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儘是事業癌

  「我日！」林逸來了句國罵，趕緊打斷巨獅，「我區區副主任，只負責二三四小組，一組和五組的事好像不歸我管吧？」

  「是不歸你管。」巨獅說，「可誰叫蒼鷹出了車禍呢？他的工作不就落到你頭上了嗎？」

  

  林逸悶了一會兒，才道：「等下，我馬上去找蒼鷹。」

  面對公事公辦的林逸，蒼鷹指著打了石膏的腿：「我路都走不動了，你忍心繼續壓榨我？你良心不會痛嗎？」

  林逸撇唇：「你只是腿斷了，手可沒斷，你這顆腦袋也還完好無損的。怎麼就不能工作了？又沒讓你上一線。」

  蒼鷹道：「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你得慶幸我現在還能說人話。我要是不說人話，你老小子就完蛋了。」不由分說，扛起蒼鷹就走。

  蒼鷹氣得猛捶他，大叫，「你個黑心爛肚的，我都受傷了，你還要壓榨我。」

  林逸擰他一把，道：「閉嘴吧你，輕傷不去醫院，重傷不下火線，你的革命精神哪去了？就這麼點小傷，你好意思躲到醫院養膘？趕緊工作去吧，這才是老革命的正確打開方式。」

  「原來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還是個扒皮。」

  「過獎了。」單位里那麼多事，休想讓我一個人扛。再說了，這不馬上就年底了嘛，甲A組所有成員的年終考核工作還沒著落呢，這活兒又累又繁瑣，還容易得罪人。他今年才剛上任，才不會攬這種苦差事。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馬上就要過年了，他在陰間的工作量也多啊。

  林逸這把車禍入院的蒼鷹給強行扛到單位繼續加班幹活的消息，如風般吹遍單位每個角落。聞者無人不噴飯，紛紛打趣蒼鷹這個主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讓副主任給騎到頭上了。

  當然，大家對於林逸能幹出這種掉下巴的事，也沒多大驚訝，畢竟這小子自進入組織後，就以摸魚而聞名。為了摸魚就當夾屎棍的事都做得出來，不願幹活把蒼鷹扛回單位的事，也不算太過離譜。

  更離譜的還在後頭，蒼鷹藉口要給甲A小組所有成員進行年終考核，拒絕了一切外出跑腿的差事，林逸二話不說，便把這個既費腦細胞又得罪人的活兒全外包給了各個小組組長。

  頭上打著OK繃，懵里懵逼地領著古武小組的考評表，一頭懵圈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雷神、黑牛、泰山、青蛇等小組組長，也分別領了各自組員的考評表。

  黑牛撓著頭，茫然道：「以往這些都是蒼鷹的活，怎麼現在變成我們的了？」

  林逸解釋：「蒼鷹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受了傷，你們忍心把他累成狗？你們就不能分擔下領導的工作？」

  雷神反駁：「那就該你這副主任頂上啊。」

  林逸攤了攤手說：「按理，這個活兒確實該我負責，可問題是，我能力有限啊，完全無法勝任這個偉大而神聖的工作，所以你們只好累一點兒了。不過你們也別有心理包袱，我呢，雖然不是個能力卓越的領導，但絕對是你們的堅實後盾。喏，以後守大門的活兒，都由我包了。你們就在外頭衝鋒陷陣，我保證看好大門，讓諸位無後顧之憂，爭取成為組織里最靚的仔。」

  林逸揚了揚手中的各小組組長的考評表，趕蒼蠅似地把大家趕走了。

  「趕緊幹活去吧，一個月後記得把考評表交上來。」

  眾人離開後，蒼鷹問林逸：「真有你的，這種又費力不討好的活兒也能讓你給外包出去。」

  林逸說：「我最怕的就是搞文山會海，一看到這些數據就頭疼。尤其是這種得罪人的活，鬆了吧，上頭不滿意，緊了吧，下頭要罵娘。還不如交給各組組長，讓他們頭痛去。各小組成員有什麼不滿的，咱們再出面調度，豈不輕鬆？」

