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犧牲

  張狂只有一張永恆大陸回城卷，就是李夢瑤送的那張，傳奇任務獎勵的回城卷在當初破掉英倫城以後就用掉了，那時候歐羅巴剛剛戰敗，英倫城的傳送陣還無法使用，為了趕回炎黃城跟隊友們集合，他就用掉了任務獎勵的回城卷。

  因此，他留給自己的回城卷，只是跟永恆大陸回城卷很相像的星痕大陸回城卷，在永恆大陸，那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是的，打從一開始，張狂就決定用自己的命來換雲紫煙的命，然而，以雲紫煙的性格，一旦知道他的目的，必然會跟他一起殉情。

  於是，在面對李崇的問題時，他點頭承認身上有兩張回城卷，讓雲紫煙得知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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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雲紫煙，試探出雲紫煙身上沒有回城卷後，就把真正的回城卷交給了雲紫煙，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拿出一張假的回城卷，讓雲紫煙放心地回城下線。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我的演技還真是不錯呢。」張狂自嘲地笑了笑，就在坑邊坐了下來，填滿悲傷和遺憾的眼眸看向東邊已經升起的太陽。

  能夠下線以後，永恆大陸不再烏雲密布，今天陽光普照，一眼看去，永恆大陸是那麼的美好，可這樣美好的世界，將會在幾分鐘後崩壞，而他，也會隨著世界的崩壞而死亡。

  作出這樣的決定很艱難，也很痛苦，但他沒有後悔，因為他沒有讓任何他在乎的人死去。

  「我的愛人們，你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這是我最後也是唯一的要求！」張狂忽然朝著天空用盡力氣地呼喊道。

  他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聽到，但從剛才李崇通過公告詢問他是否有兩張回城卷的情況，應該是能夠看到他的舉動，否則不會讓他點頭。

  這樣就算聽不到，之後也能通過唇形讀出他說的話，只要這話能傳到他的女人耳邊，那就夠了，他不希望林詩雅等人做出什麼傻事。

  做完該做的，張狂就平靜地等待「末日」的來臨，不久以後，永恆大陸突然震動起來，遼闊的大地出現一道道猙獰恐怖的裂痕，天空也是如此，這驚悚的景象彷如災難電影，能親臨如此壯觀的情景，也死而無憾了。

  當眼前的空間也開始分崩離析的時候，張狂閉上了眼睛，腦海里忽然浮現一個人的身影，不婀娜多姿，也不令人遐想，因為這個身影是個男人。

  「龜仙子，你這傢伙果然是坑我的，什麼福星高照，還不是要死翹翹？不過……能多活這幾年，我已經很滿足，可是……可是……」

  說了一半，張狂忽然咬起牙關，雙拳緊握，臉上充滿無限的不甘和留戀道：「可是我還想再活……」

  話沒說完，璀璨的白光從碎裂的地面之下沖天而起，整個永恆大陸盡歸虛無！

  ……

  現實世界，遊戲總部，主腦控制室。

  遊戲畫面變得白茫茫一片，控制室里也變得鴉雀無聲，無論是李宏等人還是拿著攝像機的新聞媒體人員，都想不到故事的結局會是這樣。

  張狂竟然為了救雲紫煙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在雲紫煙使用回城卷回城下線，張狂卻把自己的回城卷扔下山底的時候，大夥就知道這故事的結局不是原先所想像的喜劇了。

  經過確認，張狂留給自己的那張回城卷是傳送回星痕大陸的回城卷，在永恆大陸是沒有任何效果的，可是，在從潛龍城出發到雲紫煙回城下線期間，張狂竟然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之所以這麼做，大概是為了讓雲紫煙乖乖聽話地下線。

  控制室內的新聞媒體有不少女士，其中一個看著白茫茫的遊戲畫面，突然大哭起來，悲慟的哭聲傳染了控制室里的所有人，讓大家本就充斥著悲傷的心無法再控制情緒，包括吳浩雲等人在內，都流下了眼淚。

  他們目睹了一個無比悲傷的故事，也見證了一場無比深沉的愛情，張狂只是一個20歲出頭的男孩，卻讓這裡的每一個人心生敬佩與憤恨，這個男孩曾拯救了華夏的玩家，也拯救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最後卻把自己埋葬在虛擬的世界當中。

  這是一個英雄，讓大家敬佩，而他們沒能救出這個英雄，因此而憤恨！

  這些人當中，曾經只聽了雲紫煙隻言片語就斷定張狂不會為自己女兒付出任何東西的雲巋，內心五味雜陳，十分鐘之前，在得知雲紫煙已經安全下線的時候，他還打算過會兒好好地向張狂這個未來女婿致謝和道歉，但是，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而讓他這個武當派掌門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是，下線後就去洗澡的雲紫煙似乎還沒有知道張狂出事……

