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知曉

2024-07-13 09:49:48 作者: 峨眉劍客

  聽見方子歸的慘叫,徐承裕頓時大驚:「顧雲霽!你放肆!」

  他三兩步跑到方子歸面前蹲下,低頭查看他的傷勢,見對方滿頭冷汗,嘴唇血色盡褪,疼得渾身發抖,徐承裕心中一緊,對著旁邊人吩咐道:「快,把大夫找來!現在就去!」

  一個學生上前領了命,立刻朝著隨行大夫所在的帳篷飛奔而去。

  聽著方子歸痛苦的呻吟,徐承裕眉頭緊皺,回身一腳踢在顧雲霽的膝彎,怒道:「顧雲霽!你要造反不成!當著我的面還敢重傷同窗,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老師嗎!」

  顧雲霽悶哼一聲,被他踢得跪了下來,梗著脖子執拗道:「弟子知錯,但弟子不後悔!我只恨,沒將他給踢死!」

  「你!」徐承裕被他氣得一噎,抬手想要打,卻還是忍住了,只能憤憤地甩了下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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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大夫便來了,他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方子歸的傷勢,往他嘴裡餵了顆藥丸,隨後抬起頭,對徐承裕說道:「還好,內臟沒有破裂。但腰腹受擊,內里震盪,須得靜養幾日,不可劇烈運動。」

  「剛才我已經給他吃了顆益氣化淤的藥,過一會兒就能好受些。現在可以把他抬回帳篷里休息,切記動作要輕,別再傷到了。七日之內最好都躺在床上,不要四處走動。」

  徐承裕點點頭,緊皺的眉頭舒緩了些許:「好,麻煩大夫了。」說著,又喚了幾個學生上前,輕手輕腳地將方子歸抬了回去。

  這時,得到消息的蘇旗和程炎從遠處快步跑來,看著神色陰沉的徐承裕,和跪在地上的顧雲霽,蘇旗一臉焦急:「雲霽,聽說你和方子歸打起來了?你沒事吧?傷著沒?」

  說著,他就要拉顧雲霽起來,卻又被徐承裕喝止:「讓他跪著!」

  徐承裕冷笑一聲,看向顧雲霽:「你現在膽子大得很吶,你和方子歸打架,他傷得還要重些,我都沒問什麼,讓你們有什麼事回書院再說。你倒好,前腳答應了我,後腳就將他踹傷至此,你到底想做什麼?我說的話不管用了是吧?」

  徐承裕看著眼前一臉倔強的顧雲霽,心中既是震驚又是失望。他不明白,為何自己一向謹慎聽話的小弟子,會變成這般模樣,暴躁又兇狠,居然能對同窗狠心下那麼重的手。

  蘇旗沒想到,方子歸被他盯了那麼久都沒死心,居然趁他尋顧雲霽和程炎的時候溜了出來,就這麼會兒功夫,竟和顧雲霽打起來了,而且方子歸還沒打贏,貌似傷得不輕。

  見顧雲霽要被徐承裕發落,蘇旗連忙替他解釋,想要說出前因後果:「徐山長,你誤會雲霽了,其實方子歸他……」

  「蘇旗!別再說了!」顧雲霽突然出聲打斷了他,隨後復又低下頭去,「沒有什麼誤會,我就是故意打的他,剛剛那一腳也是我故意踹的,老師儘管罰我吧。」

  徐承裕一向護短,即便他們手裡沒有確切的證據,但只要把方子歸幹的事情說出來,徐承裕多半也會信的。可徐書華在這其中牽扯頗多,顧雲霽沒控制住脾氣動了手,也是因為方子歸對她出言不遜。

  只要蘇旗一說,徐承裕必然會刨根問底,此處圍觀者又不少,但凡旁人聽到關於徐書華的隻言片語,都有可能對她名聲不利。還不如顧雲霽把事情全部吞到肚子裡,一個字都不往外吐。這樣頂多讓自己受點罰,卻不會有更壞的結果。

  見顧雲霽這個樣子,徐承裕氣不打一處來,說道:「不願說?不願說就跪著!先給我跪上兩個時辰,跪到你想好怎麼說了,你再告訴我!」

  他不僅氣顧雲霽動手傷人,更氣顧雲霽什麼都不願告訴他。是因為涉及方子歸,不相信他會秉公處理嗎?可他不說,又怎知自己不會站在他這一邊?

  好友之子固然重要,但那能比得過朝夕相處大半年、傾盡心血全力培養的親傳弟子嗎?

  想到這,徐承裕心裡悶悶的,面上卻仍是一副怒容,他轉過頭,對著欲言又止的蘇旗和程炎警告道:「你們若敢為他求情,我就罰得更重!」

  說罷,他轉身拂袖而去。

  可剛走出幾十步,徐承裕就被女兒攔住了。

  徐書華遠遠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顧雲霽,眸中滿是擔憂和心疼。她咬了咬唇,揪著手裡的帕子,躊躇道:「爹爹,我,我有事情告訴你……」

  說著,她警惕地朝四周望了幾眼,將徐承裕帶至無人的僻靜處。

  隨後,在徐承裕的狐疑和震驚里,徐書華從方子歸拿著簪子上門前來糾纏講起,到顧雲霽泡在河裡散盡催情藥力結束,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說了一遍。

  徐承裕被這巨大的信息洪流砸得反應不及,一時心神俱顫,瞪大雙眼反覆詢問:「書華,你確定你說的一字不假?」

  即便是自己的父親,親口說出這些事還是令徐書華有些難堪,她蒼白著小臉,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爹爹,您覺得我會拿自己的清譽開玩笑嗎?」

  如此,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徐承裕認命般地閉上眼,側身將重量卸在旁邊的一棵樹上,後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還好方子歸的計劃沒有成功,還好徐書華什麼事都沒有,還好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這一樁樁一件件,若不是顧雲霽,徐書華怕是……

  徐承裕喉頭滾動,聲音酸澀:「書華,你為什麼不早告訴為父?」

  徐書華苦笑了一下:「爹爹,您和方伯伯是至交,我若一早告訴您,我們兩家日後如何相處?何況方子歸從前在您面前一直裝得很好,我便是說了,您一定會信嗎?」

  「所以,我只能暫時忍耐,處處退讓。只是沒想到他後面會那麼過分。」

  在方子歸送簪子之前,他的越矩大多是偶爾不經意的曖昧動作,或是一個黏膩冒犯的眼神。這些事,徐書華沒法說,也說不出來。就算她說了,怕是徐承裕還會認為她想多了。

  而後面方子歸所做的事,因為關係到自己的清譽,徐書華就更不敢輕易告訴徐承裕了。只是今日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顧雲霽為了維護她寧肯沉默受罰,也不願吐露一個字,她又怎能繼續坐視,畏縮不前呢?

  徐承裕實在沒想到方子歸是個人前君子、人後禽獸,心中震驚之餘,不免對他又怒又恨,恨他險些致自己女兒於萬劫不復。現在回想起來,他覺得顧雲霽的那一腳,還是踹輕了。

  但相比起方子歸,徐承裕現在更關注另一件事。

  他抬眸看著徐書華,目光深深:「書華,對於顧雲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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