  蒼鷹點點頭，這個辦法確實很好。

  但他還是有些擔憂，主要是怕權力下放，容易滋生各種問題。

  人都是趨利的，一旦小組組長掌握了考核大權，底下人就會依賴於組長，或唯組長馬首是瞻，甚至討好組長，就容易做出有違組織紀律的事。

  這是蒼鷹不願見到的。

  林逸說：「所以，等各組長提交了考評資料，咱們就得把好關。」

  蒼鷹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但是，看著坐沒坐相的林逸，蒼鷹還是有種荒謬的感覺。

  「我怎麼覺得你分明就是想偷懶呢？」

  林逸大呼冤枉，大聲替自己辯駁道：「還不是為了減輕你的工作量，你不領情就算了，怎能污衊我呢？」

  蒼鷹沒好氣地道：「少來，明明就是你小子想摸魚，說得比唱得好聽。」

  林逸哀怨地捧心：「我本將心助明月，奈何明月視我為驢肝肺。」

  ……

  異能小組即將去邊境出任務，此次任務危險程度高達四星半，為了保護組織成員，經驗豐富，戰鬥力強的蒼鷹都會親自帶隊。如今蒼鷹行動不便，任務就該落到林逸頭上。

  「我不行的，我控物本領也就差強人意，哪比得上蒼鷹，能控上千斤重物。」他的控物術，還是鬼神自帶的技能，能控制上百斤的重物就頂天了。

  「沒叫你控物，只是叫你統籌全局，又沒讓你上一線。咱們對這回的任務還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想借你的錦鯉屬性，給大家尋點兒精神安慰。」副組長雷神如是說。

  異能小組成員集體點頭。

  以往出任務，四星以上的任務，都由蒼鷹帶隊，雖然也會有成員受傷，但死亡率極低。大家也習慣了躲在蒼鷹羽翼下幹活。如今情況發生變化，他們只好退而求其次，讓林逸帶隊了。

  林逸遲疑地道：「可我平時摸魚摸習慣了，如今驟然讓我這個摸魚小能手統籌全局，豈不趕鴨子上架，萬一搞砸了怎麼辦？」

  眾人譏笑：「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愛摸魚啊。」

  不管如何，蒼鷹不能去的情況，林逸這個副主任，是必須得去的。這是規矩，也是考驗林逸領導能力的時候。

  林逸也清楚，倘若任務成功，他接蒼鷹班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反之，就得再鍛鍊幾年才有可能轉正。

  誰不想提前轉正，並往上爬呢？

  可以說，此次出任務，是機遇與風險並存。

  蒼鷹也清楚，讓林逸替代自己出任務，一旦成功了，今後他這個主任的權力，將會逐漸縮水。

  但他都五十出頭的人了，再干幾年，臨到退休也得把手中權力交出去。早交晚交都得交，與其扭扭捏捏惹人嫌，還不如痛快點，博取林逸好感。

  於是蒼鷹也不藏私，仔細交代了出任務的具體方案，作戰計劃，備用計劃，以及任務失敗後的應對方案。

  林逸也從中學到了許多，以前出任務，壓根不關心作戰計劃，反正組長怎麼交代，他就怎麼做，絲毫不操心別的。但做了領導不一樣，雖然領導不必親力不為，卻要統籌全局，還要有具體的作戰方案和規劃，還得負責收拾善後。

  組員累的是身體，領導累的是心。

  蒼鷹的計劃很完美，第一方案，第二方案，以及備用方案都寫得非常詳情。林逸一看就懂。

  但他還是交代組長雷神，讓他自己也交一套方案和備用方案上來。

  雷神茫然道：「蒼鷹不是有了方案嗎？」

  「你是組長，擬訂方案不是你這個組長的分內事嗎？」

  「蒼鷹才是組長，我只是個副的。」

  「副的又怎樣？正組長不在，就得副組長上。」林逸嚴肅地道，「比如現在，蒼鷹不能出任務，我這個副主任就得頂上。可惜我是個外行，總不至於讓我這個外行領導你們內行吧？」

  「蒼鷹不是有了方案嗎？」

  「蒼鷹能管你一輩子嗎？」林逸反問。

  雷神被問住了。

  林逸又換了副語氣：「蒼鷹是給了方案，但我還是想看下你提供的方案。」

  雷神想了想，道：「下午我就給你方案。倘若不夠完美，你可別嫌棄。」

  下午雷神果然提交了方案，林逸從頭到尾看了遍，兩種截然不同的方案，各有各的側重，蒼鷹穩妥，雷神激進。

  林逸又對雷神道：「此次任務，上頭撥款800萬，包括交通工具和路上開支，武器、通信裝備則由組織提供。異能小組出動八人，B組出三人，C組出四人。加上我，一共16人。我綜合了你和蒼鷹提供的方案，折中取用最優方案。我雖然是此次任務的組長，但你也知道，我就是個外行。指揮行動中，我若有不懂的地方，你們可得自己多擔待一點。」