  就在這時，鈴聲響起，雲巋一看來電顯示，就感覺手機變得無比沉重，是的，來電的正是雲紫煙。

  響了不知多久，雲巋才接通了電話，艱難地說道：「喂，是紫煙嗎？」

  「嗯！爸，我等會兒就飛去S市，你跟我一起去見狂嗎？」紫煙的語調是那麼地輕快。

  雲巋內心一顫，乾澀的嘴唇動了動，就無比愧疚地說道：「對不起，紫煙，他……」

  ……

  B市，雲家別墅。

  剛從浴室出來，全身只圍著一條浴巾的雲紫煙一邊擦著頭髮，一邊給父親雲巋打電話。

  她下線以後，覺得渾身黏糊糊的，也不管周圍欣喜若狂的女傭人們，立刻跑進了浴室，有輕微潔癖的她幾天沒有洗澡，那是極為難受的一件事情。

  另外，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去S市見張狂，她怎麼可能讓張狂見到一個髒兮兮臭烘烘的自己？

  只是洗完澡後，她先給父親打電話，雖然很想見未來丈夫，但父親好不容易回來探望她，總不能就這麼拋下父親吧？攤上《星痕》災變，她們父女倆還沒好好吃頓飯。

  可奇怪的是，父親一直不接電話，她足足打了三次，那邊才響起父親的聲音：「喂，是紫煙嗎？」

  雲巋的聲音有些低沉，但云紫煙正處於最為興奮和喜悅的狀態，心情極好，因此沒有聽出異樣，輕快地說道：「嗯！爸，我等會兒就飛去S市，你跟我一起去見狂嗎？」

  儘管這個請求顯得不太矜持，但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若不是飛機還沒準備好，她早就飛去S市了。

  然而，電話那邊傳來父親沉重的聲音：「對不起，紫煙，他……沒能回來。」

  ……

  …………

  沉默，足足沉默了十秒，雲紫煙才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說什麼？」

  「紫煙，你答應我，聽了以後別……」

  「快說！」雲紫煙突然大聲地吼了一句，電話那邊的雲巋才老實說道：「狂留給自己的回城卷是無效的，他沒能脫離遊戲，對不起，紫煙。」

  雲紫煙一聽，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腳一軟就坐在了地上，現在已經過了伺服器重啟的時間，張狂沒有脫離遊戲，不就意味著……

  「不，不會的！」雲紫煙立刻掛掉電話，馬上撥打張狂的手機，她不信這是真的！

  雲巋說張狂的回城卷無效，可她剛才明明……不，她剛才沒有仔細看，因為她無法想像張狂只有一張永恆大陸的回城卷。

  回想起前不久張狂十分自然的神態、語言和舉動，雲紫煙的淚腺已經不受控制，如果真是那樣，只能說明張狂為了救她，竟不惜演戲欺騙她！

  這時候，雲紫煙逐漸相信雲巋的話了，因為無論是張狂還是林詩雅等人的手機，她都沒有打通，可十分鐘前她還跟張狂擁抱，嘴唇上還依稀殘留著張狂的味道，這讓她如何能接受張狂沒有回來的事實？

  一時間，雲紫煙心痛得無法呼吸，知覺像潮水一般褪去……

  「小姐，小姐！」旁邊女傭看到雲紫煙蒼白如紙的糟糕臉色，趕緊喊了一聲，這一聲，卻把雲紫煙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雲紫煙一哆嗦，就捂著胸口問道：「飛機準備好了嗎？」

  「好了。」

  「扶我起來，幫我穿上衣服，我要去S市。」雲紫煙虛弱地說道。

  「狂，你成功了，你把自己的生命和感情都塞到了我的身體裡，我再也捨棄不了這條性命，可是，我這樣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

  詩雅小築。

  張狂的房間被女人的哭聲所充斥，在看到張狂扔掉自己的回城卷時，林詩雅幾女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聽了電視裡控制室給予的解釋，她們才明白張狂不是想不開自殺，而是為雲紫煙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無論是不是自殺，對她們來說都是一樣的，當伺服器重啟、永恆大陸崩潰以後，柳辰、如月和陸昭雪就當場暈了過去，張狂怎麼忍心就這樣捨棄她們！？

  這裡這麼多個女人，難道比不上一個雲紫煙？

  是的，那一個瞬間，包括林詩雅在內，都對雲紫煙產生了恨意，儘管她們知道，雲紫煙換成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張狂都會這麼做，但她們寧願死，也不願張狂拿自己的命來換！

  因此，雲紫煙打來電話，沒有人去接，或者說，沒有人有力氣去接，即使是看起來最堅強的李夢瑤，此時也仿佛丟掉了靈魂。

  然而，伏在張狂身上痛哭的林詩雅忽然起身，不停搖著張狂的身體道：「狂，你沒事對嗎？別嚇我，快醒醒！」

  看到林詩雅不正常的表現，葉琳和柳依依趕緊拉住林詩雅，哽咽地說道：「詩雅，別這樣，狂已經死了。」

  「不，狂還有心跳，雖然很微弱，但真的有！」林詩雅指著張狂，很是著急地說道。

  一旁呆若木雞的洛凝一聽，馬上跑到床邊捏住張狂的手腕，不一會兒就大喜道：「快，快打110！」

  可剛剛說完，自己就暈了過去，一次次過山車般的情緒起伏，實在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