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葫蘆

  孟佳在廚房裡忙完後，搬了個凳子坐在蔣長生邊上。

  「長生，你真的不出去玩嗎，現在還早，你出去玩兩個小時吧，只要在12點之前回來就行，家裡我守著。」

  這個年代，在村里過除夕，男人一般聚眾打牌或者押寶，小孩子三三兩兩一起玩炮竹，青少年則喜歡到處幹壞事。

  昨天晚上蔣長生和幾個損友一起到村子墳地里搞篝火晚會。

  幾個半大小子，在墳堆里點一團火，然後講恐怖故事，明明怕得要死，還要裝作膽子大。

  本來約好今天晚上繼續。

  這事的起因還是小夥伴們一起在小錄像廳里看了洪金包主演的港式恐怖片《鬼打鬼》，電影裡女鬼從鏡子裡面伸出青紫手臂的畫面，堪稱不少人的童年陰影。

  雖然蔣長生幾人十幾歲不算小孩了，但是他們之前最多看過一些電視，根本沒看過電影，更不要說鬼怪片，所以被嚇得不輕。

  少年人不服輸，為了挽回顏面，大家便想到一起到村裡的墳地里講恐怖故事，好證明自己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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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年頭村里人還是很迷信的，而且在天乾物燥的時候，墳地里偶爾會有磷自燃的現象，村里人稱之為「鬼火」。

  稍微想一想，在夜深人靜的晚上，墳地里突然升騰起一團或綠或藍的火焰，誰看到了都害怕。

  昨天晚上蔣長生就利用鬼火的現象，亂編了一個鬼火勾人的故事，在篝火的映襯下，把幾個損友嚇得臉色蒼白。

  雖然昨天大家約定好了今晚繼續，但是到現在，幾個小夥伴還沒來找蔣長生，明顯是慫了。

  「佳姐，猴子他們幾個到現在還冇來找我，估計自己玩去了，我今晚就在家裡陪你聊天。」

  聽到蔣長生的話，孟佳愣了愣，感嘆了一句。

  「過了一年，你又長了一歲，懂事了，知道陪姐聊天。」

  燭光搖曳下，孟佳本就發黃的發梢顯得有些凌亂，她的臉頰深陷，顴骨都有些突出了，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

  蔣長生情不自禁的說道：「佳姐，過完年我也18歲去了，在法律上我已經是獨立的成年人。

  這些年都是你照顧我，是我耽誤了你。」

  聽到蔣長生的話，孟佳臉上的笑意一收，急促的說道：「胡說八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是不是村裡有人亂嚼舌頭了。」

  「長生，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專心讀書，以後考個好的大學，離開農村才有出息！

  你千萬不要有心裡負擔，知道嗎？媽媽走的時候我才11歲，要不是二奶奶接濟我、照顧我，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我現在照顧你，也是報答二奶奶的恩情，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二奶奶是蔣長生的奶奶。

  孟佳的故事很俗，他父親是知青，在下鄉的時候跟她母親相愛，組建了家庭，生下了孟佳。

  政策放開後，她的父親拋棄妻女，回大城市去了，孟佳因此跟隨母親姓孟。

  孟佳的母親樂觀堅強，雖然獨自撫養女兒，承受了不少風言風語，但是她把日子過得很好，孟佳小時候過得很幸福。

  無奈她媽媽得了「不好的病」，在孟佳11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以當時村鎮的醫療條件，根本查不出病因，醫生只是猜測說是遺傳病，因為孟佳的外公外婆都去世得很早。

  從那時起孟佳就成了孤兒，蔣長生的奶奶心善，主動照顧孟佳，將她養大，雖然兩家是鄰居，不在一個屋裡住，但是關係比親人還親。

  蔣長生見孟佳有些著急，趕緊轉移話題。

  「好的佳姐，我一定好好讀書，到時候考個狀元讓你高興！」

  孟佳臉上立馬露出笑容，大眼睛彎成月牙兒。

  「這才對，你只管讀書，上大學的錢我都給你攢好了，還好你爭氣，中考考上了縣一中，也算是幫我圓夢了。」

  或許是因為知青父親的基因，孟佳從小的學習成績都很好，只是母親去世後，沒錢讀書被迫輟學。

  蔣長生知道孟佳的情況，他笑著安慰：「佳姐，你雖然沒上中學，但是比我有文化，你讀的書可比我多。」

  孟佳家裡藏書很多，都是知青父親留下的，這些書孟佳從小翻看，單論文化，未覺醒前世記憶的蔣長生確實不如孟佳。

  蔣長生繼續說道：「佳姐你其實可以當個作家，閒暇時間可以在家裡寫點東西，織布的工作不符合你的氣質，也不是長久之計。」

  孟佳雖然在農村長大，但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書看多了，自有一股詩書美人的端莊大氣。

  她看了蔣長生一眼，總覺的自己這個弟弟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眉眼間仍是少年青澀，但是說話一板一眼，有一股成熟的韻味。

