煮越烈，有某種不可明說的力量正在其中積蓄。

  「他媽的！」

  亞倫脫口而出的罵聲引起了一些路人的矚目，也進而注意到了那兩口古怪的鐵鍋，證明它們並不是只有亞倫能看到的東西，它們是真實存在於世界的東西……換句話說，它們很有可能像在血肉世界時一樣，等它們停下熬煮後再揭開鍋蓋，就將有可怖的怪物從中誕生。

  想想此前的兩口大鍋之中誕生的都是怎樣的怪物吧——能夠使用念動力的人面鼠，以及更怪誕和強悍的海藻怪物，這兩隻怪物中任何一隻來到現實世界，都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更不用說這完全隨機的召喚儀式也有可能召喚出更加恐怖的怪物來！

  路人們指指點點的聲音逐漸變得吵鬧起來，很顯然，亞倫的「行為藝術」讓沒見過世面的帝國公民們不由得感覺到了些許好奇，吸引他們停下腳步圍觀亞倫和這兩口「自熱鍋」的故事。

  無論是哪裡，人群總是有集聚效應的，當停下腳步圍觀的人變多之後，後續被吸引停下腳步的人只會更多，直到人群團團圍住提高了看熱鬧的成本，人群增加的速度才會變慢。

  亞倫咬咬牙，沒工夫顧及圍觀人群的不斷增加，毫不猶豫地抬腿踹向了其中一口大鍋。

  他不敢用手去掀起鍋蓋，因為這個動作屬於邪惡召喚儀式的一部分，對神秘學涉獵不多的他不確定自己這麼做算不算提前觸發儀式，會讓這兩口鍋發生某種特別的變化。但此前在血肉世界裡，他因為觸手怪的攻擊而撞翻了一口大鍋。

  被強行破壞熬煮的大鍋並沒有召喚出什麼稀奇古怪的非凡怪物，而是散落一地血水、殘骸，提前結束了獻祭儀式。

  「哐當——」

  亞倫全力一腳生生踹翻了其中一口大鍋，讓其傾翻而倒，一時間滾燙的血水翻在了地上，讓人群發出了些許驚呼聲，但這些血水或許還能有所解釋，但除了血水以外，這口大鍋里還熬煮著一些更加可怖的東西——那是一具被熬煮到熟透了的屍體。

  人類屍體。

  準確地說，是黑狗幫窺視者的屍體。

  當這具被屠夫處理過後的屍體出現後，圍觀人群發出的驚呼聲便更加驚恐起來，血水或許還能解釋為烹飪動物時會出現的情況，但一具人類的屍體被放在大鍋中熬煮，這種就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和接受的事情了。

  人群陷入了混亂，有些圍觀群眾尖叫著逃跑，也有些膽子大的沒有逃跑，但一時間沒有人敢上前質問或直接對亞倫這個「殺人犯」動手。

  而亞倫也不管圍觀的路人在幹嘛，他在踢翻其中一口大鍋，確認沒有任何小怪物從中誕生，便猛然盯住了另一口大鍋，並毫不猶豫地踹了過去！

  他的處理速度不可謂不快，幾乎在注意到大鍋存在的瞬間便踢翻了其中一口大鍋，但就算是如此，他依舊是慢了一步。

  當亞倫的腿即將踹在最後一口大鍋之上時，剛還在劇烈翻滾的大鍋突兀得安靜了下來，停止了熬煮。

  千鈞一髮之際，亞倫連忙止住踢出的動作，勉強穩住平衡。

  「啥情況？」這時候，巡邏的警司一邊驅散人群，一邊扯著嗓子大喊，沒幾步便從人群中鑽了出來：「都閒的沒事幹是吧？在這干……」

  警司的話語戛然而止，這個看起來有些痞氣的警司顯然也沒有見過這麼鮮血淋漓的畫面，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警司愣住了，但亞倫卻兩眼一亮，走到他身邊舉起雙手，焦急地說道：「我自首！快逮捕我！快把我帶走！」

  「啊？」

  「但帶走我的時候，你得把那口鍋完整得帶走，而且千萬千萬不能將它打開！還有，去通知布蘭德·泰勒少校！」

  「哈？你這個罪犯憑什麼指揮我？」然而，警司對亞倫的急迫毫不在意，甚至還越過他對那口大鍋伸出了手，「我倒要看看這裡面還藏著什麼……」

  「你他媽的快點！」

  亞倫沒踹中大鍋的一腳，狠狠踹在了警司的身上，將他直接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