  經過討論，決定三天後出發。

  而林逸只得向張良才請了一個月的假。

  張良才雖然是知名大導演，電視劇之光，但自從見識到林逸不為人知的一面後，哪裡敢說個不字，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雖然有三天的空窗期，但林逸手上的事也有不少。

  先是回到家中安撫了妻兒，在老婆孩子面前刷了波存在感，不然再這樣下去，兒子都快要忘掉他這個老父親到底長啥樣了。

  孫勤勤雖然理解並支持他的工作，但時間長了，難保不會心生怨言。要是再讓嘴碎的人嘀咕兩句，後院都有可能失火。

  雖然他們感情一貫很好，但時間就是影響夫妻交流的最大障礙。

  使出渾身解數，給兒子當牛馬騎，又把老婆服侍得通體舒泰後，林逸趴在嬌妻懷中，說出內心的想法。

  「等把手上的戲拍完，就決定轉戰幕後。這樣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你們娘倆了。」

  除了《攀登》外，林逸手上還有一個電影，兩部電視劇。

  「等你把這些劇本拍完，保守估計，也得三年後了。」

  孫勤勤摟著他的頭，輕輕拍他的背，這傢伙，總喜歡把自己縮成一團，枕著她的手臂，窩在她懷中睡覺，把自己當成剛出生的嬰兒般。她實在不明白，堂堂大男人，怎會喜歡這樣的姿勢。

  不過，這種姿勢足夠親密，足夠溫暖，還能帶給她足夠多的安全感，她也喜歡這種姿勢。

  林逸再次摟緊了她，並把她的手放唇邊親了又親，最後用臉貼著她的手心，又在她懷中拱了又拱，道：「三年，足夠了。」

  「你真捨得退圈？現在你人氣那麼好。」孫勤勤雖然希望他能多陪下自己，但三十出頭的男人，正是黃金事業期。

  「我現在算得上烈火烹油，到底還得急流勇退才是。」

  「好，不管你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孫勤勤摟著他的頭，又在他額上親了又親，雖然愛情不是生命中的全部，但這種相互理解，相互扶持的婚姻生活，也是難得的幸福。

  ……

  組織里的事務繁多又複雜，蒼鷹雖然被林逸扛到了單位，被迫幹活，但很多需要上下跑路的活兒，全丟給了林逸，他則樂得當個動動嘴皮子的指揮家。

  林逸有氣無處發，只得任勞任怨被壓榨了整整兩天。

  到了第三天，又是與友誼單位，軍方某下屬單位組織友誼聯賽的日子。

  這回不再比武比野戰經驗，而是組織團建活動，主要是雙方單位為了給單身狗成員們組織的一場變相的相親活動。

  但凡未婚的，都得參加。

  「我結婚了，那我就不用參加了。」林逸已想好這一日的安排。

  但他這麼點兒願望，也被無情拒絕。

  「你是結婚了，不用去參加旅遊。但你得留下來，與別的已婚成員進行友誼聯賽。」

  「可以不參加嗎？」

  「這是為了促進各個單位之間進一步的合作關係才舉辦的友誼聯賽，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允許缺席的。」

  「特殊情況包含哪些？」

  瘋鼠冷下臉來：「你小子別給我搞特殊啊，以前你摸魚我都睜隻眼閉隻眼，但現在你大小也是個領導，再這麼不務正業，信不信我抽你。」

  「你打得過我嗎？」

  「老子動手，你敢還手嗎？」瘋鼠作勢挽袖子，抽皮帶。

  林逸趕緊道：「罷了罷了，看在你年紀一大把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

  唉，更年期的男人惹不得。

  話又說回來，身邊怎麼儘是事業癌啊？

  這日子真沒法過了。