  要是以前，孟佳為了不讓蔣長生分心，是不會跟他探討工作的話題的，但是今晚卻不自覺的被帶了進去。

  她坐直了身子，認真的說道：「我雖然讀了很多書，那都是興趣，我可不喜歡當作家。」

  蔣長生問道：「如果有得選的話，你以後想做什麼呢？」

  「我啊，我想當老闆，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賺錢！在織布廠工作的時候，我就想著自己以後也要開一家織布廠，招幾百個工人為我打工，幫我賺錢。」

  孟佳有些興奮，語速也快了起來，「等我賺到錢，我就給長生你找一個賢惠漂亮的老婆，讓他給你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孩子可以認我做乾媽，我會讓他們繼承我的財富。」

  蔣長生聽到這裡，表情古怪。

  孟佳長得美，氣質又好，無論是在織布廠還是村里，都不乏追求者，但是孟佳統統拒絕了。

  蔣長生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自己。

  這些年村里人給孟佳介紹對象，孟佳都要求男方要接受蔣長生，這條件就嚇退了一部分人，即使有些男方接受了，但是孟佳擔心蔣長生受委屈，最後都不了了之。

  對於這點，蔣長生現在也不急。

  在蔣長生看來，且不說村里，就是整個縣城裡，都沒有特別出眾的人才。

  孟佳才23歲，要是讀大學，這年紀才剛剛畢業一年，根本不用著急。

  蔣長生相信自己有能力幫孟佳實現當老闆的願望，到時候她眼界開闊了，再找對象不遲。

  他打斷了孟佳的話：「佳姐，你自己結婚生孩子不行嗎？你要真當了大老闆，有了錢還怕找不到帥哥。

  不要盯著我。」

  蔣長生兩輩子父母都離婚了，對於婚姻，他有著天然的排斥。

  孟佳聞言，瞪了蔣長生一眼，拿出了做姐姐的威嚴。

  「我這輩子就兩件事，一個是賺大錢，另一個就是照顧你！至於找對象，那不可能！」

  看孟佳的神情和語氣，蔣長生明白，她也是被知青爸爸拋棄妻女的行為傷害到了，跟自己一樣，排斥婚姻。

  蔣長生果斷的終結了這個話題，他開始誘導孟佳。

  「紡織廠屬於勞動密集型的第二產業，可以賺到錢，但是要成為大富翁，第三產業才是未來，比如網際網路……」

  「網際網路是什麼，電腦你知道嗎？不知道，那我跟你詳細說說……」

  「我這是借鑑了米帝國主義的發展路線……」

  「我從哪學到這些東西的？學校的圖書館裡研究的，我知道的，學習成績為先，不會亂看雜書的……」

  一晚上，蔣長生潛移默化的將未來的發展大勢透露給孟佳。

  孟佳雖然不是很相信，但總歸有些模糊的印象。

  11點之後電來了，兩人吃了些蓮藕排骨湯，又聊了一會兒，在12點準時點燃了一串一千響的鞭炮，便各自回屋睡覺。

  躺在床上，蔣長生仍有些興奮，翻來覆去，直到凌晨1點多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睡夢中，上輩子的人生經歷一幕一幕閃過，從呱呱墜地，到父母離婚，再到考上大學，到深城工作，蔣長生像是看了一場加倍速的電影。

  電影的最後，蔣長生在攤販前抓住了一隻葫蘆，他看到自己被轎車撞飛之後，鮮血浸入葫蘆，葫蘆身上青光一閃而逝。

  回憶就此結束。

  但是蔣長生的意識里卻多了一隻葫蘆。

  這個葫蘆顏色暗沉，呈淡青色，葫蘆表面有幾個坑洞，底部有幾道裂縫，跟蔣長生上輩子在攤販處拿到的那隻一模一樣。

  葫蘆身上光芒閃爍，蔣長生腦袋裡就多了一股信息流。

  「氣運葫蘆：可吸納眾凝結眾生意念化為氣運。」

  「長生九策，鍛體策、武道策、練氣策、凝神策、煉器策、醫藥策、攻伐策、變幻策、天命策……」

  消化了這些信息後，蔣長生立即明白，他極其幸運的成為了氣運葫蘆的主人，在被轎車撞死的一剎那，氣運葫蘆發動葫蘆內殘餘的氣運，讓他得以重生。

  之後氣運葫蘆陷入沉睡狀態，直到今天才重新啟動，讓蔣長生恢復了前世的記憶。

  氣運葫蘆認主之後，可以收集眾生凝聚到主人身上的意念，從而轉化為氣運。

  按照傳承信息，凝聚眾生意念的方式是宗教和祭祀，現在是法治社會，搞xie教死路一條，蔣長生可不想吃槍子，所以暫時來看，氣運葫蘆也沒什麼用。

  至於長生九策，是氣運葫蘆中自帶的修煉功法，來歷不詳，蔣長生看了一下，絕大部分現在都沒法使用。

  如今的藍星是末法時代，練氣成仙、武道成神根本不具備客觀條件，也就鍛體策可以嘗試看看，醫藥策中關於人體穴位等內容也可以參考學習。

  蔣長生正思索著，突然感覺有人在推自己。

  「長生、長生！起來了，大年初一不能睡懶覺，起來到村子裡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